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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是耶非耶化蝶也，有情无情何为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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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放面见即将出秘境的贺兰烈阳，将被判者的证据全部递予，谋害佛子，夺取佛骨，桩桩件件，足以启动审判程序。
贺兰烈阳接过灵刻，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不走吗？”
当放平静的摇头。
“悟道其一，报恩其二。”
“前日与祭雪先灵辩机之时，心有顿悟，恰好悲慈境为难得的渡劫之秘境，便恰好在此罢了。”
停机轻笑一声：“真的吗，我不信。”
贺兰烈阳拍了拍他的肩，权当鼓励后拉走停机，和当放挥手告别。
“三十年后见。”
说来也奇怪，凡人总以为修真界的三十天，也不过凡人界三十年，可相同的是，一切人皆草木的焚烧，同样只需要三十秒。
很久之后，彼此已经成为荡放的当放想起那时两人的背影时，感叹道，那时他竟不知，这是他看停机的最后一眼。
祭雪迷迷糊糊的从当放的佛珠上醒来，灵体状态使得它在哪都睡得很香，不过看到秘境已经关闭的门，它歪了歪头，有些许不理解的问道：
“你不走吗？”
可当放只是垂眸，问道：
“何为蝶动？”
祭雪此刻更加迷茫了，为何突然要问这个问题，还没等他回答，当放便道：
“生灵前辈救了我，是否能当做蝴蝶扇动翅膀扇起一阵风，时来风送，千里之外的忘情观，会不会卷起风浪，将所有人都埋葬。”
祭雪摇头：
“不会哦，有小南银在，所有人都要活着，这是她讲给我的故事。”
当放不置可否，只是抬眸望向远方，光明灿烂。
……
祭雪看着这个光头双掌合十，认真修炼，似是十分虔诚，她便随口问道：
“佛曰：众生平等，那主仆契约，从何而来？”
当放手中佛珠流转，低眉，反问道：
“那施主觉得？修士常常签订主仆契约，是为了什么？”
祭雪不加思索道：
“忠诚。”
当放接着问道：
“何人之忠诚？”
祭雪道：“总归不是我之忠诚。”
当放点头。
“那么众生平等，佛曰何意，众生，是只包括人，还是包括所有生灵？”
祭雪道：“当然是所有生灵。”
而当放接着回转着佛珠说道：
“可千年的灵草被练成丹药，他被平等的交换什么了吗？没有。为什么没有人怜惜这棵灵草，因为它太弱了，无法做出抵抗，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祭雪突然截断他的话，恍然大悟般说道：
“所以！众生平等就是大道无情，都是天道的谎言！”
当放的手中的佛链倏地断线，无数颗古木子洒落在草地上，就像心弦骤震，后零落无数心血。
他沉默的凝望正在笑呵呵的看着古木子向四周转动的祭雪，她一脸无忧无虑，无所畏惧，可真是……炽烈顽心，能烧古木啊。
他默默的抬起手，借用菩提子与灵识，将所有古木子捡起，捧到手心里。
可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圆润的古木子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他的手掌里。
突然，祭雪在他面前飞了个弧线后，一条三缠细红凭空出现，落在了他的手掌上，恰好平分古木子。
古木平稳的棕色与艳丽的红色交缠，穿满佛珠后，如果不特意拨开，里面这分红尘，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可他没有动，只是看着，三缠细红软软的躺在他的手掌上，像是平分了它的心绪，意图纠缠不息。
十五秒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望向了祭雪，认真的说道：
“或许……恩人，我们可以签订主仆契约，我可以成为你最锋利的刀。”
祭雪：“啊？”“不要。”
当放：“为什么。”
祭雪：“感觉。”
当放：“好。”
……
“下雨了。”
祭雪拎着一根大风慈叶，当做雨伞，疑惑的看着对面在瀑布上练功的当放，瀑布喷涌而下，冲撞当放结实而充满力量感的身躯，他紧闭双眼，双掌合十，瀑布激石，满是喧嚣，他却静若长钟，平心静气，佛光流转，虔诚非常。
“这么努力？好像有点好玩了。”
祭雪勾唇一笑，右手化出枕雪链，锐利的尖端射出的同时，六颗暗冰子作为暗器射出。
尖刺离当放的朱砂痣只差一颗菩提子的距离时，他倏地睁开了双眼，用力的挥掌一出，瀑布之水化为屏障，连带着蓬勃的水浪，反推枕雪链回程。
