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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沈淮姝推门出来的时候,小院里安静极了。

      月白色的正绢旗袍腰线收得恰到好处,勾勒出盈盈一握的弧度。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肌肤被光线镀上一层柔和的蜜色,随着她的步伐,裙摆似水波轻漾。

      倚在树下的兰星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冯莫莫张大了嘴,半晌才找回声音:“我的天!你真的是我家姝吗!是你吗?你这是从民国画报里走出来的吧?”

      “我就知道!这版型果然更适合你,不演画家演舞女都够格。”兰星绕着沈淮姝转了一圈,连连咋舌称奇。

      “说什么呢!”

      沈淮姝一动,苏绣的海棠花迎着光从前襟一路延伸到腰际。

      “你看这腰,这开衩,这腿!绝了绝了!导演要是看见,肯定直接换女主角!”

      沈淮姝被夸得耳根微热,“就,还行吧…”

      “何止是还行!那可真是太行了!”冯莫莫举着手机一阵狂拍,“我的天!姝姝!我宣布,你就是我心目中穿旗袍最美的女神!”

      兰星双手环胸做思忖状,“这腰……得再收半寸,还有这里,姝姝你转个方向给我再看看。”

      说完,她拉着冯莫莫往屋里去,“这儿你熟!来帮我找找有没有别针之类的!”

      “沈淮姝!你站在那里别动!那身旗袍可贵着呢!”

      兰星扯着冯莫莫风风火火地冲进楼里,院子里顿时只剩下沈淮姝一个人。

      微风过,紫藤花瓣簌簌落下,有几片沾在她的发间,沈淮姝抬手去拂,手腕间的翡翠镯子清透翠绿。

      她正低头整理领口的珍珠扣,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沈淮姝下意识回眸。

      那道修长的身影恰好踏过满地零落的紫藤花瓣,款步而来…

      他今天少见地穿了件白色小立领衬衫,身形清隽似竹,穿过斑驳的月洞门时,很像从旧时光景里走来的世家公子。

      白墙黛瓦间,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稳,所过之处阒然无声。

      四目相交的刹那,韦清闻忽然驻足。

      原本从容的步伐硬生生顿住,镜片后的眸光骤然暗沉。

      几束光线穿过紫藤花抚过她的肩头,月白色旗袍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曲线,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肌肤比上等的羊脂玉还要莹白,耳畔垂落的碎发,此刻正随着微风轻轻拂过微张的红唇。

      如瀑的花海下,身着旗袍的女孩浮光耀目,美得让人意动神摇。

      这一刻,似乎百年前的时光与今朝的韶华,都在她抬眸的瞬间,轻易交汇。

      韦清闻怔在原地,身后是斑驳的月洞门,身前是扰得他思绪难解的娇俏姑娘。

      时间似乎悄然凝固,就连呼吸都变得轻了许多…

      那目光太具侵略性,平日里总是从容不迫的眼神此刻竟带着几分危险的暗色。

      他缓缓摘下眼镜,镜腿折叠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如此简单的动作,倒被他做得莫名的色气。

      沈淮姝的脸瞬间红了。

      她鬼使神差地想起刚刚兰星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的那句,“这件旗袍,绝对能让男人为她当场破戒”。

      明明是句玩笑,偏偏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正好撞见了他。

      而且,“效果”似乎还好过了头!

      沈淮姝觉得有点尴尬,她这身旗袍本来是要穿给闺蜜们看的,好巧不巧他就来了!她顿感无措,又有些羞怯的心虚,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去遮了遮大腿开衩处的皮肤。

      她才刚动,他的喉结紧跟着滚了一下。

      只因这举动在他看来,不过是欲盖弥彰的徒劳。

      那片若隐若现的玉色,随着她慌乱的动作间裙摆微微晃动,反将少女的傲人曲线绷得愈发清晰,从纤细的脚踝一路蜿蜒而上,在珠光面料下没入不见,像极了中国画里最勾人遐想的留白。

      “我…”

      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明明刚才笑闹着的时候并不觉得这身旗袍有什么不一样,可现在被他这样盯着看,沈淮姝觉得,就连呼吸都变得燥热起来。

      他的目光自她低垂着的脸庞开始逡巡,掠过微微泛红的耳尖,扫过修长的颈线,最终凝在那片随着呼吸起伏的饱满之上。

      “你…”

      韦清闻向来从容的声音居然罕见地,哑了。

      就在这时,兰星和冯莫莫拿着小盒子有说有笑地冲了出来,

      他还未出口的话音,戛然而止。

      两人兴奋地手舞足蹈,直接把月洞门前暗影里的身形挡了个严严实实。

      冯莫莫高呼,“阿姝!找到了,快来!”

      兰星二话不说直接俯身而来,手指灵巧地拨弄着沈淮姝腰侧的盘扣。

      “你干嘛?”沈淮姝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兰星转了个圈。

      紫藤花影婆娑,斑驳的光影落在紧密相贴的两人身上。

      兰星的手从后面抱上沈淮姝的腰,她语气笃定,眼里满是赞赏的光,“你看,收了几寸,果然刚刚好。”

      沈淮姝被她挠得有点痒,忍不住躲了一下:“别闹!”

