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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暗流涌动 ...
第十六章、暗流涌动
韩暄一惊,这个裴漠阳的立场很值得玩味啊。
那日在应天楼是他亲自动手将雷定钧弄来的假教主杀死,给了雷定钧最意外的一刀,这件事一过,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雷定钧的宿敌君无念了,从这一点来看,他应该是一早投靠了大长老君无念才是。对于普通教众来说,他们接触教主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多数人穷尽一生,也不过在距离教主一丈左右的地方远远地望上一眼——他们为之出生入死的人物。这样的话,构成圣鹰教绝大部分的普通教众根本难以分辨坐在教主位子上的那个是真货还是赝品,而雷定钧和君无念都有一个面貌符合普通教众印象中教主模样的人在手,虽然一真一假,但是他们一时之间如何能够分辨得出来?君无念当然可以指雷定钧手上的那个是假冒的,因为真的那个在他手上,但是雷定钧何尝不能反咬一口说君无念手上的才是假教主?对于圣鹰教的教众来说,孰真孰假,安能分辨?
而教内一乱,对于雷定钧来说,便是乘势而起,另立山头和大长老分庭抗礼的最好时机。到了那时,即便他发现教主是假的,又能怎样?便是假的,他也会当他是真教主,而且还会努力促使江湖上每个人都相信,他雷定钧手里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卓远遥。君无念这一计的重点并不是在真假教主这一环,而是着落在裴漠阳身上,裴漠阳抓住了雷定钧把他视为盟友、相信他和自己坐在同一条船上这一想法,出其不意地将假教主杀死,然后不失时机地将真正的教主引到此间,为的便是让他亲眼见到雷定钧“找人假冒教主作乱”这个事实。
这件事情上裴漠阳居功不小,韩暄便是因此认定了他是君无念的人,良禽择木而栖无可厚非,裴漠阳如果当真是不偏不倚、刚正不阿,只对没有实权的教主效忠的话,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便做了魔教中除了教主和两大长老之外的实权人物?这个世上有本事的人很多,但是有本事而又出不了头也很多,不附庸当权人物当然也有可能爬上高位,但是毕竟身后有靠山的话,前面的道路要好走得多。
裴漠阳第一次为江湖中人所知便是他年仅十七便成为魔教最年轻的堂主,二十岁那年又在教主提拔之下当上了左护法,同样的道路,善于逢迎上面的公孙涉走了二十年,而且到头来也不过是当了右护法而已,试问一个真正不买大权在握的大长老的人又怎么能够如此一帆风顺呢?毕竟他名义上的主子只是自身难保的卓远遥。
在裴漠阳说出明显为难君无念的这番话之前,韩暄对他是君无念的人深信不疑,并就此推断提拔他的不是那位和卓老教主不清不楚的大长老,而正是君无念。因为他横空出现的时间和君无念出现在阮家的时间太过接近,都是在十一年前,那个时间正是韩暄推定君无念暗中当上了大长老的时间。若是将裴漠阳在应天楼和她交手之际半点不容让、竟似要将她置于死地而后快解释为他不愿意太早暴露自身的立场,也总算是可以勉强接受,虽然韩暄直觉中认为这位裴左护法当真有心要杀了她……
可是裴漠阳现在说了这番话,却让韩暄再次对他究竟心向何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若说她先前认为他投靠了君无念,现在自然不是这样想。但是倘若他心向卓远遥,之前提拔他的另有其人,他就不应该这样卖力地帮助君无念扳倒雷定钧,因为雷定钧一死,君无念的势力失去制衡,原先并不稳固的均衡局面打破,作为原先两派的平衡点的卓远遥将处在尴尬甚至危险的境地。
韩暄讨厌成为他人的负累,尤其是他……
他说过他欠她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治好她,韩暄知道他决不会因为裴漠阳几句话便要她离开魔教总坛,即便她想走他也不会容许,但是韩暄心中总是有一根刺,因为君无念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团,而他却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情,她总觉得即便她伸出手他也不需要,反而会躲得远远的……
终究是她和他都是心机过深的人,敞开心扉……太难了……
君无念道:“裴左护法,你这是不是算作‘明知故问’?江湖中人尽皆知我一年前已经娶了韩暄为妻,既然我是圣鹰教的人,我的妻子随我回总坛并没有什么不妥,我原本以为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教主费神了,既然左护法提到,教主又是在此,那么正好向教主禀报一句……我教好像从来不禁止教中弟子带家眷的。公孙右护法,你对教规最熟,本长老没有记错吧?”
