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忘羡』苦夏》BiscuitNeko

10、第 10 章

　　魏无羡再次晃回到蓝忘机身旁时，蓝忘机抓住了魏无羡的手，道：“魏婴，别慌，你让叔父看看，好吗。”
　　魏无羡思考了一下，回魂术法书是蓝启仁帮忙找的，在魏无羡的印象里，蓝启仁只是性情古板了些，人并不坏，这次他留在静室数个时辰，也没人说魏无羡什么，蓝启仁甚至还默许门生去彩衣镇，买来魏无羡喜欢的辣菜和天子笑，最重要的是，现在有蓝忘机护着他。魏无羡看向蓝忘机，笑道：“好。”
　　蓝忘机眉眼柔和些许，牵着魏无羡的手往静室走，魏无羡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蓝忘机，道，“蓝湛，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蓝忘机道：“你说。”
　　魏无羡道：“我之前在乱葬岗形神分离后，曾经用怨气探查过我爹娘，还有江叔叔和虞夫人的下落，却问不出他们任何一人的去处。你说，问不出去向的魂灵，是否说明他们早已心无执念，投胎转世了？刚才我突然想起来，在静室这么久，我都还没帮你问，青蘅君和蓝夫人转世去了何处。我本想回静室再试，但蓝老先生突然有事找咱们。要不等回去后，你寻一件青蘅君和蓝夫人的信物，我帮你问问看？”
　　蓝忘机感念于魏无羡的心意，道：“魏婴，姑苏蓝氏的问灵琴语，可问出魂灵的去向，小时候我刚学问灵曲不久，就问过母亲的灵，后来父亲去世后，我也试过，但结果同你一样，没有回音。”
　　魏无羡叹息一声，安慰地捏了捏蓝忘机的手，道：“这样啊...那蓝湛你之后，还有没有再尝试几次呢？”
　　蓝忘机点了点头，道：“有，但我依旧问不出来。”
　　这下连魏无羡都说不出安慰的话，但魏无羡很快又转念道：“蓝湛，我有个猜测，问灵无果，可能不是琴语的问题，青蘅君离世的时间不是太长，蓝夫人则去的更早，首先，无法确认他们是否于同年转生，再者，即使他们都已转生，如今也年纪尚小，难以判断出他们转生后，是否再度成为了仙门世家之人。”
　　蓝忘机道：“你说得对。”
　　魏无羡道：“不过，既然我魂体里有怨气，又被你实施过回魂术法，那我同青蘅君和蓝夫人也是一家人了，我倒是想试一试，虽然不见得能探查得到，但只有试过才知晓啊。”
　　虽知希望渺茫，蓝忘机也不愿打击魏无羡的这份用心，道：“好。魏婴，你若想问，这次去见叔父，我会同他说这件事，让他把曾经收藏过的、父母的东西暂时借我们一用。”
　　魏无羡点点头，见一旁没人，突然挠了挠蓝忘机的手心。
　　感受到蓝忘机的视线又看向自己，魏无羡道：“蓝湛，你怎么都不好奇，我为何突然挠你手心？”
　　蓝忘机道：“好奇。”
　　魏无羡道：“哈哈哈，蓝湛，你既把抹额给了我，那就是我的夫君！你若有什么心事，大可以直接和我说嘛？”
　　蓝忘机道：“好。”
　　魏无羡撇嘴：“嘴上答应的快，实际上还是这么惜字如金。不过没关系，蓝湛，我刚才突然发现，我好像也能如你兄长那样，通过你的表情变化，外加还有你说的话，瞧出你如今内心大概在想些什么。你现在害羞了，我说的对不对？”
　　轻盈冰凉的手，摸向小少年些微泛粉的耳垂，魏无羡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将手放开去看蓝忘机的表情。
　　果不其然，魏无羡把手放下之后，就清楚地看到蓝忘机的耳垂比方才更红了。
　　被说中心事的蓝忘机，只是温柔地注视着魏无羡，没有说话。
　　魏无羡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眉飞色舞地边走边笑：“蓝湛，没想到你害羞起来只红耳朵不红脸，可惜当初我在藏书阁，拿话本逗你的时候，光顾着看你气的煞白的脸了，完全没留意到别的！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再好好调笑调笑你，没准你一生气，就能把我按.....”
