《可能是磨牙期后至》徐未已

68、各得·其愿

　　苏可意是无意发出去的。

　　表面看……是这样的。

　　……

　　六班的班会很快就结束了，邹莉莉喜欢长话短说，短话不说。

　　她这一特质很受学生的吹捧，尤其是五年十年后进入职场。

　　每当听着领导的狗屁话昏昏欲睡时，都会想起在不懂社会险恶的年纪，曾出现过这么一位值得让人感激涕零的女士，那是他们所有人的白月光。

　　邹莉莉走后，吃瓜群众都围到苏可意那边叽叽喳喳，眼里都冒着光芒，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听她和林泽与的关系。

　　苏可意开始还委婉地说：“就还只是朋友啦。”

　　显然，大家都不太信——

　　“朋友？用同款挂坠的朋友。”

　　“对视的时候眼神拉丝的朋友？”

　　“特意到我们班宣示主权的朋友？”

　　“你的朋友，我的朋友好像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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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归寡不敌众，苏可意小小地害羞了下，语气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正在追他！”

　　说罢，还握拳表示自己认真的态度，坚定的决心：“我超努力的！”

　　“……”

　　众人相视一笑，笑容都浮于表面，心里想的倒是非常一致：就他看你的眼神，还需要追啊，不就是你勾勾手的事吗？

　　我们也是你们play一环吗？

　　“我有个办法，可以知道他是不是喜欢你。”其中一个同学灵机一动。

　　苏可意一向是勤学好问，尊师重道，态度尊重地将人迎上来：“军师，来，上坐。”

　　军师一屁股坐上李昊阳的桌子，继续说：“你邀请他当你的Q/Q情侣。”

　　苏可意眨眨眼，“打直球啊？”

　　军师摇头晃脑，拿李昊阳的破烂试卷扇风，“非也非也，这招进可攻退可守，要是他不愿意，你就说发错人了，这样谁都不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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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班此时正屏声敛起地等待同一个人的消息。

　　苏可意的手机响了声。

　　“快看！快看！是不是林泽与！”没谈过恋爱的同学已经激动疯了。

　　苏可意也很紧张，心跳得很快，好几次都输错了密码。

　　“嘿嘿嘿嘿嘿嘿……”没谈过恋爱的同学已经开始姨母笑了。

　　苏可意“咳”了声，示意他们回避，遮遮掩掩地用手挡着手机，一个人看起了消息。

　　而她的笑容在看到消息的瞬间凝滞，慢慢变淡消失，眼神里的光亮逐渐暗下来。

　　“不会吧……他拒绝了？怎么会呢？”没谈过恋爱的同学已经开始心碎。

　　苏可意收起手机，没回答他们的问题，神情看着平常却总让人觉得落寞，“我出去一下。”

　　“啊……可意……你别难过……”没谈过恋爱且刚要磕CP的同学已经见识了人世间最苦的痛。

　　贺嘉卉和李昊阳对视一眼，脑电波接通，各自撇了下嘴。

　　不一会儿，苏可意又回来了，很迅速地拿起自己的包，整理好桌上的东西，对贺嘉卉和李昊阳说：“我先走了哦。”

　　被好几双带着各种想法的目光注视着的苏可意，即将走出教室时忽然又转过身，眉目含笑，对他们挥挥手，算是告别。

　　高三五班是一个大家庭，彼此之间的情谊最少也有两年，大家一起学习也一起受罚，互相鼓励一起撑过最幸苦的高考季，是竞争对手也是并肩的朋友，时而互相调侃数落但也互相包容维护。

　　毕业后，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和几双欲言又止的目光撞上后，苏可意扬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不逗你们了，你们想知道的事，去看我Q/Q空间不就好了。”

　　苏可意刚往前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响彻云霄的叫喊：“他们是情侣关系了！”

　　没谈过恋爱但爱看别人谈恋爱的同学已经要热泪盈眶了。

　　苏可意唇角杨起，心说：暂时还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手机上来了两条消息。

　　贺嘉卉：【可意，你一定可以！拿下他！】

　　李昊阳：【666真会演，但你别做梦，我不可能喊与哥姑爷爷的。】

　　苏可以给贺嘉卉回了个比心的表情，一视同仁地也给李昊阳发了个“滚”。

　　苏可意和林泽与离开江中的时候，广播响了大课间的跑操专用音乐。

　　一队队整齐的队伍从教室鱼贯而出，排头举着飞扬的彩色旗帜，对什么都好奇的他们瞥了眼他们离开的背影，而脚步始终不停。

　　教导主任王强的声音通过广播笼罩在江俪高中的上空：“高一五班高一六班动作迅速！嘻嘻哈哈的干什么！”

　　而这些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刚才苏可意去找林泽与就说了一句话：“我们走吧。”