公孙涉恭恭敬敬地说道:“大长老,属下回忆过了,我教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我教也没有带家眷要向教主禀报的规矩。裴左护法当真对教规太过生疏了!”
裴漠阳道:“带不带家眷属下原来也管不着,大长老可有听清属下的疑问?属下疑问的重点是,大长老这位夫人可不是普通的女眷,她的义父谢观潮可是当年屠戮我教无数教众的魁首,江湖上人尽皆知,出云斋嫁女至鹤舞山庄恐怕另有所图,大长老虽然阴差阳错娶了她,但是……而我教一统江湖大业未成,倘若……自古成大事者不能拘泥于儿女私情,还望大长老从大局着想,为我教千秋功业计,不要为了个女子而坏了全局!”
最后一句话先前还是君无念用来堵住卓远遥替人求情的,短短一刻便被人稍加改动,掷还与他,现在的君无念已经可以算是圣鹰教第一人了,差的也只是教主这个名头,没想到这个裴漠阳居然敢如此挑衅,这人是骨头太硬还是活的不耐烦了?被裴漠阳压制 多年的公孙涉心中极是喜悦,盼着他多多顶撞君无念几句,这样自己才好有出头的机会。
君无念忽地轻笑出声,道:“裴左护法,本长老先问你一句,你可要照实回答。”
裴漠阳寸步不让地说道:“属下自然知无不言,但也希望大长老不要顾念夫妻情分,顾左右而言他!”这已然不是以下对上的口吻了,这样咄咄逼人、肆无忌惮,却不知道背后可有所依傍?
君无念道:“裴左护法,请问你是否有亲人在十九年前我教那次不幸中身故的?”
裴漠阳不解其意,道:“属下的为人大长老看来还不是很清楚,属下从来不是公报私仇的人,莫说属下并没有亲人在那场不幸中身故,就是有,属下若不是为了我教今后要建立的功业,也不敢过问大长老的私事。”
君无念道:“裴左护法这样说,我可放心了,原本我担心说出来,你会对教主心怀芥蒂,既然你并没有什么亲人牵涉其中,我不妨告诉你一个事实,十九年前固然是正道联盟无耻在先,血洗了我教总坛,但是这一切原是在已故卓教主的安排当中的。”
韩暄、卓远遥与裴漠阳都是大感意外,卓远遥到底年幼还轻声地“啊”了一声,声音当中满怀着不信。公孙涉显然事先知情,并无太意外的表示。
君无念道:“我知道我这话多半说出来要被人斥为荒谬的,不过事实就是事实,而且教主年龄渐长,很多事情也应该有所了解了……说起来这件事情也很能体现卓老教主当机立断的本事。我教教主的位子向来是能者居之,殷辙教主没什么本事,迫走了血印长老,让教中兄弟寒了心,卓教主联合雷定钧乘势而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呢,搞权术这个东西不是请请客吃吃饭就算了的,没有那个大凶大险,哪来成大功立大业?约莫是殷辙根基不浅,卓教主和雷定钧衡量自身实力,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便和阮知秋暗中合作了一把,当时阮知秋愿意合作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正被兴起的出云斋弄得头痛不已,谢观潮的风头实在是太劲了,他很需要一场正邪对决来转移正道之中对他鹤舞山庄领袖群伦能力的质疑,哪怕是让谢观潮正面承受我教的精锐,削弱出云斋的实力这一条,他也愿意合作了……谢观潮却是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一反常态没有和姓阮的唱反调,大力支持正道联盟讨伐我教……所以呢,殷辙总算是在正邪两派通力合作之下命归黄泉了,卓教主众望所归的当上了教主,开创了我教中兴时代,而姓阮的并没有达到目的,只因谢观潮远比他预料中的厉害得多……公孙右护法,当年的事情你也略知一二吧?本长老可有夸张?”
