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永遇乐

14、再起风波

　　甜蜜的相处中时间过得很快，忙碌的工作中时间也过得很快。

　　杨历满意的完成了最后一笔交易的指示，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这次操纵协力股价图利的一役运作得很成功。他已成功的让惊秋的个人资产，增加了约两倍多，总算可以说是幸不辱命。

　　惊秋与协力的风波，至此可算有个了结。

　　惊秋曾经对他说，这些年她念兹在兹的，就是想讨回公道而已。要了结这些往事，她才能好好生活。现在，是她可以全情投入生活的时候了吧？

　　也许，安排一个假期，找一个无人的小岛渡假，是不错的选择？

　　以他们现时的感情，求婚，不能算突兀吧？

　　事实上他从来都没觉得向惊秋求婚会突兀。因为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认定了惊秋，这唯一让他倾心的女子。

　　可是，刚一了结协力的事就向惊秋求婚，他又怕惊秋认为他挟恩图报。

　　真矛盾。

　　想一想，杨历还是决定给自已放个假，与惊秋好好的过上一回神仙不易的生活。至于求婚，嗯，先挑好婚戒，相机行事啦。

　　正想给惊秋拨一个电话安排约会，顺便报告一下协力的事情已完结，讨讨她的欢心。电话铃恰于此时急骤的响起，杨历不知怎的，心里一阵惊疑。

　　还是接起了这知道号码的人绝对不多的专线电话，刚刚喂了一声，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小莫失魂落魄的声音：“杨历，不好了，大事不妙！”简直似末日来临。

　　“怎么了？”杨历也让小莫弄得紧张起来。

　　“是阳惊秋……哎呀完了完了……”小莫急得语无伦次。

　　“惊秋？惊秋怎么了？”杨历听小莫一说，握电话的手都一下子变得分外用力。

　　“这……杨历……我也不想弄成这样的……”小莫还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杨历已在这头急得跳脚。

　　“你快说啊，惊秋怎么了？”

　　小莫支支唔唔。“这个，她没有出事，你放心。”

　　“那你又说大事不好？”杨历听着惊秋没有出事，先放了一半的心。

　　“是我有事啦……不，还有你，你有事啦……”小莫还在那头唉声叹气。

　　杨历暴喝一声。“莫相珉，你再在这里吞吞吐吐，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小莫吓一大跳，连忙在电话那头陪笑。“好，我说，我说，杨历，你可要保持镇定。”

　　“到底怎么回事？”杨历已经不耐到了极点。这小莫，有事没事打电话来吓他吗？还一扯就扯上惊秋，象不把他吓出心脏病绝不罢休的架势。

　　“是这样啦，我跟踪阳惊秋，今天让她当场抓住了。”小莫终于吞吞吐吐的招供。

　　“什么？”杨历吃了一惊。“谁叫你跟踪她的？她一定很生气吧？”

　　“那还用说，那双眼睛射出的冷箭，足够把我冻成冰山。”小莫沮丧的说，“我老觉得她有问题，所以，也是怕你受骗，我就继续跟踪她了。”

　　“你……”杨历结舌。这么说了，保不定这段时间他与惊秋甜蜜的电话粥也有可能让这死小子监听了去。小莫在他的同意下跟踪惊秋的那段时间，他倒是有所收敛，不敢在电话里同惊秋说话太过亲热。

　　“我也不想啊，谁知道阳惊秋这么厉害，我跟得那么远也让她发觉。”小莫在电话那头哀鸣。

　　“你……有没有偷听我们的电话？”杨历直接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这个不是重点啦……”小莫在电话那头急急的说，“重点是……”

　　还好。杨历在心里松口气。“那，你是要我去向惊秋代你道歉吗？”他推测。

　　“不是啦，杨历……”小莫快哭出来的语气。“她，她认定是你派我去跟踪她的啦。”他说。

　　杨历被这个消息震得脑袋一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她认为……”

