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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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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东宫,季珏吩咐好生安顿着姜柔,便匆匆离去。
只要做了,就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他终是查到了萧晚。
萧晚知道如果她说了是自己帮虞容绑的人,必然会受到牵连,所以一口咬定那日接走的人不是姜柔,就是她偷喝了酒的奴婢。
可她没想到季珏心狠,势必要为姜柔讨回公道,居然在牢里审问那个奴婢。
奴婢是死士自然不会招认,可季珏竟然派人强按着奴婢画了押。
本来她只要不招认,季珏找不到证据,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谁能想到虞容下药的地方不在酒里,而在她吃了的那颗梅子里。
那颗梅子她已经吃了,即便是证据也已经没了。这边只要她死不承认,就不可能找出破绽。可季珏不按常理,奴婢已经画了押,她也无从辩驳,只好把事情招了。
毕竟主谋是虞容,他们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打量好季珏不好动虞相,便觉得会从轻发落,她只不过是连带责任,替人办事,再罚也不会罚的厉害。
谁知季珏竟马不停蹄来到虞府,将萧晚带来与她对质。
当季珏穿着一身玄色鹤氅,眉眼冷冽的看向她时,虞容便知道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她今日穿着一身火红色艳丽的裙装,唇上的唇脂也是颜色似火,看到季珏时勾唇一笑,极近妖邪。
“珏哥哥,你还是来了。”她走上前来,附耳在他耳畔道:“我送珏哥哥的礼物可还满意?”
季珏本以为她还会辩驳一番,结果她却直接承认了,这下倒也为他省了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虞容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心中的不甘再次被点燃,“那催情香除了合欢,是无解的。想必高高在上如你,在见到心爱的女子和别的男子爬上床榻,也不会接受的吧。”
季珏听到她的话,手掌不由得握紧,手背上青筋毕现,极力得忍耐着。
虞容看着他不发声,觉得他是不敢与她的父亲对立,大着胆子继续补充道:“承认吧,我们是一类人,为了心爱之人都能不择手段,我就是要看你痛不欲生,将姜柔抛弃的样子。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说罢她哈哈大笑着,似是嘲讽他的无能。
然而季珏之所以极力忍耐并不是打算放过她。他并没有因为她的言语而被轻易激怒,而是面色如常,对着赶来的虞相道:“虞相,孤知你爱女心切,但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设计孤未来的太子妃,你该给孤一个交代!”
这下虞容愣住了,她声嘶力竭道:“她都是别人的女人了,你竟还要让她当太子妃!”
然而平日里温和的父亲,却思量了片刻,拜倒在季珏面前说道:“她做了什么,与虞府无关。我虞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这下虞容呆立在当场,她不懂为什么明明季珏平日里处处让着父亲,却会为了姜柔而对虞家发难,也不懂为何疼爱自己的父亲,会在关键时刻舍弃了自己。
虞相是个聪明人,是聪明人就知道其中利害。
如若说姜柔只是个地位低等的商女,便是虞容如何设计她也不会有任何后果,无非就是罚跪祠堂几天,或者圈禁。
可季珏说了她是未来太子妃,那便是设计皇亲国戚,事情便大了,不可轻易饶恕。与其让一个女儿毁了整个虞府的前途,不若舍了她。
季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她,即便相府势大,但明面上还是朝臣,如果虞相爱女心切,为她忤逆了他,那便是公然与朝廷作对,他就有了处置虞相的理由,虞相作为老狐狸,又怎会如此轻易被他拿捏,必然会舍了女儿,而他便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极力的忍耐,为的只是给姜柔出气。
季珏给虞相三天时间,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姜柔听到季珏为了给自己出气去威胁了虞相,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冷淡处之。
她知道世家女子如若被这般舍弃了,会是如何的下场,之前的朱若若便就是因为被舍弃,便被喂了毒茶。
虽然心中记恨虞容,但即便是觉得虞容该有这般的下场,也难免觉得唏嘘。
季珏之前对虞容的纵容,她都看在眼里,他可以为了虞容而轻易将她的一颗真心碾作尘埃,也可以像今天一样对她弃之如敝履。
即便他说了对虞容只是逢场作戏。可谁又能保证他对她姜柔也不是逢场做戏呢,她不想成为下一个虞容,更不想与季珏再有任何牵扯。
姜柔之前不理解虞容为什么会如此想要毁了自己,但如今却是有些明白过来,同为女子,虞容也不过是为了想要季珏一心一意待她罢了。只是她做错了事走错了路。用害别人的行为来满足自己的占有欲,这点她不敢苟同。
季珏晚上回来时,姜柔正在用膳。
看到他来,姜柔便停了下来。独自去自己的房间。
季珏没想到他已经给姜柔出了气,姜柔还是对自己爱搭不理。他觉得她是在与自己赌气。还不愿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季珏跟着她来到房间,遣散下人,此刻房内唯余二人。
季珏身形颀长,俊美的脸此刻却有些颓然道:“孤已经帮你出气了,你为何还不愿理我?”
