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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寻找城市之美,J市很多景区都有漂亮的明信片,胡姝棠的画也是从这里面找出比较简单的上手,作为自己的美术作业。

      胡姝棠的画画功夫一般般,上不上心的结果都一样,手里抓着颜料盘,本以为可以把山上的寺庙画清楚,结果最后还是因为色彩不均变成没有分界线的一幅画。

      只有高一才会有这样的课程,等到高二就轮到羡慕别人,胡姝棠宁可写卷子,也不要动手做这些手工,包括剪窗花这些精巧活,都和她无缘。

      “安子,你表哥寄来的明信片到了。”马洋冰在外面喊着,房间开着门胡姝棠听到后侧头去看施和安,“寄明信片?”

      施和安淡定起身:“从拉萨寄过来的,一起看。”

      胡姝棠只在青山县和J市待过,班级里有一些同学去过很多地方,去看过西湖,爬过黄山,父母自驾的去走川藏线,这些都是她没有想过,也做不到的。

      “妈,你嗓门什么时候那么大了,快被你吓死。”施和安话音里略微不满,马洋冰见状抬腿就给他一脚,“我是你妈,想对你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家里好好伺候你不说,还给我找事儿。”

      胡姝棠在书房里笑得不能自已,这两天马洋冰休假,家里欢声笑语多了许多,母子俩大多都是母亲是个活宝,施和安作为被教训的,除了忍受就没有别的。

      快递盒子在外面被拆开,施和安抓着一大堆明信片回房间,不忘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冬听虽然还没过去,但温度自从开学之后再慢慢回温,已经二月中旬,距离公园鲜花盛放也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关于拉萨,是很多人向往的,两人一同看着上方的画面,宏伟的布达拉宫让胡姝棠心跳短暂地停止,洁白得像是伫立在雪山之上。

      每张明信片后面都有一句话,写着男生的所见所闻,给人一种自由的向往,只是往后翻看,便因为夹杂在其中的一面而手指发抖。

      【在攀登珠穆朗玛峰之前,我的决心和你要去当兵的心一样硬,爬上去了,一定能够代表你未来的体检和军旅生涯顺利】

      胡姝棠知道很多人的理想,唯独不知道施和安的,如今突然知晓,有种莫名被瞒在鼓里的想法,长牙齿用力咬着下嘴唇,蹙眉小声问:“你是想去当兵吗?”

      在沉默的这几分钟,施和安关注着她的表情,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时机让她知道,眉眼弯弯,柔声道:“是,很早之前就想好的,高考后就可以报名,你怎么看?”

      你怎么看,胡姝棠鼻头发酸地抬脸望着他,明亮的眼睛因为突然涌现的泪水,如同天空中的星星闪烁出光芒,“我不知道。”

      即使有私心,但她也说不出劝阻的话,作为烈士后代,很清楚这些男生都有着多么伟大的理想和梦想,也清楚施和安的性格,他不会因为有人反对就放弃,哪怕所有人都不支持,会毅然决然地扭头奔跑。

      “八年前,我爸往家里寄了封信,里面是当兵第一年和队伍里所有战友的合照,那年两人都订好两年后一同离开,只是没想到意外来得突然,时至今日,内心都在想,是因为胡叔才会让他升官。”

      “但现实并不是的,她让我妈好好保存那张照片,等回到老家就可以重聚,天南海北的时间到头了,大家也不用在一线待着。”

      那时所有人都抱着这种想法,所以大家都盼望着那一天快点来,只是意外横生,胡向烽摔下山崖找不到他的尸体,那年下葬也有很多战友没能赶上。

      这是施和安第一次知道牺牲这两字真正的含义,不仅仅是为了国家、军队和人民,还有战友和传承。

      后来听说前两年牺牲在边防的军人后代也参军,去到了父亲身前的连队,那时施和安要当兵的想法就愈发强烈。

      胡姝棠垂眸思考着她所说的话,没有人会指责施华强,一切都是个人原因,无法从现实中走出,如果换成别人,她爸爸也会这样做,更不需要产生愧疚,活着的人好好活着,走了的人只有追逝。

      “你是因为我爸爸才想当兵?”胡姝棠不解道,为了别人,听上去似乎是个很伟大的词,可她知道所付出的代价,常人受不了。

      施和安的沉默让她明白了答案,不理解地问:“这是你慎重考虑之后的答案吗?那边很苦很累的。”

      说着忍不住扯他袖口,焦急得像是他立马就会走,施和安食指勾着她右手小拇指,淡定道:“我不怕。”

      眼睛里的坚定和毅力,胡姝棠不需要仔细看就会被感染,无力地松开手,想要找个东西抓住,却因为他的手指而挣脱不开,被紧紧牵住。

      胡向烽的离开,是她心中的一个伤疤和一根针,长呼口气说:“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很多男生都向往着军旅生活,可是走到里面会发现,可能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里面也会有阶层反映,作为最普通的士兵,所要承受的比旁人要多很多。”

      施和安温柔笑道:“小棠儿,进入部队,不管做什么都是服从,我爸爸怎么走过,我也会走一遍,多苦都没关系,这是我的志向。”

      胡姝棠现在光是想,心中就不好受,距离六月的高考之后三个多月的时间,参军也就在暑假,说白了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似乎分别即将到来。

      对施和安的依赖连她自己都不敢想,只要有他在旁边就会安全感十足,害怕和担忧这些令人烦恼的情绪会一扫而净,想不到他离开之后自己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安稳心定地学习。

      胡姝棠抽出手叹了口气,为自己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说了个借口,“我去喝水。”