　　“是啊，就在刚才我跟着她，她突然不见了，我正以为跟丢了人时，她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问我：是谁让你跟着我的？杨家的人？”小莫小心的说明。

　　杨历头皮发麻。

　　“你怎么回答的？”他问。

　　“我？”电话那头的声音瑟缩了一下，“我还想全身而退啊，对啦，她今天是去见一个大块头的男人，一看就很能打的，跟在她身后，我只好将错就错，说，杨历也是怕纽约治安不好，才叫我暗地跟着保护你的。”

　　“你居然这样说？”杨历不能置信。

　　小莫的声音，有两分气短。“没有办法，我也是为了脱身。要是真的打起来了，我不见得能全身而退。要是闹大了事登报上头条，全城都知道了我私家侦探的身份，我还怎么混？”

　　“你就泼脏水给我？”杨历又急又气。

　　“我也没办法，反正你们现在感情不错，拿你顶缸不会有大问题的。”如果小莫此刻在杨历面前，可以肯定，他肯定已经不能凭自已的力量走出办公室了。很可惜，他不在，所以，他还可以呼吸着自由的空气顺便对杨历滔滔不绝。“我还是挺有义气的，马上通知了你这个情况。女人嘛，哄哄就好，一会记得买束花回去就行。”

　　杨历心乱如麻，都提不起痛骂小莫的精力。惊秋，现在是对他温柔婉约，可是，杨历也知道，在惊秋温婉的面貌后，依然隐藏着那样激烈的性子。

　　他至怕她不说一句，就拍拍手走人，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他。

　　匆匆的摞下电话，杨历开着车往家里飞驰。

　　车库里没有车。是惊秋还末回来呢，还是她已经不告而去？

　　杨历的一颗心要跳出喉咙，奔回主屋，他楼上楼下的找人。

　　屋里没有，杨历试着拨惊秋的手机，没有人接听。

　　她到底去了哪里？杨历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奔到惊秋的房里。

　　她的衣服用品都还在，但这不能说明什么。惊秋，惯常是带着两本证件都可以登机的人。杨历匆匆的翻找室内的抽屉。

　　身份证件她一般会随身携带，可是护照末必。好一轮翻找后，杨历在一衣柜放饰物的柜子里，找到了惊秋的护照。

　　她只是还没有回来而已。握着惊秋的护照，杨历略感安心的叹一口气。

　　拍拍胸口，杨历准备把护照放回去。屋里让他翻得挺乱，也需要归一下位。

　　把护照放下，然后，迟疑着，杨历又把它拿起。一个诱人的念头在他脑中产生：藏起惊秋的护照，惊秋就哪里也不能去。就算这次小莫闹出的事令惊秋不谅解，惊秋也没法拂袖而去，然后，他大有解释清楚的时间及余地。

　　可是，用这样的手段扣下惊秋的护照，似乎，不够光明？

　　心里在天人交战，他实在想留下惊秋啊，可是，用这样的方式，他又觉得卑鄙。

　　最后终于想到，惊秋对杜湛风说过，她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对她的真。

　　若是事事对惊秋用手段，那他，与杜湛风还有什么区别？

　　至此心念已决。虽然有足够诱惑，杨历还是决定，把惊秋的护照，放回原位。

　　正要有所动作，忽然听到一丝响动。毕竟是没做惯坏事的人，杨历惊跳，然后，转头。

　　手里还拿着那本护照，而门口，是惊秋，怔怔的望着他，眼睛里没有了温度。

　　“惊秋？”杨历真有一种天亡我也的感觉。本来可以解释分明的一件事，因着他的慌乱，他手里的护照，让惊秋认定了他心里有鬼，这上下，怎么能分解得清楚。

　　“我的护照，还我。”惊秋踏前一步，对他伸出手来。脸上是平静无波的神气，声音也是波澜不惊的。

　　可是杨历心里，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护照，身子往后缩了缩。心里约莫明白，若护照给了惊秋，只怕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还我！”惊秋又踏前一步。她还是一脸淡漠的模样，可是杨历发现她额角两根细细的青筋凸起，显然心里的怒气不轻。