公孙涉道:“大长老说得全是实情,不过当年我教总坛内乱,正道乘势围攻之际,卓教主的人马其实来得及赶回来救援的,之所以故意慢慢吞吞的,便是……要等着正道中人和教中叛徒将殷辙教主杀了……殷教主的死讯一传来,大伙儿便乱了阵脚,雷长老一提效法宋太祖‘黄袍加身’立刻就一呼百应……所以在我们回来救援的之前,其实卓教主已经登上大宝,可不是平定了内乱之后才……”
君无念道:“教主,裴左护法,倘若我和公孙右护法说的还不够份量的话,这里有一本卓教主和阮知秋来往的密信,不知老教主是不是打算留着要挟姓阮的?教主有兴趣的话不妨亲自过目……”
趁着卓远遥看信的当口,君无念挑眉说道:“裴左护法还有什么疑问的么?当年的事情细细追查起来,倘若真的有什么当年教中兄弟的亡魂的话,不仅仅是出云斋的人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连教主也……我说起这件往事并不是要揭开老教主的伤疤,历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至于手段光不光彩,有谁管它?至于当中死去的教中兄弟……那就只能套一句老话‘一将功成万骨枯’!”
卓远遥和公孙涉前后离去,裴漠阳走在最后,是以卓、公孙两人连同韩暄都没用听见君无念在裴漠阳转身前对他轻声说的话:“今天就算没有当年那件事我也一定会保住她,因为对你们来说,她是出云斋的韩暄,对我,她只是韩暄罢了!你……最好不要再打主意对付她,不然……我们往昔的交情……我也顾念不了了!”
-------------------------------7月11日午夜更新----------------
君无念目送着几人远去,直到裴漠阳等人的身影皆尽隐没在溶溶夜色当中,再也瞧不真切,这才轻轻叹息一声,裴漠阳临走前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眼中不加掩饰的神色却告诉君无念,这只是一个开始……
显然君无念只对他一人说的那番话根本对他发生不了作用,真的要和他反目么?
对于君无念而言,韩暄是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而现在裴漠阳看来是不肯善罢干休了,不然从来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卓远遥怎么会在他回到总坛之后立即便过来了?要见他的并不是卓教主,而是裴漠阳,为的便是质问他将韩暄带回来的事,也对,他这人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又怎么会因为君无念几句话而改变——他从来便是如此,君无念也早该知道,只是心中未免存了万一之念……
因为倘若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为了韩暄他也只能和裴漠阳撕破脸,但终究不愿意看到这一天,只因当年以及这些年来,他欠下裴漠阳恩情的实在是太多,几乎是一生都难以偿还的……
君无念心道:“漠阳,我们从小相扶将,因为你对我的恩情,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妥协,只有这一桩我决计不能顺遂你愿……你放心,我从来没有忘记对你立下的誓言,谢观潮终究要交给你……但是你为什么逼得这样紧,处处针对她?因为她和谢观潮的关系?她只是谢观潮的棋子……却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也许也是唯一一个不想放手的人,其他人怎样我都无所谓,只有她……还是因为你担心因为她,我会心软,不再兑现自己昔日的诺言?”
君无念曾经不相信海素馨身后的那人、圣鹰教第三方的势力便是他,不仅因为海素馨死的时候他应该和雷定钧在部署围歼应天楼的事情,根本脱身乏术,不可能出现在应天楼杀人灭口,而且以君无念和裴漠阳多年的交情,他实在不是一个善于利用感情达到自己目的的人,更不用提利用完毕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弃之如遗。
可是今时今日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断,毕竟他十三岁便离开了总坛,当中虽然不时借机潜回,但是终究逗留时日短暂,且随着裴漠阳地位不断提升,也越发繁忙,他二人相聚的机会越来越少,这些年来他性子转变也不是不可能;而素馨之死,虽然在时间上他没有嫌疑,但是说不定这素馨爱得死心塌地、最后害死她的那人只是裴漠阳的手下,而这个人同时就潜伏在应天楼内部或者是左近……他这样怀疑自然不是捕风捉影,他清楚地知道裴漠阳有多么热切地期望踏平出云斋,活捉谢观潮的那一天,甚至可以说他便是为了这个而支撑到现在的,正如君无念起初是为了有朝一日将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屠戮殆尽而活下去的……
