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有妖》早川樱惠子

26、月过镜明三

　　抵达古镇已是三日后。

　　这三日里金银不吃不喝，她除了在给隋玚换药时稍微休息一会儿，其余时间都用在赶路上。

　　进入古镇之后，金银先是在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充饥，向小贩询问乘船去往白幽城的费用，最后才去的医馆。

　　去往医馆途中经过一家酒楼，金银只是驻足看了片刻，就被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拉到酒楼外边的巷子里。

　　那男人声音尖锐，身上有股浓郁的香气，他用手帕拍了下金银肩，凑近问，“小妹妹，我们要不要做个生意？”

　　说罢，那个男人伸手想要去摸隋玚的脸，但被金银一手拍开：“什么生意？”

　　男人收回手，脸上没有一丝尴尬：“自然是能发财的生意啊。”他上下打量金银，笑眯眯道，“这位公子容貌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不如你把他卖给我如何？”

　　金银听懂了男人的言外之意，开始在心里打起小算盘：“卖给你我能有多少钱？”

　　男子伸出五个手指。“五百两。”

　　金银有些惊讶：“才五百两？这副容貌怎么着也值一千金吧。算了算了，你再另寻他人吧，这种亏本买卖我才不做。”

　　金银拖着隋玚准备离开，但男子并不打算给金银这个机会。他拍拍手，巷子前后突然出现几个大汉，他们双手握拳，虎视眈眈地盯着金银。

　　“怎么，生意做不成还不让人走了？”金银偷偷解开锁妖袋，将里面的果妖放出来。

　　果妖一现身，那几个大汉吓得连滚带爬，慌慌张张地逃开，全然忘记了待在巷子的男子。

　　这时的男子已没有方才那般嚣张，他扶着墙，指着金银，嘴角不停地抖动：“你、你、你吃那个人就好了，别过来吃我。”

　　扔下这句话，男子便提起裙摆朝巷子另一头跑开，一会儿的功夫便没了影子。

　　金银朝男子逃跑的方向做鬼脸：“没有本事还拿大汉吓唬人，有本事别跑啊。”她拍拍肩，示意果妖上来。

　　果妖照做，它迅速爬上金银肩膀趴在金银头上。它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便换了个方向，便瞧见隋玚的睫毛稍稍动了一会儿。

　　“诶，大人，诶？”

　　果妖话都没说完，眼前突然就变得一片漆黑。它稍稍挪了挪，视线才变得清晰起来。

　　“大人，您这是从哪顺的帽子？”

　　“什么叫顺啊，这是从酒楼上飘下来的。”金银理直气壮地回答。

　　“这种行为在人眼中算偷吧。”

　　金银反驳：“偷什么偷，反正能进入这种酒楼的人又不缺钱，他没了再买便是了。”

　　她把隋玚挪到另一个肩上，继续往医馆的方向走去。

　　这古镇虽不大，但路却难走得很。

　　左拐右走又绕了好几圈，金银才来到小贩口中能治百病的医馆里。

　　不过医馆里似乎没什么人，看起来很冷清。里面的大夫正在算账，见到金银进来，他就急匆匆跑到门口把隋玚从金银肩上接过去，送隋玚到医馆右侧屏风后的一张小床上休息。

　　金银进门后一刻也没有停下，她熟练的从药柜中取出了几味草药，把它们分好，又写了张字条交给大夫。“大夫，你按字条上写的定时把这些药熬好给他服用，帮我好好照顾他。”她从钱袋拿出一块金条放入大夫手中。“务必帮我照顾好他。”

　　临走前，金银画了几张符箓，贴在隋玚身上便离开了。

　　任凭大夫如何叫唤她，她都没有回头。

　　等金银离开后，大夫摇着头回到医馆里，叹了声气，小声嘀咕，“我这可不是正规医馆啊。”

　　“这小丫头片子，还不如直接把人卖给我呢。”方才那名涂满胭脂俗粉的男子妖娆的从医馆另一侧走出来，轻轻扇着手中的扇子，极为得意地看着床上躺着的隋玚。

　　从金银踏入古镇那一刻，他便盯上了隋玚。见到隋玚肩上有伤，于是他串通卖包子的小贩给了金银一个假的医馆位置，才将金银骗到这来。

　　“瞧瞧，这模样和身段还有这腰间的剑，哎哟，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道士。就靠这张脸，不用几日就能混成头牌。”男子越说越高兴，他走到隋玚身前凑上去瞧了瞧，才把视线收回，厉声道，“你就照着那丫头给的方子把他治好，切记，不许让他留疤。”