　　杨历把手背到身后，祈求的开口说：“惊秋，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惊秋的眼里，凝起冰霜。“解释你从末派人跟踪我，还是解释你不是来找我的护照的？”

　　杨历无辞以对。诚然这次跟踪惊秋是小莫自已行事，可是之前，有一段时间，他也曾同意小莫来监视惊秋，说他从末派人跟踪过她，那是假的。

　　“我早已没有叫他跟踪你了。这次，是他自已要跟踪你的，事前我也不知道。”他只能呐呐的说明，看着惊秋愈来愈难看的脸色，一颗心渐渐下沉。

　　“若没有人给钱，他会无故跟踪我？”惊秋冷冷的说，“杨历，你当我很好骗的样子？”

　　“不是，我……”杨历绝望的抬起头来，再一次诅咒小莫，把他推到了这样悲惨的处境。

　　“那么拿我的护照，也只是你想看着玩玩？”惊秋再次开口，语气冷得似冰。

　　“我开始，只是怕你离开，想确定你走了没有……”杨历已经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能机械的发声。可怜他，也算征战商场的高手一名，商业谈判做了几多次，可是面对着惊秋，半分应对的机灵也使不出来，全然无力改变自已凄惨的处境半分。

　　惊秋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怒意。“让我拆穿了，连敷衍我一下都不肯费心吗？这样的理由，能哄几岁的孩子呢？”

　　“惊秋……”感受着惊秋话里隐约的怒意，杨历心痛得无法呼吸。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笑着与他吻别呢。习惯了这一向惊秋对他的温颜浅笑，含情脉脉，此刻的杨历，分外受不起惊秋的冷言冷语。

　　惊秋闭一闭眼睛。杨历自她眼里，又看到了凄楚的神情。

　　“护照还我。”她再次伸手，声音里那种冷和硬，让杨历感觉，这是她的最后通谍。

　　“不！”杨历拼命摇头。“无论如何，惊秋，我是爱你的，请你听我解释好吗？”

　　回答他的，是惊秋抓向他手臂的行为。她显然已经不想跟他浪费口舌，直接想用抢的方式拿回护照。

　　条件反射的一让一带，让惊秋踉跄的跌出两步，杨历才惊觉，他又做了错事。

　　“惊秋……”他刚刚歉疚的叫了一声，就看到惊秋站定身子，一个旋风腿向他扫来。

　　惊秋果然，是身手了得的人。

　　好在他也不赖，这五年来一直学跆拳道学得颇刻苦。

　　论身手他比不上惊秋，可是论力气，男人的力气肯定优于女人。

　　顺手把护照装进衣袋里，拆解开了惊秋的几次攻击，杨历一边与惊秋周旋，一边啼笑皆非。

　　想他的初衷是为着有保护惊秋的能力才去学贻拳道的呢，可是现在，第一次需要运用拳脚功夫，却是为着与惊秋为敌。真太讽剌。

　　惊秋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她怔一怔，停下手来接电话，杨历暗自庆幸，总算有个缓冲，打断他们的打斗。他真怕惊秋在气头上，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可是听着惊秋一讲电话，杨历原本就不很清醒的神智，更加迷糊上了几分。

　　“小鹰，”惊秋接起电话，声音就开始哽咽。“小虎跟你说了？是，我真没用，让人跟了那么久都没发觉，对不起……”

　　只一句杨历就明白，这个小鹰，就是初见惊秋时，惊秋常挂在嘴边的，那个罩了她五年的人。

　　对他们的关系，他曾经猜疑过。可是自从惊秋说爱他，杨历已经不再去顾虑，他们可能会有什么关系。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联系，仍如此频密？惊秋这样子跟另外的男人关系如此密切，却不肯给他一个交待，杨历委屈又不平。

　　那边不知对方在电话里说了声什么，惊秋竟红了眼睛。“是，就是他，他不信任我，我以后都不要再跟他在一起。”

