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两天妈妈怎么了》顽皮客

95、我叫小娟（十六）

　　对于此，“女无国界”成员只好叹一句天下没有新鲜事。

　　中世纪欧洲医学理论深受□□说影响，将放血当作调整□□的重要手段，放血也被广泛用于治疗从头痛到瘟疫的各种疾病。

　　现在龙州居然像那个时代一样，充满了血腥气，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的话。

　　期间不乏有人没掌控好量，放血过多，被送进医院，惹得她们心里颇爽，在网上回怼也有了实例。

　　【女人就是能用血修仙，你跳脚呀，不会现在打字的手都是包着纱布、人在医院吧？】

　　【们田力模仿放血，也算效仿古制了】

　　还有成员附出长篇大论的分析，说以前战时有人没月经，无法排解自身躁郁，只好自己挥刀在大腿内侧开口，放完血才平复了心情。这很明显就是模仿月经，是月经崇拜。

　　反正无论外界怎么鸡飞狗跳，“女无国界”里最近过得很是爽快。
　　她们在网上的言论被更多人看见了，人员也在不断扩充。

　　血修论也在改变女人们的处境。血不再被认为是无用的，经血也是。
　　自己先天拥有的一部分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众人趋之若鹜、奉若神明的东西，女人们的感觉很是不一样。
　　从此，看见灾难片中塑造的那些满身是血、拖后腿的女人形象，她们只会更加嗤之以鼻。

　　元以昼在“女无国界”中也是有了自己的应援。

　　“元是万物之始，昼是带来光明。”
　　盼望这长夜已昼，反对将任何一个有肉身的人造神。

　　她们说，已，是一种我们想要、期盼它快点到来的时间状态。

　　获得一千万信仰值后，元以昼立刻赶去了帝陵。
　　《修仙之口》节目组愣是找不到她们三人的踪影，想搞个剪辑采访也没了素材源。

　　帝陵深处。
　　山壁上的猩红符文躁动不安，不知感知到了什么。
　　赑屃庞大的灵体依旧蜷缩在女帝棺椁旁，浓稠的黑暗中是无尽疲惫和绝望。
　　它有些时日没去商汝友那闹腾，皆因符咒镇压之威渐深。

　　元以昼独自一人上前，缓缓闭眼。
　　意识沉入脑海，那里不是空寂黑暗，而是翻涌着一片浩瀚无垠、温暖坚韧的光海。

　　那是一千万个灵魂的信仰。

　　“信仰……”元以昼在心中低语，“使用命名权，将这些符文改成凡物。”

　　或许是信仰值还太少，命名权能力尚且不够。
　　因此使用这项能力，只能改造物品的等级，却不能改变物品的本质。
　　所以，演播厅内，雾霭符爆炸后会迅速生成雾气，而不是凭空炸裂成空气后消失。

　　【修改成功。】

　　“以我之血为引，以我之志为锋，以千万信仰之念为基！”
　　她在内心给自己加油打气，随后猛地睁开双眼！
　　伤痕累累的手掌心向上，对着不知镇压赑屃多久、象征无上权威与冰冷秩序的符咒山壁虚虚一按！

　　嗤嗤嗤——

　　霞光洪流与符咒接触的瞬间，原本流淌着猩红光芒的符咒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开始剧烈地扭曲、消融、变色！

　　那些猩红如被稀释的血液，迅速黯淡褪色。
　　暗金基底像被岁月侵蚀的壁画，快速剥落风化。
　　玄奥莫测的符文线条也跟被橡皮擦抹去了一样，寸寸断裂、消散！

　　山壁仿佛变成了一块重新任人书写的画布，冲刷掉旧的符咒，铭刻下新的意志。
　　“承载……”
　　“包容……”
　　“不屈……”
　　“新生……”

　　咔嚓。
　　碎裂声响起，不是山壁崩裂，而是符咒核心的最后一道精神枷锁彻底崩断。

　　“吼——”无尽沧桑、解脱与难以置信的狂喜，构成了赑屃的此声咆哮。

　　赑屃灵体更凝实了，它缓缓抬头，望向山壁，又看向下方渺小又如擎天支柱般的身影。

　　原来上古时代的生物是这般巨大吗？

　　元以昼三人仰头看赑屃，内心被空旷辽阔填满。

　　元以昼感觉自己也曾有过这样庞大的时刻，几乎热泪盈眶，无知觉地伸出手想摸它。

　　赑屃将自己的身形幻化得小了些，爬到元以昼面前，将自己的爪子搭在她手上。

　　一个浑厚、沉淀无尽岁月的声音在她们灵魂深处清晰地响起：
　　“多年镇压，一朝得解。吾乃女帝座下，镇守帝陵、执掌地脉之气，赑屃！”

　　它顿了顿，金色眼眸中闪过刻骨悲愤与追忆：“帝非亡于天劫。此陵……非安眠之所！符咒……镇压……皆是篡逆者……掩盖真相的……弥天大谎！”

　　三人皆是惊诧。

　　“帝非亡于天劫”六字，如血泪控诉，深深烙印帝陵，亦重重砸在她们心头。

　　“那是怎么死的？”奥菲莉娅好奇。
　　“我只知道我们那个世界，女帝是被逼退位的。”元以昼道。
　　“这个世界也差不多？”孙云起问，“你说，女帝怎么了？”

