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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   医务室内。

      校医将白色的药膏涂抹在江姩手臂上的淤痕,一旁的顾让一言不发的看着。

      女孩右手手臂处青紫交加,指痕处结痂地方渗出些微的血迹,在那细白的手腕处显得格外的可怖。

      顾让眼眸里全是懊悔,指甲陷入肉里也没有知觉。

      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抬头看着墙壁上落灰的石英钟,10点15分。

      秒钟还在前行,记录着时间的痕迹,可他却不敢向前一步。

      他如今的状况太不稳定,若是他再次忘记,再次复发,永无止境。

      顾让深深地看着女孩被包扎的手臂,也许,他们真的只适合成为陌生人,这样才不会伤害彼此。

      顾让想起两个月前寺庙拍戏时撞到的那枚许愿牌。

      ——我再也不要遇见顾让了

      那枚许愿再也不要看见自己的木牌就这样撞入了他的眼帘。

      世间怎么会发生此等巧合之事,上天似乎都在告诉他这是一段孽缘,江姩是如何地讨厌他,如何地不想碰见他。

      当时的他做了什么?

      他在木牌的背面写了随她。

      随她?到底是随了她的心意还是跟随在她的身边。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到如今的境地还是分辨不清。

      理智告诉顾让,远离江姩,对自己和江姩都是一项正确的抉择。

      他如今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记忆,下一次的情感覆盖不知又是何时,他没有资格去赌。

      校医包扎好又叮嘱了一番,这才提起药箱走出了房门。

      顾让看着那包扎好的手臂,还是没有忍住,轻声问道:“手臂是怎么伤的,怎么会这么严重。”

      江姩翻了个白眼,污蔑道:“上次在楼梯处快要摔倒时,你不是拉了我一把嘛,就是那个时候伤的。”

      顾让闻言有些怔愣,是一个星期前的那次吗?他竟然用了那般大的力道。

      江姩见顾让真的被她骗了,不由低笑出声,“顾让,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好骗。”

      “好吧,说实话,这伤是我和未婚夫打情骂俏时,嗯,他太用力了,我细皮嫩肉的,就这样了呗!”

      顾让看着江姩摊开手,似有些无奈的笑容,一时觉得十分的刺眼。

      一股酸意流经四肢,顺着经脉蔓延至脑海,顾让第一次尝到讨厌一个人的滋味。

      他讨厌她的笑容,讨厌她所说的话,甚至讨厌此时刺鼻的消毒水气息,为什么?在自己这般痛苦的时候,她却笑得这般开心。

      真是可恶,可恨。

      那一刻他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怎么甘心充当一个陌生人,那枚许愿牌既然落入了他的手心,自然应该由他来主宰事情的走向。

      “江姩,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人厌。”

      江姩一愣,顾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生气自己方才骗了他吗?

      江姩想也没想地回嘴,“还真是不巧,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正好我也讨厌你,真是相看两生厌。”

      相看两生厌,顾让嘴角微扯。只是,一别两宽可不是他的作风。

      江姩再次看到陆慎是在周六的上午。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冬日的阳光落在他的脚边,带着些许的温馨。

      江姩这两天都有些无精打采的,明天就是父母的忌日,她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十分的痛苦。

      她看着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眉目沉静,真是令人不忍破坏,江姩觉得此时的自己格格不入。

      许是走路的动静惊扰了男人的神智,陆慎朝着来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哥哥在看什么?这么聚精会神的。”

      陆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江姩坐下。两人似乎都没意识到这是他们吵架以来的第一次见面,或者可以说是刻意忽略。

      “在看一些鬼神之说罢了。”

      江姩有些讶异,“哥哥,怎么会看这样的书,你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的吗?”

      陆慎看着江姩,目光复杂难辨,“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倒是对这些东西起了些许的兴趣。”

      江姩的神情亦是有些复杂,果然,越有钱的人越信这些吗?年纪越大越是沉迷于这些鬼神之说。

      陆慎是年纪到了,开始迷信了?可自己记得他也才二十八啊!