既然他不愿意有朝一日被逼和他反目,更不愿意裴漠阳为了自己多年的愿望而对韩暄下手,那么便不能给他走到这一步的机会,而首先要提防便是卓远遥……
在教中威望极高的左护法倘若得到了教主的支持,当真便是一呼百应,即使教中地位处于中层的堂主们和香主们多数都已投诚于君无念,但是底层教众的力量不可小觑,而真正的大长老当年所作所为已经将占据教中人数的绝大部分的底层教众推向自己的对面,不过是以高强的武功和老教主的支持这才能稳住局势罢了,君无念秘密取代于他之后,为了追查“那件物事”以及当年的真相,不得不潜伏于阮家,他真正留在总坛的时间这样短,又如何能扭转大长老与教众积怨已深的局面?所幸教主仍在他控制之下,而作为敌对面的雷定钧也不甚得人心,教外又有正道联盟的应天盟虎视眈眈……这样才能勉力维持大长老实际掌握大权、无人反抗的局面。
但是今天一切却又不同了。
应天楼一役为圣鹰教扫除了多年来的一大外患,除了出云斋以外的正道各派均损失惨重,一时之间难扫颓势,短时间内决不可能对圣鹰教构成大的威胁,圣鹰教不去趁火打劫便已经是阿弥佗佛了。
雷定钧最终死于他手,虽然他的死因疑团未解,究竟何人在那《诛心诀》下了牵机剧毒,但是宿敌既去,本该是件好事。
然而卓教主的表现却让他从铲除仇敌的快意中警醒,雷定钧死之前卓远遥面对他这个大长老的态度还是不卑不亢的,毕竟还是卓不羁的儿子——这个比他小七岁的孩子他日恐怕不是池中物,只可惜……以前每每见到卓远遥的时候,他总是禁不住略微有些惋惜,伴随着深深警惕的惋惜……而短短数日不见,他竟似变了个人似的……
太刻意的巴结讨好麻痹不了君无念,卓教主对真正的大长老的痛恨他是看在眼里的,那时卓远遥还是个小孩子,没有多少人生下来就是会演戏的,在他还没有练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之前,君无念从他眼中清晰的见到了恨意——与他曾经一样的恨意,说起来,卓远遥真的应该感谢他呢,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意外,那位真正的大长老被他亲手送进地府,只怕卓远遥在练成这门本事之前便被人送下黄泉和卓老教主团聚了……
即使卓远遥见到他的真面目,在心底已然断定他并不是他曾经痛恨过的那一个,但是多年来把持教务,把他当成随心所欲操纵的木偶之仇无论如何君无念也是逃脱不了的,还是那句话,卓远遥毕竟是卓不羁的儿子,野心和权力欲望极其强烈的卓不羁的儿子又怎么会容忍大权旁落、为他人所操纵?然而雷定钧一死,教内势力不免出现一面倒的局面,他这个教主是否有存在的必要以及最终能存在多久全看君无念怎样打算了,所以雷定钧死了,引发了卓远遥对自己性命的深深忧虑,他现在的低声下气只是为了将来重掌大权的扬眉吐气吧?以前所未有的恭顺态度向君无念表明他很识时务,为的不过是暂时拖延时间。相信这样一个能狠下心抛弃尊严的孩子决不会坐以待毙,下一步他应该会积极寻找并且扶植另一方势力来和他对抗吧?甚至是除掉他?而这个也许正中了裴漠阳的下怀……
对裴漠阳君无念尚且下不了手,但是对卓远遥……
冰冷的笑靥浮现在他唇边,“教主啊,倘若你安分守己,不要在我身后搞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还是由着你坐这个位子,毕竟这个位子又冷又硬,坐着也不见得舒服……不然的话,可就不要怪我了,虽然我不讲‘父债子偿’这一套,但是拿你杀鸡儆猴提醒应该提醒的人,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君无念回房之时几乎是悄无声息的,他踱到韩暄床前,却发现她睁着一双掺若星辰的眼睛望着他。君无念在床沿坐了下来,温言道:“吵醒你了?”声音低沉而又温文,与适才在屋外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
韩暄道:“前些日子总也醒不过来,想是那时候睡得多了。”
二人一时无言只是就这样望着对方,君无念轻轻握住韩暄的手,她原要挣脱,却不知怎地并没有挣开他,便由他握着了。
过了良久韩暄轻声问道:“你……不累么?”
君无念微笑道:“回到总坛之后,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便要应付教主的兴师问罪,自然有些乏了。”
韩暄摇头道:“兴师问罪?卓小教主只不过是旁人抬出来的由头罢了……裴左护法似乎对我的敌意很深呢……”
君无念眸光一闪,道:“放心,我心中有数……这个人你不必理会……”
韩暄道:“我不是怕了他,我只是好奇,权倾魔教……对不住,权倾贵教的你似乎对这个左护法很是容忍呢……”
君无念笑而不答,只是说道:“你改不了口便不必勉强,反正你便是对着卓教主喊上几句‘魔教’,他也不能对你发作……在这里,你爱如何便如何……”他脸色一正,道:“有件事情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阮知秋死了。”
韩暄道:“那天我没有在应天楼见到他和我义父,正想问你,你是用了什么法子将他们在地下玄宫里诛杀的?”
