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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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慈境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平与宁静，时不时就有外界难得一见的仙草在此繁茂生长，时不时就有器修，丹修，符修就把练好的东西丢进来，祭雪悠闲的晒着太阳，正感叹着三十年来平静的有些无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倏地起身，恍然大悟：
“什么，三十年！小桃说人类修士就要来玩了，不知道有没有有趣的人呢。”
它这般想着。
忽然天边划开一道金光，祭雪淡淡的想着，说修士修士就到，它慵懒的偏过头看向天上。
让我看看，这一届的第一位是谁。
只见眼前，金光闪耀，一颗颗古木佛珠被一只修长的手回转，佛子低眉敛目踏云而来，仔细一瞧，虔诚慈悲，宽厚平和的俊秀面容中，那似乎终日如皑皑白雪一般无悲无喜的双眸之上，一颗朱砂痣居于光洁的额头之中，原是高岭之花不可攀的绝世面容如今平添了几分妖气，好似雪山白莲间突生丹蕊，极为夺目。
但，祭雪只是眨了眨眼，道：
“噢，是个帅光头。”
在树上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
……
祭雪感到有些许不对劲，为何？
它懒洋洋地睁开了眼，伸了一个懒腰，感受到脸颊上有温热的触感，这是何物？
抬起手轻轻一抹。
“原来是血啊。”
虽然感觉到不对劲，悲慈镜终年和平，哪来的血，下雪还更有可能。
但它懒得理。
以它的修为，也没有人能伤害它。
正准备再闭上眼。
一束金光从树下炸开，佛光流转，形成一个暂时的保护罩。
祭雪随意的向下撇了一眼。
“哦，一个快死了的帅光头。”
只见树下，额前朱砂佛，落花染血没。
祭雪将两只手枕到脑袋后，缓缓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一秒，两秒，三秒。
它倏地睁开了双眼，化为小蝴蝶，落在了他的额前朱砂之上。
“罢了，小烈阳来玩的时候，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它落在他的朱砂上，对着注定无人回应的孤寂，与那双平静的好像蝴蝶落入眉睫之上，也经不起一点波澜的佛眼。
恍惚间，似是命中注定那般，它笑了，低喃道：
“你说，佛渡妖魔否？”
“可我从未作恶，倘若认真说，怕不是我渡佛陀呢。”
……
当放缓缓睁开了双眼，记忆中他被人陷害，意图夺取佛骨，布局千里，就是为了在这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悲慈境内下手。
如若不是他佛心坚定，修为高强，怕是等不来其他弟子通知师尊前来营救，并捉拿魔族叛徒。
只是他搏命逃亡，如今本应深受重伤，血染禅衣。
为何浑身如白雪般清静，灵识更是如金莲明台毫无损伤，固若金汤。
当放缓缓抬眸，观察周围环境。
如今他二十岁，不过弱冠之年，可出生时早就天生异象，彩云遍天，金光璀璨，被贺兰家主送入悲慈庙，日日青灯伴古佛，只因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真佛转世。
他并不知道他为何是，可他却必须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也不可能不是。
不知是天生，抑或是氛围。
他确实对佛法感兴趣，无论多晦涩的佛言，他皆能一点就通，灵识通达，这也助长了他的修为一路上稳扎稳打，稳步提升。
入半言楼，带领队伍赢得秘境第一，同时，作为第一率先进入秘境，未曾想人心难言，有人意图夺取佛骨，并且是他从未预想过，毫无防备的人。
幸得我佛庇护，虽不知如今身处何地，但似乎死地后生，幸运至极。
他低声轻念了几句佛语，是习惯，亦是感恩。
可佛语还未念完，一只小蝴蝶就飞驰而来，嚣张跋扈地停在他的佛珠前，翅膀扑哧扑哧，却光绽金风，落入当放的眼中，便使他的红眸更加艳丽。
“是我救了你哦！不是你的佛哦，你们修士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该如何报答呀。”
他心中想，这可并非滴水之恩，已然是救命恩情，如何报答都不为过。
于是面对着手上的蝴蝶，虔诚非常，恭敬行礼：
“施主，贫僧十分感激您的相救，佛祖在上，施主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我可以做到，我便尽心尽力的报答。”
祭雪一怔，真报答啊？
“我开玩笑的。”
“救命之恩，施主为了因果索取报答是十分正常的，只要施主道出您的要求，贫僧会尽力做到。”