      江姩此番猜来猜去,殊不知陆慎是把她当成了借尸还魂的对象。

      前段时间,江姩出了事之后,陆慎就请好友闻亦舟安排了一群特种兵保护江姩,还聘请了私家侦探去调查江姩平时常接触的人。

      威亚失事,是一场私人恩怨,要想保障江姩的安全,必须要将背后的黑手找到。

      只是还未找到凶手,私家侦探反而查探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

      徐柠在调查江家,而且还是江姩让徐柠去查探的关于江家丑闻的事情。

      陆慎不信身为江家的女儿,江姩会不知其中的隐晦。可他突然记起他第一次初见江姩的样子,和如今完全不同。

      初见江姩时,她浑身都阴沉沉的,似笼罩着悲愤的气息,让人难以生出好感。

      可如今的江姩呢!

      演戏出色,聪明机智,就像换了一个人。

      陆慎原本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可他不免好奇,若这是真的,那如今的江姩,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何等相貌,过往的经历。

      一个人若是喜欢上一个人,总是会对爱人的过往感到好奇不是吗?

      当初微博里的那通祝福,又何尝不是一次佐证。

      哪有那么多的偶然,提前庆贺生日,却连生日人的名字都能写错。

      也许,那不是一次失误。

      他到底是在意的,上次江姩没有让他处理那场公关危机,他到底是在意的。

      他本以为林禛是最大的对手。

      却原来真正的对手,是连交锋的机会都没有,就一败涂地。

      他让李项调查过全国有多少林稹这样的人,总计有134位,可他们的样貌和气质没有一项达到陆慎猜疑对象的标准。

      若不是在这个时代的人,那又是来自哪里。

      江姩对此无知无觉,而是询问道:“哥哥,已经死去的人,若找不到埋葬的坟墓,又该如何祭拜呢!”

      死去的人?那人是谁?最近听说她精神不振,食欲不佳,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此时的江姩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泄了底,某些人顺藤摸瓜的本事一流。

      “去散散心,看看附近的风景。”

      江姩听着陆慎敷衍的回答,一时无言。

      她无聊地看着茶几上的湛蓝的玻璃杯,阳光在白色的桌面上投射出美丽光影。

      她随意地伸手倾斜了一下杯沿,白色的桌面上浮现出一只梦幻的蘑菇,幻彩而又虚假。

      此时的她就生活在这样的蘑菇里,一个现实中投影的虚假世界。

      陆慎看着女孩那落寞的神情,试探性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姩勉强地笑笑,“很尊重的长辈,那对夫妻前几年出了事,连骨灰都没有留下,明天是他们的忌日。”

      陆慎没有寻根究底,他本想说,“那明天他陪着她一起度过,可到底不想给她压力。”

      两人都没有说话,陆慎看着江姩眼角的泪水,小心地用纸巾擦拭着。

      女孩扑到了他的怀里,呜呜的抽噎声,顺着心脏传入到身体的各处,他僵硬地抬手抚摸着女孩的后背。

      一遍又一遍,手心触碰到女孩消瘦的身躯,一颤一颤的,瘦弱的有些可怜。

      这是第几次看到她哭了,记忆里有模糊的片段闪现,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明天她还会偷偷地哭一场。

      他只知道他需要陪着她。

      他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羞耻,他为什么会觉得是那个男人,他以为她是想要祭拜那个男人。

      那一瞬间嫉妒的种子绽放出恶毒的汁液,他太害怕失去她,要是她能忘了那个人该有多好。

      心脏的疼痛又开始蔓延,而他似乎已经寻到了病因。

      原来这病是由她而起,每一次情绪的起伏,每一次心脏的收缩都是因为她。

      身体在警告他不要靠近面前的这个人,否则他会踏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陆慎忍着心脏泛起的针扎似的疼痛,他悄悄空出一只手擦拭嘴角溢出的血迹。

      他的另一只手还在轻轻拍打着女孩的背脊,似乎在说,我永远会一直在你身边,一只陪着你。

      陆慎望着天花板,吞咽着喉咙里溢出的血迹。他在想,这样的他,应该很容易英年早逝吧,那时的她会每年都来祭拜他吗?

      大概,也许,会吧!

      毕竟生前他一直都会对她很好,他爱的人应该不是一只小白眼狼吧!

      其实不拜也没什么。

      她只要一直花他的钱,就会一直被人挂上他的名字。

      若是他做的再出格一点,她就会挂上他的姓氏。

      成为陆氏唯一的继承人。

      江姩的哭泣声渐渐止住,她小心地从陆慎的怀里出来。

      “哥哥,和你成为一家人真好。”

      若不是陆慎,江姩难以想象自己怎样在这样恶意满满的世界里度过,所以,至少此时,她说这句话是真心的。

      陆慎安抚后背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硬,半响,他才道,“是,我们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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