      可这个接口太明显,旁边就有水杯,还是写作业之前刚倒的,施和安拧眉盯着她背影,悄然地跟上去,结果房门被打开,还顺手地锁上。

      在客厅嗑瓜子的马洋冰目睹两人的状态,理所当然地切了声,这臭小子就得多吃瘪,“行了,坐过来喝水,让小棠儿有时间接受,你这个哥哥做得真不称职,当初不说,现在又突然告诉人家,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妈。”施和安无奈喊道,最不应该说这话的就是她,还在跟前当马后炮,合着怎么想都是错的。

      马洋冰慌着左手食指,平和道:“你不需要担心小棠儿多想,她只是需要个空间独处,接受你要做的事情,就和前几个月我出差,在沙发上一说,那天都没有笑容,是因为真的把我们当成家人,才会有所顾虑,你呢,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烈士之后的想法会比很多人都有觉悟。”

      觉悟,胡姝棠向来都有,加上父亲是军人,她很清楚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为了什么,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大家庭,但让她看着人到军队,是件残忍的事情。

      有过期待和失望,胡姝棠深切知晓等待的滋味,天空很好,心情却不好,倚着栏杆任由风把她吹得清醒,比活在一场梦中还要不切实际,手指揉搓发尾,摩擦声让她心发慌和难受,这样的声音最不喜欢,和勺子与碗底发出的刺耳声一样不适,却不得不通过这种方法不再去想。

      “妈,只要你别讲风凉话,我就很开心。”施和安不满道,自家母亲这喜欢看热闹的行为一直都没改过,现在还说起她的事情,更加令人头疼。

      马洋冰哎哟了声,幸灾乐祸道:“我啊,可不想某些人,总是得到关键时刻再说出口,早讲出来,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我看小棠儿这段时间成绩涨上去,也有你的功劳,到时候走了,学习肯定一落千丈,没有想过?”

      施和安还真的想过,但学业和未来永远都是抓在自己手里,如果是因为别人,那可以早早放弃,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说,相信她可以做到独立,不去依靠任何人。

      “妈,你话怎么那么多,好好看你的电视剧不行吗?”施和安真的不想和这话唠的老母亲继续说,只要一休息就能听见她的唠叨声,片刻休息都没有。

      马洋冰呵了声,“行吧,你就一个人坐在这里,等着小棠儿给你开门。”

      施和安精明得很,就算房门从里面锁上,但他有钥匙,自然不需要等到猴年马月,从口袋里掏出,走到门口小心戳进去,向右旋转,咔嗒一声,门锁直接弹回去,和门框之间的空隙变大。

      呆愣的胡姝棠没听见锁声,眼睛看着前方绿色的操场,正在列队的军人们要外出拉练,这是他们日常训练的部分。

      迷彩服成为胡姝棠对军人们的第一印象,她也曾看到过许多人身穿深色军装,后面有人举着牌匾光荣回乡的那一幕,永远不会忘记。

      胡向烽说希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做到,只是那天到来的,是用他的身躯换来,而不是那些活着的一等功。

      凉风让她右眼皮跳得厉害,从早上就开始,虽然她不相信左右跳财,右眼跳灾,这一说,但眼睛的不舒服会慌到头晕眼花。

      施和安悄无声息地到她旁边,一点儿脚步声都没有,像极了幽灵突然冒出,和往常一样,把毛毯给她盖在身上。

      “生气了?”施和安谨慎问道,看不出她现在的态度,刚才在书房还能瞧出,如今面无表情,嘴角耷拉明显的不悦,可她发呆时也像这个样子。

      胡姝棠摇摇头不说话,沉思了好半天,想到了很多,最后还是害怕居多,每每想起父亲是如何牺牲的,身躯都会不自觉地战栗,从高处摔下的痛苦又如何能够切实感受。

      施和安抬起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搂着人安慰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比起我的事情,你更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别人,明白吗?”

      胡姝棠身体左侧抵着玻璃门,下巴磕到他肩膀,束手无措地紧贴裤缝,“想我爸了。”

      “不是因为我要去当兵才不说话的,合着我的感情白付出了?”施和安说混话自己没觉得有问题,胡姝棠听了内心隐隐觉得不大对劲,这也是未往心里去,后来才后知后觉,仰头认真解释道:“也有,你别歪解我的意思。”

      施和安偏头把她身前的头发整理了下,轻声道:“小棠儿,希望有一天我也会是所有人的骄傲,像叔叔靠拢,守着他没去过的地方,走他走过的路,完成他未实现的事情,不要难过,这是我的必经之路,也是替你去做。”

      胡姝棠自然懂得他这句话潜藏的意思,这个世界,一代代地传承,孩童时期的玩笑话,有一天会被人代替实现,连她自己都要忘得一干二净。

      “爸爸自己是个勇敢的人,军人啊,肯定要不害怕,也有女兵啊,将来我们小棠儿也去体验军队生活好不好?”

      “好,爸爸,累不累啊?”

      “那当然累。”

      父亲的肩膀可以让五六岁的她坐在上面,看得更高更远,父亲的肩膀也可以比高原雪山还要结实,那些承诺最终没有实现。

      胡姝棠红着眼睛,哭声从小变大,楼下正在打球的黄晖听到后立马抱住球回头看,把人惹哭了还笑得出来,边上黄伊聪明地摸着自己下巴连连摇头。

      【一九九五年,父亲看着许多人离开高原,有的退役,有的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转去其他队伍,但他的状况也不算好,上级问他为什么要坚持,只有一句话留给还坚决守在一线的队友们】

      “没有人比我要了解边境线上的每一条巡逻线,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风声和雪山带来的变化会发生什么样的状态,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支队伍的精神,弘扬喀喇昆仑精神,是一生的责任在身上。”

      【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像父亲那样,永远留在自己所热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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