君无念道:“你太抬举我了,也太低估你义父的本事。他们两人当日根本没到应天楼,我原以为你我的义父神通广大,未卜先知了呢……不过似乎未卜先知的只是你义父谢先生而已。”
韩暄若有所悟,道:“你是说我义父收到你们围歼应天楼的消息,混水摸鱼,将阮庄主……善于抓住别人瞧不见的机会并且利用殆尽原是我义父的拿手好戏……阮知秋连他的夫人都无法从容应付,若不是阮家家底厚实,他早就败了……纵横武林百年的世家么?看来离分崩离析的那一日不远了……不过我义父的脾气我很了解,他做这样的事情决不肯弄脏出云斋的名头的,他……是不是将一切转嫁到你们身上?”
君无念笑道:“现在江湖正道一提起圣鹰教的名头无不切齿,不仅是正道掌门十之八九因为我们的关系死在应天楼,而且最受正道中人推崇的武林名宿阮知秋和谢观潮一死一重伤……多谢你义父替我教造势,圣鹰教的名声多年没有这般让人闻风丧胆了。”
韩暄凝视着眼前带着笑意的男子,道:“你似乎很是对此一点都不怕,要知道虽然阮知秋死了,应天盟散了,不过我义父现在是正道中毫无疑问的领袖,只消他振臂一呼,正道联盟不日便将的三次讨伐魔……圣鹰教,你不担心么?”
君无念道:“倘若我害怕的话,便没有血洗应天楼的事情发生了……至于谢先生嫁祸于我们么?嘿嘿,阿暄,你不认为我们这些魔教妖人生来便是给人泼脏水的么?也不差谢先生这一盆了……不过至于正道的三次讨伐么,我觉得一时半会还发生不了,你义父不是‘受伤’了么?”
韩暄道:“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不过我义父也可以‘为武林同道雪恨不顾伤势未愈’啊,摆在我义父面前有两种选择,一是趁着外间以为他正在养伤,再度用圣鹰教的名义灭了鹤舞山庄,二是趁着圣鹰教此次元气未复之际,用哀兵之策讨伐你们……”
正说话间,忽得有人急速奔至房前,高声叫道:“大长老,属下李嵩榕有要事禀报!”
-------------下面是我昨天晚上写的,一直贴不上来,让我很是郁闷,乘着这会儿不抽,赶紧贴上,如无意外,十点多还会新开一章贴一篇---------
君无念和韩暄对视一眼,后者敏锐地觉察到他眼中一瞬即逝光芒……又有事情发生了么?
君无念沉声说道:“进来回话吧!”
李嵩榕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推开房门踏了进来,他垂首道:“属下刚刚截获叛徒雷定钧生前的秘密资料一份,当中记载的事情非同小可,所以属下特地漏夜呈上来请大长老过目。”
君无念神色间淡淡地,并未表示出多少关注,只是那李嵩榕垂着脑袋,自然瞧不见他的神色,只听他说了一声:“呈上来!”
李嵩榕手捧着一卷公文样的物事,向君、韩二人走来,韩暄注意到此人从进来开始一直低着头,她对“李嵩榕”这个名字依稀存着些印象,那日在荆州龟元寺她着了易丹青的道儿,又遇上他和他那个贪花好色的属下几乎就要身险敌手……对这个貌似粗犷实则心思细密、而且见风使舵的本事极大的人,韩暄又怎会忘得一干二净?李嵩榕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不假,但是眼前这个怎的一下子胆气如此之弱了,也许君无念这个大长老当真手段让人不寒而栗,但是作为一个堂主级别的人物,怕成这样,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这当中……
正思忖着,眼角余光瞥见他手腕一翻,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被他抓在手中,叫道:“君无念,你害死了雷长老,我要为他报仇!”