　　要是留疤可卖不了好价钱。

　　那个乔装成大夫的小厮道：“可万一那姑娘又回来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你叫她她都不回头她还会回来吗？笨！快快快，赶紧把人治好，我还忙着呢。”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慢步离开，嘴上还嘀咕着，“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哎呀，我得去翻翻书找找。”

　　古镇桥头，金银在上船前犹豫了片刻。她在想，隋玚毕竟是因为救她才受的伤，就这么抛下他独自离开，这岂不是恩将仇报。可她又想，隋玚与她观念不和，就算同行也难免会在捉妖这件事上产生分歧。

　　何况隋玚原先就不愿跟她一起闯荡，若不是因为她贴了削弱修为的符箓在隋玚身上，让他败在烛妖手下，她才没有机会以报恩为由逼着隋玚同她一起捉妖。

　　如今隋玚昏迷不醒，就这样一走了之相忘于江湖对隋玚来说可能是件好事。毕竟没有她在，隋玚就能安心修炼捉妖，无人打扰，没人在他耳边吵闹。

　　见金银发呆，果妖提醒道：“大人，再不走船就要开了。”

　　金银回过神来，最终下定决心离开古镇，抛下隋玚独自前往白幽城。

　　湖光泛金鳞，月照镜中花。

　　金银和果妖在水上漂泊了几日，终于抵达了白幽城郊外。从郊外到白幽城的路程并不远，所以下船之后金银没有花钱坐牛车进城，而是选择到郊外转悠再入城。

　　乘船时，她便听船夫提过，说白幽城郑家小公子郑京栩从幼时起便患有眼疾，而这种眼疾需要一种叫镜中花的药材才可医治。为此郑家对外称凡是能找到镜中花之人，就可获得黄金万两，农田千亩，以及帮忙实现一个愿望。

　　虽然报酬丰厚，但想要找到镜中花可谓是难上加难。因为所谓的镜中花只是一则传说，而从未有人发现过它。

　　不过金银坚信，凡是有关药材的传闻必定有真，否则那些人怎会无缘无故传出来。所以这次金银才会选择到白幽城郊外晃悠，说不准她运气好发现了镜中花，到时不就能用镜中花换取郑家的法宝了。

　　带着这个想法，金银抱着果妖在这郊外来回穿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果妖突然开口：“大人，你说镜中花真的存在吗？”

　　他们在这走了许久，可见到的不是杂草就是野花，连镜中花的影子都没瞧见。

　　金银摇头：“不清楚。但既然有传闻就有八成是存在的，像什么千年灵芝、千年雪莲不都是因为有传闻才被人发现吗。”

　　果妖觉得金银说得有道理，不过它从未在妖界听过有镜中花这种植物，但人与妖对同一种植物的叫法不同，说不准它曾经见过呢。“大人，你有没有更多关于镜中花的描述？比如它在何时生，在何时枯萎，有没有叶子，有没有毒？”

　　“没有。”

　　果妖伸了个懒腰：“看来我是帮不上您什么忙了。”它还是觉得安安静静躺在金银头上晒太阳比动脑要好。

　　谁知它刚要眯上眼，却被一声尖叫吓得一激灵。

　　金银闻声赶去，只见一个身穿翠青色头戴一顶醒狮帽的女子正踩在树干上，对着眼前的蛇又吼又叫。

　　那条蛇瞧见女子的反应觉得好玩，于是吐着蛇信子，缓缓朝女子爬去。女子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不敢大声呼救。情急之下，她打开腰间的袋子抓了一把粉末，往蛇身上撒去。

　　闻到那股药粉的气味之后，蛇开始往后退，灰溜溜地爬走了。

　　女子见蛇离开有些得意，她抓紧树叶不急不慢从树枝移动到树干上。可即便她如此小心翼翼，却还是不小心踩上残留着粉末的位置上，脚下一滑，便从树上直接掉了下来。

　　好在金银眼疾手快跑到树下接住女子，才没让她受伤。

　　女子发现自己似乎没有摔着便睁开眼，等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她瞪大眼睛，高声道，“金银！”

　　“郁莱？”金银愣了一会，才把童郁莱放下，她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地方碰见许久未见的朋友，便立即抱紧她，许久才撒手。“你怎么会在这？”

　　童郁莱捶向金银的肩：“我还想问你呢。”她抬头，见到金银头上的果妖，便伸手揪下来捏了果妖的脸，然后抱在怀里。“这小果妖不如就送给我吧，就当做是见面礼了。”

　　“你想要便要吧，只要能给它好果子吃就行。”

　　果妖很快新主人是童郁莱的事实，它蹭蹭童郁莱的手，任由她抱着。

　　童郁莱挽住金银的胳膊，拉着金银往白幽城走：“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顺便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