　　“惊秋！”杨历也红了眼睛，气的。

　　他与惊秋纵有误会，她又何须跟外人提起？还对着他心目中的情敌说不要他，这口气，教他如何忍下去。

　　惊秋冷冷的扫他一眼，然后，继续把心神放回这通电话里。

　　“他扣起了我的护照，小鹰，你来带我走，好不好……”

　　话音末落，惊秋手里的电话已经让杨历出其不意的夺了过去，摔在墙角，分成了几大块。

　　一时间惊秋怔在那里。

　　杨历也吃惊。他一向温文，从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暴戾的时刻。

　　可是，听着惊秋叫着那人来带她离开，心里一股妒火无论如何忍不住，不舍得伤了惊秋，这口气，只好出在可怜的手机上。

　　看着惊秋气得发白的脸，杨历也不无后悔，可是，奇怪的，心里又隐隐感到快意。

　　“你……”惊秋恨恨的盯他一眼，放弃抢护照料的努力，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杨历迅速的挡住门。

　　“不要你管。让开啦！”惊秋用力想扳开杨历的身子。

　　“不许你走！”杨历一把抱住惊秋。“你别想离开我！”

　　“我又没贴上标签标明是你所有！”惊秋在他怀中大力挣扎。“放开啦你！”

　　惊秋的挣扎适足剌激了杨历的狂乱。“你就是我的！”伴随着他大声的宣告，是惊秋衣服破裂的声音。小小的T恤从胸前让杨历撕成两半，露出惊秋只着胸围的美好上身。

　　“不要脸！”惊秋又羞又气，一个巴掌向杨历招呼过去。

　　“啪”的一声响过，杨历狂乱的眼神，恢复了些许神智。

　　“惊秋，我不是故意。”他转开脸，颇有些窘迫。事情让他愈弄愈糟了呢。可是，怀里美好的人儿，他又绝不想放弃。

　　“还不放手！”惊秋气恼的低斥。

　　杨历迟疑着。“你答应我，冷静一下好好听我解释，我就放开你。”他要求。

　　惊秋的眼里闪出烈焰般怒意，停了一停，渐渐回复清明。

　　她点一点头。

　　杨历放开她，看她自衣柜中找出件衣服，拎起她从不离身的大布包，转进了浴室。

　　“我在外面等你。”他扬声说。回答他的，是惊秋关门的声音，“砰”的好大一声。

　　杨历也不以为忤，径自坐在床上，清理思绪，准备在惊秋出来以后，尽可能给她一个她能接受的解释。

　　可是，不对劲啊！都过了半个多小时了，惊秋还关在浴室里没有出来。

　　“惊秋？惊秋！”杨历对着浴室门扬声问，“你怎么了？惊秋，答我一句！”

　　仍然是没有回应。杨历突然有了不安的感觉。

　　想起惊秋换件衣服也带着她的大布袋，不安的感觉更强烈。

　　“惊秋！惊秋！”他再叫着，声音里，多了几分着急。“惊秋，回我一句话，不然我进来啦！”

　　叫了好一阵，仍是听不到半点回音。无奈下杨历撞开门，冲进了浴室。

　　浴室里，空空荡荡，大开着的窗子，向杨历昭示着惊秋离开的路线。

　　杨历摸一摸衣袋，硬硬的，惊秋的护照还在。

　　她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出走吗？杨历冲出房去。

　　心急火燎的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惊秋，踪影不见。她没有开走驶回来的车子，可是大门半开着，杨历找到大门口，望一望街上人影也没有一个，不禁颓然。

　　这误会，只怕没有解开的一天了。就这样子失去惊秋吗？在幸福，原本已经唾手可得的时候？

　　杨历失去了思考的力气，整个人象沉入了一个黑暗绝望的无底深渊。

　　与惊秋的相识，与惊秋相处……一段一段回忆的片段在杨历面前飞闪。心，已经痛得麻木，得到了惊秋又失去惊秋的日子，杨历不知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