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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下厨[二] ...

  •   段狐狸伤了爪子,虽然白天涂了药,但是感觉一点没好转,反而越来越痛。无奈,只得开始考虑要不要真叫个医官来看看。
      结果医官没看见,看见心上人了。后花园凉亭里那个浅金色的身影进入眼帘。宽肩细腰长腿,模样一等一的好,孤身站在那里吹胡笳,好像风里孤高的鹤。
      “……”
      一曲终了,段狐狸眼睛瞪得大大,不知怎么就跑到了慕容恪身边:“王爷真是多才多艺!”
      慕容恪说过奖了:“其实我吹得并不好,下次有机会让五弟给你吹一曲听听。”接着,冷不丁想起他五弟又得罪二哥了。过去是他们两个互看不顺眼,现在竟延伸到各自妻子……哎,头疼,早晚有一天要惹出祸事来。
      段朝暮不知道这些波诡云翳,只是满眼冒星星道:“我不管嘛,王爷在我心里,就是吹得最最好的那个!”
      慕容恪决定先不去想那个心眼比天大的弟弟。夜色如水,靠在凉亭里吹一吹晚风,相当惬意。今晚月色也很好,月白无瑕,极适合欣赏,等段朝暮的时间不算无聊。
      很快,他目光落到段朝暮用层层纱布包起来的爪子上,单刀直入:“你受伤了?”
      “害,今天下午给……”段朝暮突然想起这事好像不能叫慕容恪知道,于是故作镇定地改口:“不小心摔了一跤。”
      慕容恪挑眉:“此话当真?给我看看。”
      段朝暮汗颜,立马招供:“其实我是要给你儿子做饭吃。他说他很饿,但王府的人又不愿意给他做饭吃。”她一向很会抓重点:“王爷,我是为了照顾小肃才受伤的欸!”
      她丝毫不管坏了他给慕容肃立的规矩,反而一本正经朝他装可怜和邀功。慕容恪也拿她没办法:“疼不疼啊?”
      她喜滋滋的:“小肃给我包扎的。”
      “……”慕容恪怕她疼,本来不想动她伤口的,但听了这话,觉得很有必要拆开纱布看一看。
      “过来。”他全然不见那日病中牵手的羞涩,拿起她右手,三下五除二打开纱布。淡白月光照着他高深的眉眼,睑下甚至能看见被长睫遥映的一块块阴影。这回心跳加速的轮到段朝暮了。
      他久在军中,可抵半个外伤大夫。一见她手背上那个异常鲜明的水泡就笑了:
      “他给你上的哪门子药?这是养颜的珍珠粉。”
      段朝暮:“……”
      难怪从受伤到现在,烫伤的疼痛非但没有减缓,反而愈演愈烈。
      罢了,小肃到底是个孩子,学艺不精很正常。
      她换上一副哀嚎的神请:“难怪我疼了一个下午,这可怎么办?王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子债父偿?”
      “……”他慢吞吞放开段朝暮的手,也没回答,起身去亭外让人拿一盒烫伤膏过来。回头再对上那双狐狸眼,在喉咙里酝酿半天,细若蚊呐地来了个“也行”。
      “……”
      药很快送到。他跪坐在亭内,段朝暮站在他跟前,伸了那只可怜兮兮的爪子到他手中。
      慕容恪怕弄疼她,所以相当认真。一墙之隔的外面,忽然响起几声浑厚的狗叫。他连头都没有抬。反倒是段朝暮吓得手一缩,不小心剐蹭到伤口,霎时疼得龇牙咧嘴。
      “别动。”他皱了皱眉,重新抓过她的手腕。这次他稍稍用了点力,确保段朝暮不会再因受惊突然抽手,进而弄疼自己。
      段朝暮也是乖。眼睛顺着他发顶一路往下,发现他的金发中末段会变卷,颜色也较新长出来的发段更淡,但整体色调却相当协调,在月夜下泛着莹莹的温润光泽。
      他的眼很深,所以低下头时,以段朝暮的角度完全看不见那双好看的金灿灿的眸子。但看不到也好,看不到就能有想象的空间。她猜测着金眸里的情绪,会有心疼吗?还是风平浪静。一会可以做些什么让这里面掀起惊涛呢?
