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魔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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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洙想与旧部尽快取得联系，他担心幕后之人会对父王和母后下手。
一连几日，白清微持着商洙所画画像从金鹜城东寻到城北，可名单上的官员，不是被调派他处，便是早早隐退，而暗处调查的商洙同样没有半点进展。
这件事，远比他们所想的要困难许多。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眼下，两人已经为宏图大业奋斗了好几天，实在饿得吃不上饭。
事实证明，理想可以有很多种，没钱却万万不能。
白清微痛定思痛，终是向现实弯了腰，接受商洙的提议，暂时将此事搁上一搁，各自找份活计干。
一日，京都西边新开了家绣坊，白清微闻讯前往，途径北巷时，那云鹤堂门前正吵得不可开交。
白清微循着热闹挤入人群，瞧见门前一位壮汉抱着幼婴，愤怒地高声指责店家。
“我孩儿自昨夜服下你家药方后，至今未醒，你们这群害人不浅的庸医！若他今日夭亡，我定上报官府，叫你等将牢狱坐穿！”
“哼，信口胡言！你家孩儿是否服用云鹤堂药方尚不得而知，没证据便来此地闹事，莫非是想凭空污蔑不成！”
周遭聚集人众越来越多，药堂杂役急于撇清关系，争执越演越烈。
围观百姓挤得熙熙攘攘，白清微快要被挤成波浪型，忍不住举起一只手，大声道：“诸位请让一让，我通习医术，可为这婴儿看看。”
人们回首顾来，却见是个年岁尚小的黄毛丫头，哪像是个郎中。便不以为意，纷纷扭过头去。
诸多怀疑目光投来，白清微不以为意，旁若无人地走到人群中央，对壮汉再次说道：“我学过医，不若让我试试。”
壮汉扫了她一眼，脸色登时比菜叶还要难看。
谁家的小丫头跑出来了。
想到自家孩儿性命危急，到底没有拒绝，死马当作活马医罢。
“那……你便试试。”
他将怀中的婴儿递给她，从兜中掏出张药纸继续向围观百姓展示。众人好奇看去，那纸上赫然刻印着云鹤药堂四个漆红大字。
这印记造不了假，的确出自云鹤堂。
“吾儿昨夜服用云鹤堂所开之药，药方、药材皆取自此地，大家看看，这药堂不救人反到害人，天理何在！”
为婴儿号脉不多久，白清微心中已有了定夺。
这婴儿是被药物噎住，好在还剩下一口气，尽快吐出来便好。
手指点穴约莫半个时辰，原本呼吸迟缓的婴儿渐渐苏醒，哇的一声啼哭起来，浞物不断从嘴角淌下。
气味不重，从中可以明显分辨出淡淡的药气。
“这样快的指法，好生厉害，便是当朝李神医也难以媲美！”
“是啊，没想到这居然出自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娘之手，真是稀罕。”
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不想她居然能令那幼婴起死回生。
不过一刻，白清微在七嘴八舌的惊叹声里被冠上神医头衔，小小的个子逐渐高大起来。
识海骤然飘来一串字符，“十三品善事，记两分。”
白清微眨了眨眼，瞧见壮汉头顶上冒出来的两缕近乎透明的白线突然化出，徐徐飘来，钻入她掌心。
“此乃功德金光，是你本次善行的嘉赏。”
一道清脆的少年音在耳畔响起。
这是一道十分慈悲、神圣的力量，它以极度柔和纯净的气息将她包裹。
褪去浊气，白清微感到通体清明畅意，轻松不少。
“你是谁？”
她忍不住好奇。
“吾乃功德玄录器灵，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主人。”
*
想要修复废体，光凭这些还远远不够。
虽然再三否认，可有时越谦虚，反而越叫人怀疑。众人紧紧围着她，想请她为自家的人看病诊脉。
白清微选择困难，又招架不住热情，混乱间，那一直躲在背后的药堂堂主突然走了出来，对那壮汉致歉。
“我已向堂内郎中了解大概，是药堂对你不住。那药方并无问题，全系底下药童打懒，没磨好药材，我云鹤堂愿出双倍药费做为补偿。”
孩子已然苏醒，壮汉喜胜于怒，不快烟消云散，早没了计较之心。收下赔金，这场风波算是彻底了结。
白清微正要悄悄离开，壮汉执意挽留，要请她到自家去吃饭。时近黄昏，肚子确有些饿，便没再推拒。
没走多远，身后有人快步跟来，白清微警觉回首，发现是方才的药堂堂主。
“姑娘医术了得，日后如有需要，可凭此物找我。云鹤堂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白清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半推半就地接下药堂门牌。
她会医术，不过，是以毒攻毒的那种。
*
自留在云鹤药堂，小金库越发的充盈可观。