祭雪很满意他的反击，收回枕雪链时，施舍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而当放穿回衣服，穿戴整齐，再将佛珠从储物空间中唤出，走入祭雪的大风慈叶中，低眉敛目，柔光温润，似乎依旧是那不动如山的大慈佛子，趁着树叶掩盖的阴影，他的面容不甚清晰，祭雪只可听到他低声的问道：
“施主，为何要无端攻击呢……”
祭雪反倒一脸迷惑，顺手将手中的大风慈叶塞到当放手里，蹦蹦跳跳的向前走，只留当放在它身后步步紧跟，生怕它淋到一点雨。
正当他想再次开口时，祭雪突然回眸一笑，抬起手指一推一点他的朱砂痣，甜蜜地笑道：
“打你就打你了，还需要理由吗。”
接着化蝶远去，只余当放在如伞一般的大风慈叶下微微怔住，他怔怔地抬起手上的佛珠，将最顶端的那一颗佛珠轻轻触碰额前的朱砂痣，感受余下的温热。
最后，他缓缓闭上双眼，低喃道：
“阿弥陀佛。”
……
又一次被祭雪打落水中，当放仍不言弃。
“前辈，请继续赐教。”
“可是你超弱的唉。”
祭雪扬手一收，枕雪链便回转而来，它飒气的俯视在水中的当放，嫌弃道。
当放无言。
客观来说，他们的修为差距真的很大。
祭雪双手扯着枕雪链伸了个懒腰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骄傲的扬起双眸，锐评道：
“浪费时间，你什么时候出去呀，我想好了！如果你想报恩的话，你就带我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吧！”
当放走回祭雪身边，任由它惯性的化为蝴蝶睡在自己的佛珠之上，轻声向它解释道：
“我明白了，但是悲慈观三十年一开，距离我们出去，还遥遥无期。”
祭雪倒无所畏惧，直接评价道：
“这又如何，我睡会觉便好了，睡醒就直接三十年后了。”
当放沉默了一会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我该怎么办？”
祭雪声音的慵懒中带了一丝惊讶。
“你怎么办关我什么事，你只要报恩就好啦，就算你不报，我下次也可以直接叫小烈阳带我出去，再说了，修士的闭关不是和我的睡觉差不多吗，你可以直接青灯伴古佛，你师尊一定对你很欣慰。”
当放有些落寞的说道：
“我没有师尊。没有人能教佛子。”
“我从小到大，皆是孤寂一人，青灯伴古佛，长明夜未央。”
这下祭雪真的惊讶了。
“啊？悲慈庙这么作孽，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在夏眠前教你几招吧。”
“那……我可以叫你师尊吗？”
“啊……不要。”
祭雪嫌弃且绝情的说道。
“为什么？”
祭雪道：“因为你不是信仰我，你是信仰佛，你要是叫我师尊，我总感觉怪怪的。”
当放：“是。”
……
“跑十八圈，跑完过来扎马步。”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的右手不够稳定，如果被别人瞄准你这个弱点，你连菩提子都无法落定。”
“有时候也别那么正大光明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突袭，佛祖是不会怪你的，唉，我是不是在教你学坏了，无所谓，活着，最重要。”
……
“你修的是什么道来着？”
“轮回道。”
“所以呢，有什么特别的吗？”
“证道即涅槃，重生莫落忆。”
祭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总结道：
“所以你下一世，下下一世，下下下一世，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我。”
当放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了，手下敲木鱼之声规律而响亮，他道：
“是啊。”
祭雪继续好奇的问道：
“那你是不是能记住很多事，无论过去未来现在，重复的，抑或是循环的？”
当放点头，抬眸望向天际，语气中似有些许思索，他再次重复道：
“是啊，无论过去未来现在，重复的，抑或是循环的。”
祭雪没有去探究他这个重复隐藏的深意，只是问道：
“那你上辈子，辅修的是什么道呀？”
当放敲木鱼的手一顿，接着双掌合十，缓缓双眼合闭，不敢抬眸去看眼前殊丽，只道：“无情道。”
祭雪飞回了树上，摇摇晃晃，无忧无虑，开怀大笑，锐评道：
“真惨呐嘻嘻。”
接着它顿了顿，好像思考了几刻一般，问道：
“那，你知道，情为何物吗？”
当放无言。
一切都会重启。
棋局已经布好。
所有痛苦都不在。
和平，和平，为了永远的和平。
他不愿再记起上一世的悲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而不是，斗米恩，升米仇。
以身入局，佛前乾坤，所有人都要活着，所有人。
当然，包括“它”。
可是，情为何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