　　话还没说完，魏无羡就迅速抓紧蓝忘机的衣角，嗖地一下躲到了蓝忘机身后。
　　蓝启仁正从兰室门口，怀揣着一本书缓缓往外走。
　　兰室在云深不知处本是讲学之地，如今也因岐山温氏四处发难，早在一年前就停止了办学。魏无羡眼力极好，一眼就瞧见蓝启仁手里的书，和蓝忘机今日给他看的回魂术法，其标题大同小异。
　　可魏无羡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藏书阁，话本，逗你，气的煞白的脸，调笑，还差点说“把我按倒”.....这些词，八成都被蓝启仁听了去，救命啊，等下魏无羡要怎么解释，才能平息蓝启仁的怒火？
　　蓝忘机面色淡然，颔首行礼：“叔父。”
　　魏无羡瞬间老实下来，也跟着有模有样地鞠躬：“蓝老先生。”
　　本来他还想寒暄点别的，但魏无羡直觉，他在蓝启仁心里的印象本就很差，说的越多错的也就越多，这个时候装乖，虽然意图明显，但也说不准能挽回一些，他在蓝启仁心里本来就没有多高的好感度。
　　魏无羡还系着蓝忘机的抹额发带，说不定蓝启仁看在这一点，也不会跟他太过计较。
　　蓝启仁点头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并无任何怒意，道：“你二人随我进来。”
　　他虽然看着魏无羡，想到的却是他的亲娘藏色散人，随后蓝启仁捋着胡须叹了口气。
　　魏无羡安静地跟在蓝忘机身旁，蓝启仁进了兰室，就一直沉默地往里走。在拐了约有四五个房间后，蓝启仁站定在一处书架前，抽出了面前一排，摆放在最边角处的蓝氏家规。
　　三人面前突现一道卷云纹阵法，然后书架和书全部同时消失，现出了一个暗门。紧接着，三人的抹额上的云纹，齐齐闪过一道淡蓝色的光茫后，暗门直接打开。
　　蓝启仁率先走了进去，自始至终蓝忘机都依言照做，神色淡然，魏无羡心知这是姑苏蓝氏家族秘法，他收了蓝忘机的抹额，已是蓝家人了，但他一路还是难掩好奇的目光，往暗门内的房间走。
　　暗门关闭，魏无羡刚一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极寒的冰霜气息。
　　魏无羡的身体，如今安静地躺在一副冰棺里，周身摆放着不同种类的药材，泛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双手还被贴心地交叠起来，放于腹部，将将好遮住了魏无羡此生最大的、连对蓝忘机都暂时不能言及的秘密。
　　见此情景，魏无羡突然紧张起来，牵着蓝忘机的手微微一抖。
　　蓝启仁肯定诊治过他的身体了，那他是否发现了魏无羡丹田处的秘密？
　　魏无羡手一抖，蓝忘机只当作魏无羡的魂体，可能被冰棺的冷气激到，亦或是他自己也暂时不能接受这个场面，他立刻回握住魏无羡的手，安慰道：“魏婴，叔父把你的身体置于兰室密室内的冰棺中，以姑苏蓝氏的法宝药材，养护你身体上的旧伤，如此，你的身体就能长期保持不腐，待到你元神上的怨气排空，就可实施回魂术法。”
　　蓝启仁道：“魏婴有几处严重的致命伤，我已同忘机的四叔一同做了诊治。忘机，我听说你二人方才已试过回魂术法，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蓝忘机道：“是。魏婴的魂魄已被乱葬岗的怨气浸染，我的灵力或是因此，才无法完全使魏婴形神相融。”
