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火葬场实录》明月溪溪

29、第 29 章

　　虎毒不食子，虞相最终还是没下得了手，或许是虞夫人从中劝说，将虞容交给季珏还有一线生机，毕竟季珏也要念及青梅竹马的情谊，然而季珏最终还是把处置虞容的权利交给了姜柔。

　　姜柔很意外，明明是她刺了他，他却毫不生气，还将处置虞容的权利给她。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并未打算轻易原谅他。虞容亦是。

　　是日，姜柔却收到了母亲的消息，知晓了他们这几日便要赶来，虽说不想让他们掺和到京都的是非之中，但还是忍不住思念。

　　只是在她等待母亲一行过来的时间中，却听闻了母亲徐音并没有直接来到东宫见她，而是去了虞府。

　　听闻此事时她正在东宫的小池塘边喂鱼，听了此事后便立时无法平静下来了。

　　“她去虞府做什么？”
　　一旁的春桃道：“只说是虞夫人邀请，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姜柔将鱼饵全部撒下，来不及梳妆便要去虞府。

　　她不知道虞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目的却不难猜到，无非就是劝母亲求她饶恕虞容。

　　可难保母亲不同意而被他们刁难。虞府是世家，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又岂会真心待母亲。

　　她不敢想若是他们为难母亲，她会怎么做，她定会毫不犹豫的处置了虞容。

　　好在季珏同意了让她同去虞府。

　　当姜柔赶到虞府时，却看到了虞夫人同母亲叙话的画面，之前她从未见过虞夫人，只因虞夫人一直称病，如今明明是初见，却莫名的有种亲切感。

　　虞夫人穿着却贵气逼人，银红遍地金丝马面裙配月白立领袄，领口缀着拇指大的南珠，袖中暗藏金丝软烟罗。虽然头上已有了几根白发，却梳妆整齐，虽然依稀眉目间有些皱纹却能看出年轻时的绝色风华。

　　而她的对面坐着的是她的母亲徐音，眉梢眼角都是村妇操劳的皱纹，徐音前边的杯盏还冒着雾蒙蒙的蒸汽，茶水幽香，竟是上好的龙井，她们像多年老友一般交谈着，并未有姜柔预料中的苛待。

　　姜柔来时特意嘱咐了不要去通报，所以来时也依稀听了几句她们交谈的话，这才知她们居然是故人。

　　而姜柔站在了虞夫人面前，虞夫人让她走近些，仔细打量着她，顿觉熟悉，但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觉得熟悉。

　　姜柔虽然对虞夫人感觉亲切，眸中却带着敌意，毕竟她是虞容的母亲，她走上前去，拉住了自己的母亲徐音，问道：“你怎会与虞夫人是故人？”

　　徐音眼神有些飘忽，踌躇道：“我曾做过这位虞夫人的贴身丫鬟，这件事不曾与你提过。”

　　虞夫人想要拉住姜柔的手，却被姜柔疏离的退开。她温和的笑着，对她道：“姜柔姑娘，我知你生气阿容害你，但她罪不至死啊。”她对着旁边的丫鬟使了眼色，丫鬟立即将一个小屉拿了过来。

　　她白净的手打开了那个小屉，道：“这些是我们相府愿出的诚意，如果不够，我们可以再给。你母亲毕竟和我这般亲近，念在我们的情分上，你还是饶了那孩子吧。”

　　姜柔眸色冷了下来。“她应该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并非我不依不饶，而是她执迷不悟。如若我讨厌一个人，绝不会因为讨厌她而设计她，而让她毁去女子最珍贵的名节。更不会因为妒忌而伤害别人。”

　　虞夫人见劝不动姜柔，便要劝徐音，谁知徐音还没听她说便拉着姜柔，对她道：“柔儿，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便饶了阿容吧。”

　　徐音的话却让她感到意外，她没想到一向温和讲理的她的母亲，会在自己女儿被欺负后，替欺负她的人说情。

　　不过母亲一向怯懦，恐怕只是因为怕虞家强权，她们惹不起吧。

　　姜柔看着母亲，温柔下来：“母亲，如今太子殿下已经把处置虞容的权利交给我了，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虞夫人看姜柔始终不为所动，神色便冷了下来，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说出来，只要我们能满足的，都可以提。”

　　这时虞容却突然走了过来，“母亲，不要给她。”

　　虞夫人冷了脸色，对着她身边还跟着几个跟在身后的丫鬟道：“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小姐不是在祠堂罚跪吗？”

　　丫鬟道了句“小姐趁我们不注意来了这边，我们没能拦住小姐。”

　　虞容走至姜柔身前，趾高气昂的看着姜柔，眼神冰冷阴狠，道：“我如今这般狼狈，你现在可是满意了？我母亲低声下气求你饶了我，你是不是很高兴。告诉你，本小姐就是做了害你的事，你一个商女，本就如同蝼蚁，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上次没能杀了你。”

　　“那你便以死谢罪吧！”此刻季珏破开了门，阔步走近屋中，对着虞容居高临下的轻蔑看她一眼。

　　“拖出去。”季珏冰冷的吐出这几个字，虞容脸色突然惨白起来，她没想到季珏竟绝情至此。本以为季珏与她青梅竹马，必然会念及旧情，可他分明想让她死。

　　听到此话，徐音却跪了下来，跪向了季珏：“太子殿下，求殿下饶了这孩子吧，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受人蛊惑罢了。”她拉住了姜柔的衣袖，对她满怀期待道：“柔儿，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必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命都没了。”

　　听闻此话，堂上所有人都很意外，姜柔愣了愣神，并没有预料到自己母亲会这么说。

　　一滴清泪滑落，姜柔回望着母亲，满心的诧异。“母亲，你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吗?”