　　她是有很多话想说的，想找个只有他们俩个人的地方单独说，可现在真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又不知道先说哪句了。

　　但又想到现在已经毕业了，自由了。想到老师说的：“到大学了就轻松了”，苏可意立马觉得浑身上下一身轻。

　　林泽与转身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苏可意：她两手握拳，双臂前后摆着，脸上的笑如释重负，下巴微微抬起望向天空，目光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林泽与手插在裤兜，眼里也噙着淡淡的笑，脚步散漫地倒着走。

　　四目相撞后，苏可意摆手的动作小下来，林泽与原本就慢的脚步再慢了一点。

　　是林泽与先伸出的手。

　　苏可意笑容变大，直接跑过去牢牢牵住，提醒：“你还没说喜欢我。”

　　“我喜欢你。”林泽与说，他再也不用克制自己看向她的眼神，其中注入了积年累月的独占欲，压抑太久而一朝发现后比常人都要深厚狂热的爱意，“但我觉得，我应该很爱你。”

　　他语气太自然，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并不清楚什么算是喜欢，怎样去界定是不是爱。

　　他也曾也几次怀疑自己，是否有爱人的能力，一个自私冷漠的人似乎不应该懂得。

　　在这自我拉扯中，他最后败下阵来，这世上有更为强大的存在——是喜欢也是爱，不容分辩地告诉他，这就是喜欢就是爱。

　　他无意抵抗，甘愿占下风。

　　这是他的降书——但我觉得，我应该很爱你。

　　苏可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角了，但还是故意拿腔拿调地说：“重点是‘应该’还是‘很爱’啊？”

　　林泽与在深思，苏可意就看着他深思。

　　良久，他缓缓开口：“第一次遇见你是在便利店，我刚回江俪没几天。我以为我很快又会离开，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我以前不喜欢合群，但现在已经能接受。我以前还总是低着头快步走，但现在我会抬起头，慢慢走，会注意起旁边的花草树木，天上奇形怪状的云……”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变了，但能确定的是，这些都是你进入到我的视野后发生的事。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里不会有五颜六色的花草，黑夜白天都一个样。你带给我的，是阳光和空气，是呼吸和心跳。”

　　苏可意和他对视着，她笑，他也笑。

　　“这算是爱吗？”他问。

　　苏可意将自己的心跳告诉他：“这算是，我们相爱着。”

　　十八十九岁的年纪谈爱好像为时过早，显得不慎重也不成熟。可又恰恰是因为这样的年纪，所以觉得爱比天大，足以自由大胆地说爱，不惧艰难险阻地追爱，高调热烈地表达爱。

　　*

　　随着一纸录取通知书的到来，为高中三年，以及过去的九年义务教育盖上了完结章。

　　贺嘉卉在苏可意的同学里写：“希望我能如愿考上师范，成为一名优秀的人名教师，教书育人，实现自我价值。”

　　李昊阳则选择暂时麻痹自己：算命的王强说了，我这人一生下来就是富贵命，日后必将黄袍加身，飞黄腾达。放心，等我发达了一定第一个忘了你们。

　　林泽与还没想好自己喜欢什么，以后可能会继续会往编曲作词的方向走，但他不是音乐生，选不了相关专业。他想和苏可意一个大学，但又知道他们的距离有点大，她想上的那所大学他不一定能过录取线，所以填了她目标大学的五个分数最低的志愿后，将距离她最近的所有大学都填上了。

　　而可意她呢，则是选择了英语专业。她之前还以为选专业很有意思，这世界这么大，按理说职业应该也很丰富吧，结果看来看去，也没几个她感兴趣的，对比下来也就觉得英语专业能接受。

　　填志愿的那天晚上，苏可意和贺嘉卉打了个电话，俩人一说上话，各种新鲜 话题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聊也聊不完。

　　苏可意当时还在因为专业烦恼。感觉这就是成为大人后的社会第一课，用各种现实告诉你，未来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理想。

　　贺嘉卉问：“我们以后会不会变成无聊的大人啊？”

　　苏可意难得没有立即否定，而是深思熟虑，多次反问自己，一点点让决定清晰，最后肯定了自己的答案：“不会！无聊的是社会，不会是我们！”

　　她们约定与无聊的社会对抗，一起成长成一个有意思的大人。

　　在这段青春里，曾受伤、曾迷茫，有过彷徨和无措，也曾收获感动与喜悦，交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找到了想为之奋斗的目标和愿景。

　　也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仍然无从得知，比如桌底下未署名的信件，是谁偷吃了刚开的零食，偷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被ta发现……以及，那只让五班如临大敌的蜘蛛到底去了哪？

　　而现在，一切都暂且告一段落。

　　面前的，是远大前程，辽阔无垠的原野，充满无限可能的人生。

　　祝愿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也祝大家成为一个不无趣的大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