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拥风听乐

3、第 3 章

　　“哈哈哈哈哈……”

　　笑声居然能盖过油烟机的动静。

　　张梦小心翼翼地看向眼熟但叫不出称呼的亲戚。

　　爸妈也没有要她叫人的意思。

　　他们笑着迎上去。

　　“你说说他们，叫我垫付工钱，妈的，我能怎么办，我都拿不到工资哈哈哈哈……”

　　“哈哈哈……我哪有钱啊，妈的……”

　　“真他妈的见鬼哈哈哈哈……”

　　“我爸还叫我买年货，妈的裤兜里一分钱没有哈哈哈哈……”

　　旁听的张梦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

　　但他笑得太爽朗了。

　　所以她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大家都哈哈笑着。

　　最后他从张梦家店里拿了烟酒炒货走，1932块。

　　付了零头。

　　2块。

　　妈妈在账本上记着，又翻翻前边，念叨着：“小佬欠的那笔钱不知道还没还，好像还了，哎呀记不清……”

　　“咣当！”

　　爸爸突然把火钳砸地上，阴沉着脸。

　　“你记不清楚就别让人家欠！”他怒气冲冲地说，“开店开成你这样，拿来什么价格都不记得，脑子被狗啃了，猪一样，还让人欠钱，年年都要问人家要！”

　　“你觉得我搞不好就自己搞！”妈妈也发火了，把账本一摔，“别就在那里说话！”

　　张梦茫然地看着他们。

　　实在不明白。

　　刚刚还在哈哈大笑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

　　张梦和爸爸在烤火。

　　妈妈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不小心在火盆边睡着，做了一个噩梦。

　　手机一震——“在干嘛？”

　　是“两套房”。

　　她忽然有点小开心。

　　“在烤火”。

　　“两套房”发来消息：“没在帮忙做年夜饭吗？”

　　张梦心里“咯噔”一下。

　　“没有，我做不好。”

　　他发：“做不好可以慢慢学嘛。”

　　“我很期待能品尝到你的手艺。”

　　她读了好几遍，心里忽然缠上一丝一丝的喜悦和期待。

　　“好。”

　　然后张梦反问：“你在干嘛？”

　　发完这句话，她突然觉得很惶恐。

　　这样的问话是不是太冒失了？

　　他会不会觉得我侵犯了他的隐私，就再也不理我了？

　　好在他很快回张梦的消息：

　　“在带亲戚家的小孩买烟花。”

　　他又说：“我蛮喜欢小孩的。”

　　她回：“我也是。”

　　张梦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炭火的热气直冲她脸上来，把她的脸烤得热气腾腾。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盯着对话框盯到手机屏幕黑下来，张梦也没想好该怎么问他。

　　这好像是一个让人非常难堪的问题。

　　和年龄、爱好、学历、家庭情况、工作一样，让人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