　　“她喂过我毒药，她要我死啊！若非我提前有所准备，现在我已经不在了，我本以为会从新开始，可是现在即便我再次归来，她还是会陷害我的名节让我和男子待在一个屋燃上催情香。”

　　徐容听到她的话，亦是哭了出来，对着她道：“我知道，但她不能死，就当是我求求你了。”

　　姜柔看着母亲，觉得她们这般熟悉，近到抬手就能碰到，可却那样陌生，陌生到她似乎从不曾认识她一般。

　　“我只要一个公道，原本我是打算放过她的，可每当想起不论我怎样努力，怎样防备，总会有一颗毒药喂进我嘴里，总会有催情香燃起，我就忍不住害怕，害怕只要有一次没有防备的意外，我就会死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不想看到我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

　　谁知徐音却跪向了姜柔。

　　姜柔的泪水决堤，她明明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世间没有一个母亲会不心疼自己女儿遭遇到的不公，然而面前的母亲居然为了一个想要害死自己女儿的女子求情，还为此跪了下来。

　　看到徐音跪下来，而侍卫开始拉住了虞容，虞夫人也不免激动起来，她站起来护住了自己的女儿，道：“她姜柔，才是不干不净的女子，指不定早就和那男人睡到了一起，都不用我女儿设计，你们不要动我的女儿。”

　　季珏看着面前的场面，俊眉微蹙，居高临下的走上前去，冷冷道：“徐氏，你到底是姜柔的母亲还是虞容的母亲。”

　　听闻此话，徐音眼神颤动，瞳孔莫名紧缩，颤着声吞吞吐吐道：“自然……是柔儿的母亲。”

　　她震惊于季珏的敏锐，居然这么快就看出来了端倪，正思量着如何应对，季珏却看着徐音的眼睛又道：“说实话。”

　　徐音没见过季珏如此有压迫感的视线，立即身子一软，挪开眼不去看他。

　　季珏心中有数，便道：“动手！”

　　虞容便被带了出去，她挣扎着，手上已经遍布着挣扎的抓痕，道：“姜柔，我与季珏青梅竹马却是这样的下场，我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季珏，我诅咒你永远不得所爱！”

　　徐音却激动的给季珏磕起头来，还跑到虞容身旁，拉着侍卫道：“我说实话，求殿下饶了阿容吧。”

　　季珏抬手，清冷的声音响起：“慢着。”

　　虞容全身狼狈，头上的发钗散乱，发髻已经不成形了，衣服上都是挣扎后的褶皱。有些惊讶于自己将死，救她的却是个陌生人，还是姜柔的母亲。

　　姜柔从未见过徐音如此失态，她拉着徐音的手道：“母亲，我可以饶了她，但只要她一个道歉。”徐音看着姜柔，心中五味杂陈道：“柔儿，是母亲对不住你。其实阿容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姜柔听了她的话，心中却不愿相信，对她那样好的母亲，小时候会把好吃的都让给她的母亲，会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走上前去，用白嫩的手指擦去母亲眼角的泪水道：“母亲，你说什么呢？”

　　徐音看了看虞容，再看了看姜柔，叹了口气，道：“你要是我的亲生女儿，该有多好。当初我嫁了人，便生了一个女娃，三个月后便带着自己的女娃过来看虞夫人，虞夫人那时虚弱，就把孩子让我来照顾，我心生邪念，为了让自己女儿过上好日子，就用自己的女儿调换了她的。”

　　虞夫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她半信半疑质问徐音道：“你说姜柔才是我女儿，可有什么凭证吗？”

　　徐音略一停顿便道：“你可问奶娘，柔儿脖颈上有一颗桃花痣，一问便知。”

　　季珏立即便唤了奶娘过来。奶娘也没见过这样的架势，立即便实话实说，“小姐出生时脖颈确实有一块桃花印记，只不过三个月后却没了，我当时只是怀疑，没敢给主母说，怕主母说我们看顾不力，请太子殿下和主母恕罪。”她跪了下来，浑身颤抖着，生怕季珏一个不开心，就处置了她。

　　季珏听了她的话，眉目间稍有缓和。

　　这时虞相才出现了，他已在里间听了多时，剧烈的咳了多次，这才步履蹒跚的走至季珏身前，先前他一直称病，季珏看惯了他这样的老狐狸的作态，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事已至此，是老夫教女无方，不过她如今已不是我虞家的人了，自是随殿下处置。”

　　“那姜柔呢？”季珏原本俊眉微蹙，此刻稍微舒缓，但他身量颀长，话语间颇具威势。

　　虞相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自是直到季珏此话的用意，他早就知道季珏曾想给姜柔一个世家女的身份，如今姜柔身份真相大白，再不必做那商女，他自然顺水推舟想要虞府借此机会认下这个女儿。

　　“从今往后，姜柔便是我虞府的小姐，谁也不能欺负于她。”

　　虞相眼中闪过精明的光，他原本因为虞容做的事，已经得罪了太子殿下，而如今姜柔是他府中的女儿，太子殿下还对她一心一意，相当于他不仅没有得罪太子殿下，还又有了安身立命的筹码，何乐而不为。

　　他只用了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儿，换取了最大的利益，无论如何他都不吃亏。

　　姜柔低下头，声音再也压不住，泪水一瞬间决堤，像是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了。她松开了抓住徐音的手，痛苦的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