      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还有指骨分明的修长的手。尤其是那只手,不知所措时绞捏被单的样子是极好的,现在却又那么有力。他力道把握得合适,既不会弄疼她,同时叫她心安,好像有他的保护,日后任何伤害都不足为惧了似的。
      虽然她的日后只剩下几天时间。
      “好了。”他仔仔细细,重新用纱布裹好那只爪子。转身收药膏时,段朝暮瞧着玄衣下微微露出的那只过分白皙的手腕,心下一动,一下坐到他怀里。
      “……”慕容恪僵住了。
      “王爷辛苦了,我来帮王爷收吧。”她一脸无辜,笑嘻嘻拿过烫伤膏的盖子。随即被慕容恪夺过。
      “不必。”他语速不自然加快,“你的手这两天不要用力,小心留疤。”
      她再大胆一点,搂住慕容恪脖子,在他耳边近乎吹气,撩拨道:“谢谢王爷亲自给我上药,子债父偿,偿得很好嘛。”
      “……”他本来还想问她疼不疼,眼下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随段朝暮最后一声话音落下,耳朵已从淡粉转为一种能滴出血的鲜红。
      段朝暮轻轻用鼻子蹭了下那滚烫。
      “……别闹。”他勉力咽了下口水,声音冷下几分,“这是在外面。”
      “我对王爷做什么了?”段朝暮笑得万分璀璨,“在外面跟王爷说两句话都不行吗?难怪有人说王爷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
      说话就说话,哪有坐人怀里说话的?她明明是故意的。
      那只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拳,显然又在暗掐掌心以求克制。他用力闭了闭眼,败下阵来:“你这样……叫我怎么回去?”
      “如何不能回去?”她懂装不懂,简直要闹死人:“这里离王爷房间又不远。还是王爷大病未愈,走不动道了……哦,我知道为什么了。”
      她意味深长的一笑,慕容恪恨不得去捂她的嘴。
      段朝暮年龄不大,懂得不少,视线渐渐滑到桌上那只过分好看的手上:“王爷如此不经撩拨,想来真的是一个人很久了。这样洁身自好,平日是如何排解寂寞的呢?”
      他被她看得如芒在背,赶忙心虚地把手伸进袖中,顾左右而言他:“先前你说有人说我很装,是听谁说的?”
      深究不是他的作风,身居高位风言风语少不了。与其堵嘴,不如踏踏实实做点实事。但他实在被段朝暮闹得心烦,怕她兴致来了,拉着自己在“排解寂寞”一事上深度探讨。所以急忙岔开话题。
      段朝暮眨眨眼睛:“王爷真的想知道?”
      他并不想知道。但看她的样子,好像很希望自己给出肯定的回答。
      所以他点了点头。
      “王爷猜猜看?”
      慕容恪也不客气,一击即中:“是阿绍吗?”
      段朝暮大惊:“王爷果然料事如神。”
      这有什么料事如神的,自家儿子的性格还能不清楚?他云淡风轻:“他这么闲,明日就打发他去练武场做苦力。”
      所以他对女人还是很舍得的。尽管只是口头上的表态。段朝暮还没回话,亭外忽传来脚步声,显然有人即将进过。身下的慕容恪耳朵红红,未有反应,她抢先一步,赶紧离开佳人怀抱,生怕被人瞧见影响他一世英名。
      关键时刻,她段狐狸还是很拎得清的。
      “……”慕容恪不方便跟着起身,很镇定地继续收拾案上药膏。
      段朝暮悄悄往他那处扫了几眼——被宽大衣袖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佳人风光,只能抬头看天。装模作样品味一番天上的月亮,觉得还是差慕容恪甚远。把两者进行了莫名其妙的比较后,她才恋恋不舍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厨房勤加练习下厨,王爷生着病,得早点回去休息。”
      “你受伤了,不可以碰水。”他皱着眉,“下厨有什么可练的?你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
      “我又不是为了自己吃。”她像小狐狸一样哼了一声,“我答应小肃要学着做饭给他吃,大人不能出尔反尔。”
      慕容恪不禁莞尔。在他眼里,她也是个孩子,却在一本正经地照顾更小的孩子。“小肃想吃什么,你也可以叫府上人给他做,用不着亲自动手。再受伤了怎么办?”
      对于她,他是千百个不放心。细皮嫩肉的姑娘,能忍得了多少痛?他又不是不能给她安渥的生活。自顾自闷头担忧一通,方后知后觉,段朝暮惦记的居然还是慕容肃。
      “……”他才没有吃儿子的醋。只是有点小失望。毕竟自己现在就在段朝暮眼前,她却想不起自己。自己可是想了她一天。
      一方面是失望,另一方面,慕容恪又觉得自己实在太无聊,居然在这种小事上耗费那么多精力。明明她做给谁吃都可以的嘛!
      “不要做了。”他简直了当,“闭门造车能成什么事?”
      “我倒是想学,没有人教我。”
      他想了一下,说我可以教你。
      段朝暮很惊奇,心里是不信的。身份尊贵的人,哪里有亲自下厨的机会?莫非是为了先王妃学的?她心里难免酸涩,暗恼自己生得太晚,被人捷足先登一刻。但她也是有自尊的,不愿意被他瞧出来情绪起伏,就昂起脑袋:“王爷不露两手给我瞧瞧,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他想说自己有什么骗她的必要吗?跟她抬头一道看了看天色,觉得还能再拖延几刻就寝。又见四下无人,万籁俱寂,鼓足勇气,拿出当年十万重骑兵廉台血战的气魄,悄摸摸起身,牵住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狐狸爪子,头也不回在夜色中徐徐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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