　　蓝启仁长叹一口气，道：“回魂术法古籍老旧，可能并未记载到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近日我若得闲，也会与家中长老一同再次查阅古籍，商议办法。魏婴魂体上的怨气想要排尽，也要花费很长时间，你们无需太过焦急。”
　　魏无羡看向蓝启仁，郑重其事行了一礼：“多谢先生和众位长老费心。”
　　蓝启仁深深看了一眼魏无羡的抹额，叹息道：“造化弄人，你既已与忘机互通心意，以后就好好同忘机在一起，如今蓝氏还在重建，你们的道侣大典只能等以后再议了。”
　　魏无羡一愣，似是根本没想过，蓝启仁居然还打算给他们办仪式，道：“道侣大典？”
　　蓝启仁见魏无羡有这反应更加意外了：“怎么，你连个名分都不肯给忘机？”
　　魏无羡立刻摆手：“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有些意外和惊喜，其实，只要您让我和蓝湛一直形影不离，我就很开心了。”
　　蓝启仁又叹了口气，道：“忘机清冷少言，性情执拗，你能走进他心里，被他视作命定之人，也是他的幸事。”
　　魏无羡心中感慨万分，没有说话却紧紧牵住了蓝忘机的手，两人相视无言但眼中一直流转着丝丝情意。

　　蓝启仁清了清嗓子，道：“你和忘机的事就先这样定下。如今仙门百家局势骤变，姑苏蓝氏和云梦江氏相继被毁，江宗主流落在外不知所踪，赤锋尊已在清河一带招兵买马，游说大小家族加入‘射日之征’。”
　　魏无羡叹道：“‘射日之征’是讨伐岐山温氏的口号？起的好！”
　　岐山温氏自比为天，毁了蓝忘机和魏无羡的家，更夺走了魏无羡的性命，致使他死在了即将步入一年中最酷热的时节，即便魏无羡如今有幸，可以被蓝忘机实施回魂术法，但将魂体上的怨气排净，需要经历数不胜数的苦痛。惟有将这所谓与日同寿的家族打倒，才能换来一丝生机。
　　蓝启仁没有说话，魏无羡猜测他很可能是在等自己表态，道：“先生...嗯，叔父！我当年听学时，曾说灵气是气，怨气也是气。您如今已知道我现在的情况，那接下来的射日之征，您可否允许我和蓝湛一起，代表姑苏蓝氏，加入对岐山温氏的讨伐？让我以此方式，将魂体上的怨气用尽？”
　　蓝忘机生怕蓝启仁不同意，立刻道：“叔父，魏婴的抹额有我的灵力，我会与他形影不离，尽量不让他在使用怨气时失控。”
　　蓝启仁一言不发看向这俩人，实际上自他知晓魏无羡已死开始，就总是忍不住回忆魏无羡的母亲——藏色散人。不得不说，这孩子很像他娘，天资极高、性情潇洒、不拘小节、思维跳脱，却也一样命途坎坷。他心里其实也清楚，蓝忘机和魏无羡都不会囿于一方天地，思虑片刻，蓝启仁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让魏无羡留在云深不知处安养魂体的提议。
　　蓝启仁道：“我知你们坐不住，此次让你们前来，一是想让你们知晓，我会亲自看护并安养魏婴的身体，也订下你二人的婚约。二来，前几日曦臣传信，言及他正从岭南赶回姑苏，并一路招兵买马，集合门生加入射日之征。云深不知处如今还有我和你们几个叔伯坐镇后方，岐山温氏如今应是无暇再攻进来。今日魏婴去了古室，寻到了趁手的法器，既如此，过些日子，你们就先前去岐山，拿回你们的佩剑吧。”
　　魏无羡疑惑道：“莫非如今岐山温氏的守备，已比之前要松懈许多？”
　　蓝启仁道：“温若寒已把能派的人，都派去了清河聂氏。”