这个刺客虽然口口声声说是要向君无念报仇,但是那刀锋竟是向着君无念身侧的韩暄当胸刺去,韩暄半倚床头,又是被那“两处相思”折腾得气力不济,但是要躲过这一刀却不是难事,这并非她武功厉害,而是从那“李嵩榕”出手的一刀便可知这人的底细,这人出刀快则快矣,奈何自家破绽太多,旁的不说,单是韩暄触手可及他的手腕处便有三个破绽,任何一个都足以使他匕首被夺,甚或整条臂膀都有被废的可能。说他是刺客还当真辱没了“刺客”二字!
韩暄微微冷笑,左手拇指与食指微微上抬,只等着他将手腕的穴道送上来,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将匕首刺到韩暄近前,君无念早就快了一步,反足踢出,正中那刺客小腹,登时只见他一个硕大的身子闷声飞出,“砰”的一声撞上了墙壁,又复沉沉的跌到了地上。
从那人进来开始,君无念就知道这个李嵩榕不过是冒牌货,真正的李嵩榕别有任务,而且是他亲自派遣的,一时半会儿绝对赶不回来,他不点穿原是想看看这人到底玩的出什么样的花样,但是那刺客胆敢在他面前对韩暄下手出乎他意料,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刺客武功底子差得令人失望。因为有十分的把握那人决伤不了韩暄一根头发,他那一脚算准了力道,虽然足够让那刺客半点杀伤力也无甚至动弹一分都是绝难之事,却也不至于让他立时死去,至少……在君无念问清楚想知道的事情之前,这个人想死也是难事……
只是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快,她凡事总是想着自己解决并非坏事,自己最初被她牢牢地牵住了目光再也舍不得离开,很大原因不正是因为此么?
但是在他身边,她……也未有放松的时刻么?也难怪,他的确是她应该防备的人,在韩暄对他的防备好不容易稍稍松动的时刻,一来因着自己心底深处自私恶劣的想法,二来由于情势所迫她必须离开应天楼,他对她的伤害足以使得两人之间再无回旋的余地,现在她对着他能平心静气、眼中不再有恨意已经是他莫大的幸运了,他还可以奢望她能全盘信任着他么?
人心苦不足!
君无念略一敛心神,冷冷地说道:“谁派你来的?”他原没指望这个问题能得到回答,说这话原意只是测试这人被他重创之后还能否开口说话。
那人伤得不轻,却还可以勉力言语,喘息着说道:“……你……你这狼子野心的贼子!教中……稍稍有些良心的兄……兄弟无一不盼着……你倒台的那一天……谁派我来的?还……还用得着谁派我来么?”
君无念道:“原来我这个大长老这么不得人心?不过我好像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圣鹰教的事情……”
那人反诘道:“你……目无教主,将咱们圣鹰教操纵于股掌之中……还……还不算对不起我教?你排除异己、诛杀忠良……底下是有人怕了你,可不是服你!”
君无念冷笑道:“原来是为了教主出头的,如你所说,咱们这位少年教主在位十多年一直为我操纵,对我教未建寸功,居然倒有如此忠义之人为他孤身犯险。好啊,真的很好……”
韩暄微微一怔,如此轻率地下了结论可不像他,他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心念一转间便明了了他的用意,当下也不说破,只是侧首冷笑。
那人言语有些吞吐,现出一副惶急的模样,更似是被人揭穿了底子之下欲盖弥彰:“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不过是看不过眼你的所作所为,自己强出头罢了,和……和教主又有什么关系了?”
那人脸朝下趴着,瞧不见君无念此刻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兀自大声为卓教主辩解,说是撇清他和行刺这件事情之间的关系,他的态度太殷切,更像是唯恐旁人不相信这件事情和卓远遥无关似的。君无念微笑着听了一会儿,蓦地轻轻击掌,掌声刚歇,窗外即有人影闪现,躬身道:“大长老有何吩咐?”
君无念指着地上那人道:“这人行刺本长老未果,自言乃是奉了教主的命令行事,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将这人交给公孙右护法,命令他好生查个清楚……必要的话,让教主为自己的清白和他对质一番也无妨……不过届时一定记得叫上本长老和裴左护法。你记清楚了么?”
那人领命暂且去了,不多会儿便折返,这回领了另外两人,三人得了君无念的允可方才进了房间,将那人架起,其中一人还草草为他将伤处料理了一番,确保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死去。这些人料理这一切包括带走那人之时都是手脚极轻,离开之后房内连那人倒地之时留下的血迹都处理得一干二净,便似一阵风吹过一般——什么也没留下。
韩暄凝视着他,忽地吐出了八个字:“借题发挥?借刀杀人?”