姜柔道:“你放我离开吧,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季珏似是这些日子累极,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突然崩开。
终于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他真的碰你了吗?”
他走上前,将她逼至墙角退无可退。姜柔将脸撇向一旁,不去看他。
他眼尾泛红,不管不顾她的挣扎,用宽大的手掌摁着她的后脑,迫使她看向自己,在看到对方充满敌意的目光时心像被针扎了一般刺痛,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呼吸渐渐染上了几分情欲,声音喑哑道:“他碰你了?”,似试探,也好似肯定。
终于他吸了一口气,心中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我不介意你之前曾和他在一起过,但从此之后,你只能有我。”
姜柔反抗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没有把江言卿怎么样吧?”
季珏心上一痛,他为她报了仇到头来她竟然还在担心江言卿。
为了让她彻底断了念想,他脱口而出道:“我杀了他,他已经死了。”
姜柔听到他说的话,眼中有一瞬间的颤抖,因为见识过他对对手的心狠手辣,她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他居然杀死了江言卿,可江言卿是无辜的,他还为了保住她的清白,在那样的环境下也没有动她,那样好的一个人,居然被季珏杀死了。
姜柔的泪水滑落脸颊,却狠狠触动了季珏的心。她居然还想着他,还为了他的死而难过。
于是他赌气般说道:“我就是杀了他,他惦记太子妃,难道不该杀吗?”
谁知姜柔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她觉得是她害死了他,于是在抗拒之中,拔出了头上的发簪,扎向了毫无预料的季珏。
簪子尖没入血肉,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季珏俊美的脸瞬间惨白,而姜柔也因为刺伤了他而不知所措。
季珏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他而刺向他,捂住胸口,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流出殷红的血,但他却毫不在意,浓密的眼睫根根分明,轻轻颤动似乎能带起风,肤白如玉,如同珍贵的玉器,轻轻一碰便碎了。
“你为他,要杀我。”半晌,他勾唇自嘲般一笑,对她道:“放心吧,他没死。”他对着她的姑娘安抚道,却支撑不住,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季珏叫来了寒锋,却没有对外声张,而是独自去了书房包扎。
翌日,季珏见了她也并未生气,甚至还温和了眉眼,眸带笑意,对她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姜柔起先不知道季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在见到张铭张将军时还是愣了愣。
只见季珏对着她道:“从今以后他便是你哥哥了。”
姜柔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如若是从前的她,定会不懂他的用意,可如今她已跟随在季珏身边很久了,自是已经有些了解朝堂之事了。也终于明白季珏今日的态度,为何一反常态。
季珏一直想要让她当太子妃,而若要是太子妃的话,必然要有家世背景,似她这般没有背景的,必然会被他人诟病,遭到朝臣反对,古往今来,可有几个从平民百姓被立为太子妃的?
姜柔有江言卿的教导,看问题也看得深了些。季珏此举不仅是为了给她安排家世,而且还为了她今后能不被人议论。
想必季珏也注意到了她在京中贵女们中常被人视作低贱的商女,不免受人嘲讽,如若有了张皇后的母家作庇护,今后谁人也不敢欺负于她。只是他的这番苦心,她却并不打算接受。
若说之前姜柔必然会对季珏为她做的事感动,而今即便他这般做,她也不稀罕了。
她当即便道:“太子殿下,民女不愿当什么太子妃,更不愿认别人当作亲人,还望殿下不要强人所难。”
姜柔此举无异于当众驳了季珏的面子,张铭虽是季珏的自家人,却也终究是臣子。
他继续温和的笑着,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姜柔,听话,不要再胡闹了。”
季珏将她拉向一边,阴郁的眸子此刻极度压抑着情绪,姜柔却没有看他,始终不卑不亢,听闻此话更是丝毫不留情面道:“我有亲人,如果殿下要立太子妃,还请太子殿下找别人吧。”
季珏望着她,眸色深沉近墨,里面隐隐有被压抑着的怒火。
“好,很好,你说对了,孤刚好可以找别人当这个太子妃!”
姜柔扬起唇角,给季珏一个明媚的笑容来,只是这笑容对于此刻的季珏而言却甚为刺眼。
她温和得说道:“还请太子殿下说到做到。”
她温和得近乎残忍,似乎有数把刀子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口,而他只能看着这些刀的动作,半点反抗不了。
他一向不喜失控,可如今事情的发展,却次次都是失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