      “你别动!让我看看衩开得够不够。”兰星的下巴几乎搁在她肩上,温热的呼吸拂来时,痒得沈淮姝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从远处看,两人的姿势着实亲昵得刺眼,茶色短发的少年人两手在她腰间流连,而她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院门“砰”地一声响。

      三人应声回头,只见韦清闻面色冷得像淬了冰,他的目光冷冷落在兰星搭着沈淮姝的手上,下颌绷得死紧。

      “韦韦?”沈淮姝唇边还带着未散的笑。

      韦清闻没应声,视线扫过兰星宽松的卫衣,最终落在沈淮姝绯红的脸颊上。

      “打扰了。”

      他嗓音低沉,鞋底碾碎一地紫藤花瓣,转身就走。

      吓!

      冯莫莫惊讶出声:“韦学长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又来找蓝精灵了吗?”

      “蓝精灵是什么?这人谁啊?他怎么了?这就走了?好歹说句话啊!”兰星一脸好奇,活像个问题宝宝。

      冯莫莫上下打量着兰星,一脸的讳莫如深:“还能是怎么,跟我刚刚一样误会兰星是男生,吃醋了呗!”

      兰星配合地挺了挺胸,手指把短发往后一捋,挑眉道:“怎么样?再和顶流宋承翰比比!哥今天这身大概确实是太帅了,是不是!”

      她故意压低嗓音,学着雅痞的样子,伸手就要去勾沈淮姝的下巴。

      “去你的!”沈淮姝拍开她的手。

      冯莫莫笑得前仰后合,“你看,你家韦学长那表情!‘打扰了’!”

      她板着脸,模仿着韦清闻冷若冰霜的样子,然后又夸张地做了个拂袖而去的动作。

      这二人一唱一和,笑得东倒西歪,偏偏沈淮姝又羞又恼,望着韦清闻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唇,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冲动。

      这人!怎么走得这么着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不行,我得去找他。”

      冯莫莫和兰星对视一眼,“这么急着去哄人?他当他是谁啊?!你就该晾着他!让他多醋一会儿,这多有意思啊!”

      “就是!”

      冯莫莫撞了一下沈淮姝的肩膀:“你猜,他现在血压有多少?”

      兰星哄着她:“姝宝贝,咱们不约!别理他,跟哥走,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淮姝瞪了她二人一眼,快步朝月洞门去。

      冯莫莫在后面喊:“喂!你确定现在去?他正酸得上头呢!”

      沈淮姝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总比让他一直误会着强。”

      穿过月洞门,沈淮姝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韦清闻!”

      她追出两步,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我有话跟你说…”

      可那道俊挺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停顿,他走得很快,带起的风卷着紫藤花瓣,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韦韦,你听我解释!”

      回答她的,就只有月洞门后轰然闭合的铁门声,震得她心间一颤。

      沈淮姝的手停在半空。

      暮色悄然转浓,雕花铁门的影子落在地上,像一道无法跨越的沟壑。

      她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手也慢慢垂了下来。

      还解释什么呢?

      他眼底的冷意像刀子,把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兰星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只不过从小就是一副假小子的装扮,难道这还需要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急急忙忙的向他澄清自证吗?

      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就默认了她是个随便的姑娘,那还解释什么?

      这个念头让沈淮姝鼻尖一酸。

      她委屈的不是他的误会,而是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他明明可以问,可以生气,甚至可以像往常一样,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语气逗她,可她等来的,只有他的沉默不语和转身离去的冰冷背影。

      晚风拂过,紫藤花瓣簌簌落下。

      “算了。”她轻声,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而韦清闻这边,

      暮色正透过纱帘,落在墙角那幅《雨落鸢尾》的油画上。

      他站在书房窗前,长时间地盯着画。

      细雨如丝,画布上的紫色鸢尾让他想起那夜花瓣扫过衣襟时的怦然心动。

      她当时笑得狡黠,分明紧张,还故意撩他说:“我观你眼犯桃花,眉目间藏着的,全是风月。”

      转念,眼前全是她仰头与那茶色头发的少年有说有笑的样子,少年人双手搂着她的腰,两人鼻尖几乎贴在一起……

      他记得她画这幅画时的样子,可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她和别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韦清闻蓦地攥紧了手。

      桌上茶盏里的雨前龙井早已冷透,涩味充斥舌尖,苦到发麻。

      想来,冷静如他,有一天居然也会被酸涩和嫉妒冲昏了头。

      这种情绪一旦滋生,哪怕只是片刻,也会疯狂生长,顷刻间牢牢盘踞在他心头,气焰无比嚣张。

      “砰!”

      茶盏重重磕上案几,溅出的水渍洇在纸上,瞬间晕开了午后才写了一半的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他不懂,今天这茶,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如此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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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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