　　魏无羡的眼睛亮了亮，温若寒派出去的人，一定是能上战场的精英，而温情一脉都是医修，应当还留在岐山。他若能找个机会，背着蓝忘机去见温情，再将回魂术法一事告知于她，或许她对排空魂体怨气一事，能想到什么新点子。
　　魏无羡神色的变化，没有瞒过蓝忘机，他道：“魏婴？你在想什么？”
　　魏无羡点点头，看看蓝忘机又看向蓝启仁道：“叔父，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蓝启仁道：“你讲。”
　　魏无羡看了一眼蓝忘机，道：“叔父也知温情一脉声名极好，是岐山温氏里难得作风正直的一族。实话实说，当初温晁带温逐流袭击莲花坞不久，我就曾试图拜托她的弟弟温宁，帮忙救出了江澄，温宁也主动帮忙带回了江叔叔和虞夫人的遗体，让他们能顺利安葬，温情也帮忙收留医治了我和江澄一段时间。除却这一恩情我必须要报，最重要的是温情一脉擅长医术。所以叔父，如果我和蓝湛能有机会碰上温情，能不能以姑苏蓝氏的名义，保下他们？若能保住温情，或许战后温情能与姑苏蓝氏的医修，一同研究回魂术法。我之所以现在就这样想，是怕仙门百家在射日之征结束后，迁怒于温情他们一族，会伤及他们的性命。所以恳请您和姑苏蓝氏能帮这个忙。”
　　蓝启仁思索了一下，赞许的摸了摸胡子，道：“言之有理，这件事，我答应了。若你二人有机会见到温情，也可告知她们，必要时可向姑苏蓝氏求助。”
　　蓝忘机道：“是。”
　　魏无羡面露一分如释重负的欢欣：“多谢叔父。”
　　从刚才蓝启仁提到同意帮忙保下温情一族，蓝忘机就见魏无羡虽然开心，但又好似在隐瞒不得言及的苦衷，魏无羡应是在之前，就同温情一族有过什么交情。
　　温情一脉皆为医修，明面上看，魏无羡是为报温宁收敛江氏夫妇遗骸、与温情收留之恩，亦或有可能想先下手为强，才想将岐山第一医师温情收于麾下，为己所用，以助他早日回魂复活。可虽无证据，蓝忘机总直觉事情，似乎并没有魏无羡表面说的那样简单。
　　他虽心怀疑虑，但魏无羡如果不说，蓝忘机不会主动去问。
　　将来这位岐山第一医师，为魏无羡诊治魂体的时候，蓝忘机必然在场，届时他自会明了。
　　蓝忘机还在思考温情一脉的事，魏无羡又道：“叔父，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问您，您是否有收藏，当年青蘅君和蓝夫人留下的东西？”
　　蓝启仁一怔，但并无怒意，疑惑道：“魏婴，你这是何意？”
　　魏无羡道：“我在乱葬岗时，曾试图以怨气，探查已逝亲人魂魄的去向，比如他们是转世，亦或是飞升，但奇怪的是我并未能问出爹娘、还有江叔叔和虞夫人转世后去了哪里。如今，我既然已和蓝湛结为道侣，自然是想要努力帮忙问问，青蘅君和蓝夫人是否已经转世。”
　　他看了一眼蓝忘机，道：“叔父，有可能我也探查不出任何结果，但我确实是真心实意想试一试，若您这边不能行这个方便，那我不做便是。”
　　看着魏无羡十分真诚的目光，蓝启仁捋着胡子沉默片刻，然后道：“有。你们二人先回去，晚些时候我会派人将兄长和兄嫂的东西都送到静室。这几日，你们先暂时不要尝试回魂术法，若难保证一次成功，多次尝试只会损伤到魏婴的魂体。”
　　蓝忘机道：“是。”
　　魏无羡笑道：“多谢叔父！”
　　蓝启仁道：“再过几日陈情打磨好后，你二人就速去岐山拿回佩剑吧。”
　　蓝忘机和魏无羡点点头，蓝启仁没再交代太多，就让他们离开了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