　　赑屃之口解封，一五一十慢慢说来，像要说尽百年来的苦楚委屈。

　　上古之时，禹治水时发现一只巨大神龟，名为赑屃，力大无穷。
　　于是禹找到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治水的伟绩和愿望，压得它不能随便行走。
　　它在禹的引导下，推山挖沟，疏通河道。
　　赑屃本就愿意帮忙，且不奢求功名，谁知禹的手下真当它不存在，寥寥几笔，只记了它的名字。

　　后来，赑屃流落到女帝身边，与女帝交好。
　　女帝感其贡献，为赑屃记录功名。
　　于是女帝生前拟了一些碑文，里面都是赑屃所作所为，以供后世纪念。
　　可惜，女帝一死，这些碑文被草草扔掉，不复存在。

　　【剧情发生偏移，母本探索度15%。】

　　元以昼抓紧探索主线任务：“所以你的执念是自己那些被毁的碑文？还是……还是要还帝王一个昭彰于世的真相？”

　　“碑文？呵……”一声苍凉和自嘲的轻笑，“不过是一副形骸，毁了……便毁了。”

　　它巨大的头颅缓缓抬起，目光仿佛穿透厚重山壁，望向那道早已消逝在时光长河中的声音。

　　“我要她……知道！”赑屃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知道她并非陨落于煌煌天劫！知道她的宏图伟业并非天意不容！知道她……是被何等卑劣的计谋拖入了这永眠长夜！”

　　那双金色眼眸死死盯住元以昼，目光中燃烧的是足以焚尽万古的恨和不甘。

　　“我要她……得到她应得的！不是后代史书上被篡改、被污名、甚至连名字都不会被教授出来、写于学生面前的……我要她成为千古第一帝！”

　　赑屃声音渐沉，却更加沉重、更加决绝，如磐石坠入深渊：“我……驮过无数碑文。王侯将相，功过是非，皆刻于石，负于吾背。是功勋，亦是枷锁。但唯有她……唯有她……我仍要驮她的碑！”

　　“碑上无字！”它的声音如泣血洪钟，震得山壁簌簌，“篡逆者的刀笔不配玷污她的名讳！被谎言涂抹的史册不配承载她的功业！她的功过，当由朗朗乾坤见证！她的伟业，当由煌煌青史重书！她的名号，当由万世景仰……刻在人心之上！”

　　赑屃的身影缓缓低伏：“我愿以残躯为基，以魂灵为底，永世驮起这片无字空白！”

　　百年悲愿，赤忠裸诚。

　　元以昼深吸一口气，冰冷帝陵空气灌入肺腑，却点燃胸腔火焰。
　　她想起商绮音那个鬼样，问：“如果帝王不想呢？”

　　如果帝王本身不想要什么真相呢？
　　如果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刀呢？
　　如果她早已洞悉真相，却甘愿沉沦？
　　如果她将自己化为棋子，甚至化为祭品？

　　“如果……她早已不是你所忠诚的那个人，她的意志、她的灵魂，早已在男人权力熔炉中……被扭曲、被异化，甚至……被取代？”

　　……！！！
　　赑屃爆发出前所未有、混合着痛苦愤怒与迷茫的咆哮！整个帝陵都在剧烈震颤，它庞大的灵体翻涌扭曲，金色眼眸中波光粼粼，似熔岩喷溅。

　　元以昼的每一句质问都在撕裂它百年来赖以支撑的信仰。

　　元以昼站在原地，手上的伤痕隐隐发烫。
　　她看着陷入混乱与痛苦的赑屃，心中并无半分胜利的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重。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商绮音是赑屃口中所说的女帝，而不是中央博物院推出的傀儡馆长。

　　但是商绮音所表现出来的并非那样。

　　真正的深渊，比她想象的更加幽暗。

　　赑屃所追寻的，或许早已不是简单的复仇或正名了。

　　它要她们在无边的黑暗中，打捞起商绮音所拥有的一丝尚未被彻底泯灭的，属于人、非傀儡的微光。

　　“那又如何？！”赑屃的虚影向前倾压，无形威压如实质山峦，重重碾向元以昼三人，“你们必须帮我！否则——我不回去！”

　　孙云起微微皱眉，挡在两人身前。赑屃瞳孔骤然收缩，如同即将爆发的熔岩核心。

　　“我乃镇守龙州地脉之气的赑屃！吾若离去，地脉失衡，水源枯竭，山河震荡，生灵涂炭！龙州不久就会化为人间炼狱！”

　　元以昼看着赑屃那双燃烧着疯狂执念的眼，又看见它身上随时会喷薄而出的煞气。

　　她想起商绮音冰冷的脸，想起了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恶意，想起了那些在黑暗中挣扎的无数女人……

　　“好，”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忙我们帮定了。”

　　“但是——”元以昼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必须允诺我事成之后将你文物真身交于我。否则纵然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我都要拉着你与龙州地脉，同！归！于！尽！”

　　玉石俱焚的惨烈意志让翻涌的黑暗都为之凝滞。

　　赑屃金眸剧烈闪烁，其内熔岩般的火焰似乎都黯淡一瞬。

　　“哼……”赑屃最终只是发出一声沉闷低哼，庞大虚影缓缓后退，毁灭性的威胁气息收敛许多。

　　“记住你的承诺……”它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真相……无字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