功德玄录受连日积累，已攒下六十缕功德金光，可要换取修复筋脉的药方，只不过略满三成。
虽然这为她延长了七日时间，又多了十六日，但照这样下去，进度太过缓慢，难保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发觉。
必须尽快积攒更多的功德分才行。
白清微半夜从床上翻起身，坐在榻上望明月。
一夜无眠。
不日，小神医的名号在京城逐渐流传开来。
这是一喜，可仍有遗憾。
许日下来，仍未获得商洙旧部的半点音信。
白清微急得寝食难安。
这日，风轻云淡，又一人循名号而来。
其时不过晌午，白清微趴在桌上小憩，门扉忽被杂役轻轻推开。
身着红衣的男子不请自来，周身遍布浓香，甫一进屋，便惹得白清微连打好几个喷嚏，睡意彻底消了个痛快。
“在下特请白姑娘明日下午入府为夫人诊脉，不知是否唐突了些？”
他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银子泛着灿灿明光，闪得人心旷神怡。
“哪里的话，好说，好说……”
头一回遇到出手如此阔绰的富庶人家，白清微想都没想便立刻应下，并狗腿表示，明日一定会准时上府。
翌日，白清微挂着沉重的药箱，一路小跑来至侯府，接应的管家却未带她见什么夫人，神神秘秘的将她领入一间密室。
密室内部四四方方，中央摆着张小几，其后是长垂到地的厚重乌纱帘，依稀可见两道朦胧人影。
“听说你的医术了得，卜算之术也非比寻常。”
帘后一人道。
为寻找到魔尊转世，白清微从折玉仙君那学了不少卜算之术，是以除了在云鹤堂做大夫外，她还以此兼为谋生做了相士，京中不少人知晓。
一幅画轴徐徐展开，白清微目光扫去，不由为之一惊。
画上之人与商洙极其相似，可以说一模一样。
“先生令我观阅此画，可是卜算之人便是此人？”白清微深深地吸上一口气，压下心底汹涌，镇定说道。
黑衣人点头，“请问姑娘，此人现今究竟是生是死？”
白清微持起桌边早已备好的卜具，凝神静气，将龟甲徐徐抛掷于空。
答案如何，她早已知晓。
绝不可向他们透出真相，这会给商洙带来极大的祸患。
商洙被谋害之事，或许已经不能再往下查了。
北威侯府威名赫赫，权势颇盛，若此事与他们有关，无论商洙日后能否恢复身份，都难以与之抗衡。
他的旧部势力早已被瓦解得一干二净，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事情原比想象中复杂，到这一步，白清微竟不知该不该放弃。
龟甲落地之瞬，白清微暗中施法将之变换。
她拾起龟甲，平静的公布结果：“回禀大人，此人已死在三月前。”
退出密室后，白清微仍感到惶惶不安，想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一时情急，竟不慎迎面撞到了谁。
“唔，你没事吧。”
白清微吃痛捂额，抬起湿润的眸子望去，对上了一双凉薄沉戾的眼睛。
“方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眼见他面庞阴沉之色加剧，白清微莫名发怵，话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不敢再多说一句。
“世子爷莫怒，她是来为苏夫人诊脉的。”幸好管家及时赶来解围，不然她恐怕真的要解释不清了。
青年眉头微蹙，脸上冷意缓下几分，只道：“家母可有病恙？”
“夫人并无大碍，只是这几日稍有咳嗽，多加休息添衣便好。”这是苏夫人的安排，凡今天见过的，听到的都得保密。
“如此，有劳姑娘了。”青年移目过来，凝视了她片刻，随手捡起地上掉落的那只荷包，朝她递来。
他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生得也那般好看，一定不是坏人。白清微怔怔接过，正要言谢，那人却已转身，同随从快步离去。
四月的天不甚晴明可爱，万里无云。微风徐来，掀起薄纱的一角。她站在原地，不觉失了神。
心头传来一股莫名颤动，连呼吸也缓慢起来。
可能是中毒了吧，她呆呆地想。
离开不久，透过灵识，她听到了器灵异常激动的声音。
“主人，方才你经过之地，存在着关键气息，他是魔尊转世，是这个世界的祸害，未来三界都将因他陷入涂炭，你要在一切发生前，感化他，阻止他，这件事只能成不能败，否则……”
器灵戛然切断了话，紧接着，一阵无比刺耳诡异的声音不断响起。
白清微痛苦地捂住耳朵，脑中仿佛被刀剑切割般难耐。
识海再次陷入死寂。
当青年推开窗时，少女已然离去。
庭中清逸冷寂，长廊空空荡荡，很少有人途经这里，除了迷路的她。
许多年后，他回忆这天，总忍不住懊悔。
如果他没有捡起那只荷包，她也未从此路行过，一切的一切，会不会变得更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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