君无念一径是温和的笑意,但是眼中却没有温度:“卓远遥并不简单,他迟早会对我下手,所以这次让他吃一个冤枉官司也没什么……”
韩暄道:“然则这一次显然是有人故意派遣如此低能的刺客意欲嫁祸给卓远遥,你现在勒令追查这件事情,还让卓小教主和那个所谓的刺客对质,不是正中了幕后主谋的下怀了么?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个甘于被人利用的人。记得当时我谋算林婉辞和阮明晰,将你牵扯了进来,还惹得你向我兴师问罪。和今日大大不同,何以厚此薄彼至此?”
君无念笑得很温柔,却也很无情,道:“我说过卓远遥本来就不是全然无辜的人,即便他是,今天我还是会这样做。阿暄你也在权力斗争中浸淫多年,所谓权谋机心,哪一次能够不牵连本来不相干的人?权力之争么,历来你便是死我活,没有第二条道路好走。为了自己活得好,就是为了让别人活不好,只有别人活不好,才能自己活得好。这一次就不妨被那个主谋利用上一次,既然人家给了我一个打击卓远遥的由头,我没有理由不笑纳,反正这件事对我也有好处……你不是认为我裴漠阳太过容忍么?我就是要他看着,卓远遥不是暗中有所异动么——刚才他会积极主动地配合裴漠阳前来便是明证,很好,那么他的代价便是要为了这件事好好头疼上一阵子……”
韩暄道:“明白了,你这是一石二鸟。借这次行刺事件,你借着警告卓远遥的机会让裴漠阳明白你对他的容忍不会无限制下去的,这一次之事借着卓远遥小惩大诫罢了;对着卓远遥则是让他明白不要以为机会来了就有所异动,你可以抹黑他当然也可以暗杀他,只是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不想罢了,而这一次他当真惹得你恼怒了,这次是一个警告,倘若还有下一次那就……你要告诉他的就是他这个教主的荣辱乃至生死都还牢牢地攥在你手里。是么?不过你不怕逼急了小孩子,他给你来个鱼死网破,那么你所做的一切不是变成了逼虎跳墙么?”
君无念微微笑道:“很是很是。不过如果卓远遥当真能被我逼急了,现在动手的话倒比他按捺不动让我来得放心,毕竟羽翼未丰么?而裴左护法在应天楼一役中表明了他是我这一方的人,卓远遥多少对他有所疑忌,如果这次不能迫得教主他及早亮底牌的话,我也要想法子让他和裴漠阳相互猜忌,认为对方才是这件事的幕后主谋,这样他们日后走到一起的机会就要少得多……”
韩暄道:“此计固然很妙,但是你不觉得背后策划的那个人才是可怕的么?他派了一个必然会失败的刺客为的恐怕就是让你对付卓远遥和裴漠阳,无论如何他总是胜利者,他在暗你在明,始终是吃亏了些。”
君无念眸子一亮,半真半假地说道:“阿暄在为我担心么?有了你这句话,和那个主谋斗败了也没什么遗憾了……我反而要谢谢他,没有他你又怎么会为我担心?既然如此,就更不忙着揪出这个主谋了,哪怕……”后半句是“哪怕这圣鹰教丢给他折腾,其实也无妨”,只是他未说出口罢了。
韩暄大窘,一言不发地咬了咬下唇,她心中固然是情不自禁地为了他而七上八下,但是自己一察觉却也免不了懊恼一番,更不用提当面被他点穿了。但是心头之中远胜过这种懊恼的却是隐隐的不安,他说不急着揪出主谋……应该是开玩笑的吧?他自己也说过权力之争便是你死我活的生死较量,这件事甚是蹊跷,怎能因为她一句透着若有若无的关心的话语而不一查到底?
君无念瞧她娇羞中透着倔强的模样不禁怦然心动,又复执起她的手,韩暄但觉拂过耳际的气息温柔若斯,使她一时之间恍惚了起来,都忘记了推拒,甚至连她的气息都因为和他的交错变得紊乱了起来……伴着一声不知是呢喃还是叹息:“阿暄……”使韩暄彻底尝到了“意乱情迷”的滋味……
那个……大家,我想从这一章起,每章不分节更新,当然我还是基本每天都会贴上来,每天更新用分隔线,表明更新日期,大家看起来也方便些,因为我觉得我分的章节实在是太多了……我看着都overwelmed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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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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