祭雪轻声一笑，调侃道：
“任何要求？倘若我要你屠佛呢。”
“施主，古语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您……”
当放话还没说完，小蝴蝶就飞走了，留下一句：
“无趣。”
当放的目光追随着飘飘然飞上桃花树上的小蝴蝶，目不转睛。
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后，略微失神几刻，手上念珠再次转动，清风拂过，他垂眸，低声喃道：
“阿弥陀佛。”
……
停机搭着贺兰烈阳的肩，好奇地望向他手中的烈金禅杖，毒舌的调侃道：
“佚名楼出品的吗？那不应该给当放吗，你这个挥金如土的二世祖光贪嗔痴就已经顶天了，还想与佛有缘？”
贺兰烈阳若有所悟地抚摸禅杖，道：
“是一位我十分之尊重……倾慕的前辈所赠，我十分之感激，是故日日带在身边，禅杖道曰审判，我之祝融道较之当放住持之轮回道，倘若不看武器属性，反而我更适合，再言，当放住持已有菩提子为器，功德圆满。”
他一转头，发现停机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早已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化出自己的巨戟细细擦拭。
贺兰烈阳哭笑不得，同样坐在石头之上，停机身旁，看着广阔的天空，颇有所感：
“你说？修佛与修无情道亦或是太上忘情道的同僚们，所追求的是什么呢？”
停机擦拭的手暂时停了下来，很无厘头的说了一句：
“情为何物。”
贺兰烈阳重复：
“情为何物？”
停机轻笑一声，抬手指天：
“你觉得，这个世界有天道吗？”
贺兰烈阳没有说话。
“你不好奇，天道之外是什么吗？”
贺兰烈阳道：
“群星。”
停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卦修所靠何物推算未来？”
贺兰烈阳：
“数术，观测，群星运行规律，大量数据堆积。”
“预测世事准度如何？”
“百分之九十以上。”
“可常言说观星即观心，你不让何为楼出手，再让那群卦修算情之一字，他们什么时候算对过。”
“因为周而复始，结局反复，人之情思，未必不比星空复杂。”
“修道，为了长生？还是为了心中的道？但同样挣不脱，逃不过三劫，雷劫，心魔劫，情劫，不可能三者求其全，修为，心态，情思，若对比凡人，便是求财，求权，求情。”
“对外，星辰大海，对内，恨海情天。”
停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可多情者无情，无情者绝情，绝情者多情，太上忘情道，佛道，无情道，说是爱着天下苍生，众生平等，那更可怕了，常常有着严重自毁倾象。
根本不就不像我一样在乎自己，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种隐藏的很好的极端暴力。
天道为什么总要有人牺牲，因为大道无情，视人为草木，无论生前功过几多，终难逃一死。
所以我说嘛，它要是敢杀我，我直接冲上天，撕它个烂天烂地，撕它个道貌岸然。”
贺兰烈阳轻笑一声，嘲笑道：
“你杀戮道入脑了，我来给你超度一下。”
两个人笑做一团，长河依旧东流而去，当放在下游日常锻炼水灵力。
“水漫金山”
瞬时巨浪随着当放的呼唤奔涌而起，在修仙世界中，个人的力量被无限放大，有灵根和无灵根者明显的分别体系，更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几分荒谬的合理。
祭雪随手一弹，就能将巨浪瞬时封印成冰山。
当放道：
“这便是高修为者之强大。”
祭雪撇了他一眼，然后评价道：
“你是真佛转世，天赋不错，想要达到我现在的水平，不过需要时间罢了。”
当放转了转手中的佛珠，道：
“可世间万物皆是运动的，待我达到您现在的水平，您早已在更高的高山之巅。”
祭雪笑道：
“那是因为你弱，追逐的效率不够高。”
接着它翻了个身，恰好此时清风拂过，吹落几片树叶，祭雪也随着树叶慢悠悠的舞蹈，最后缓缓落于当放的佛珠之上。
当放垂眸，虔诚问道：
“施主，请问您想好我该如何报答你了吗？”
祭雪道：
“没有，只是你看你眼前落叶纷飞，在你的认知中，是叶动，还是蝶动？”
当放心头一动，顿有所感，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后，再次睁开了眼，道：
“慈者风动。”
祭雪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赏道：
“不愧是真佛转世，实在透彻。”
可下一秒，它又精灵古怪的飞走，只留下一句：
“可我什么都不在意，我只在意我，也就只在意：蝶动。”
当放手上回转着的念珠倏地一滞。
凝望着已远去的祭雪，他用轻到只能自己听到的音量，道：
“好。”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