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歇的纸飞机》梅酝

45、第 45 章

　　暑假过半，胡姝棠给自己定制的目标已经完成，施和安也提了个意见，开车带她出去玩，等到开学前一周再返回J市。

　　只不过得可怜胡姝最后自己坐高铁回去，毕竟驾龄美满，还上不了高速。

　　从J市出发，第一站爬了泰山，半山腰往后都是施和安背着她上去，相比别人什么都没拿就没的大口喘气，恨不得立马把山削掉一半，他除了额头都是汗，腿是一下子都没打晃。

　　确定三遍他不会累，胡姝棠才悠然自得喝着水，放心趴在他后背，任凭一同上山的人羡慕。

　　“施和安，我比你们背的五十公斤食物，还有七十公斤的麻袋轻多了。”胡姝棠手指摸着他下巴，最近养成一个坏习惯，那就是喜欢摸他脸，没事儿就摸。

　　施和安任由她触碰，不痒不痛地随便摸多久，淡定道：“小棠儿，我就是不在部队，每天都会去锻炼。”

　　胡姝棠下巴磕着他肩膀，内心想着确实，健身房办了月卡，每回去都是两个小时打底，硬生生看着他腹肌越来越硬，戳上去就和苹果一样，之前可是摸过软趴趴的，手感就是不一样。

　　泰山之巅所看到的日落比在地面看见的更美，或许是因为距离太阳更近，但过去她会抱着一种向自己的太阳学习，像施和安那几位榜样，可现在反而有着更高的思想觉悟，也是因为身边人受到影响。

　　“不去成为像你们那样的人，我的人生会有分岔口，但最终自己都会走到该走的路，有指明灯，有呼唤声，也有可能前人走在前面，但我不想成为月亮或者太阳，哪怕是在空中点缀的星星都不值得，我就是我，没必要去成为谁，所有事情都在成就我，我的努力也对得起这些。”

　　施和安手中的镜头一晃悠，下一秒对准她回眸的脸蛋，发自内心的笑容，比起用心思成熟形容她，倒不如说是成功融入成年人的世界，她可以为了自己做任何事情，所谓不要有野心，不要奢望太多，不过是那些人没有得到，抑或者得到的人眼红，不希望他人站在自己的高度。

　　下山前胡姝棠还说自己走下去，结果到了中天门就没力气，施和安在夜色中背着她下去，“拍了多少照片？记得给我妈发几张，她每次都念叨着要来，但回回都不敢，不想使力。”

　　过去施和安到过很多地方，并未觉得有什么特殊的，除了看人头，或者偶尔有那么点好的风景，但像这次的却没有，去哪里都不会觉得无聊，难怪从前母亲总说没到懂得年龄。

　　“那你还去过哪里？去过S市吗？听说那边要有迪士尼。”胡姝棠很是兴奋，虽然J市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都去过，但迪士尼很多女孩都向往的地方，难免有些期待。

　　施和安去过S市，还站在东方明珠的玻璃上拍照，大城市确实高楼大厦比较多，可他不喜欢，感觉压抑。

　　胡姝棠哦了声，“想去。”

　　不听劝，施和安说她，以前其他事情都是说完利弊立马改口，现在有着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离开泰山，在高速公路上看见指路L市的牌子，恍惚想起了父亲，这三年胡向烽成为大家鲜少提及的对象，只有提到家的时候才会想起他，被牵着的手松开，转头望向窗外，“你当时明明可以报考C市，但是选择N市，是因为我爸吗？”

　　车辆不多，施和安注意力集中在最前面，偶尔通过后视镜看下后面，余光瞥着她，淡定道：“我爸还有胡叔都没有去的学校，现在我去了，也算是子承父愿，去哪个军校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但胡叔一辈子都没能去的地方，想要替他看一看，错过的总归会在另一方面补偿回来。”

　　胡施棠沉思许久道：“施和安，有没有觉得自己做这件事的意义是为了别人，你们总说劝我，也听了很多大道理，但是放在你身上，好像还停留在原地，为了别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问题问出之后，施和安反而松了口气，起码她问出来，不至于憋在心里，最后问胡爷爷。

　　“小棠儿，我们所站在的角度不同，当初是因为胡叔的魄力还有他所拥有的精神而让我选择当兵，和他一样奉献自己，这不是盲目地跟随，是传承和弘扬。”

　　“这个世界需要很多人跟随着军人脚步，进入到军旅生活，看到那些日常所看不见的精神，就像边境线并没有想象的安稳，时刻都会因为外面的冲犯而冒险前进，边防线的那些团，永远都会有牺牲，只是他们做的事情不会真正对外透露。”

　　“我不认为自己是没有意义的，反而更加明白如何传承下去，如何让很多人了解，才是最重要的，胡叔这辈子没有完成的事情，会有人替他完成。”

　　关于执行任务，施和安从未和她说过，但三言两语说不清，边境远没有那么安全，随时随地的任务，那些外兵就是为了挑衅，能够讲出的都是很微小的事情，甚至是团里排不上号的任务，只有响铃突然出现，他们两分钟内上车，奔赴外兵出现的地方，真刀真枪地面对面。

　　第一次面对针锋相对的场景，手不免有些哆嗦，可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刀刺入自己的胸膛，子弹和肩膀擦身而过，经历过更危险的事情，才会觉得都不算什么。

　　可是大家共同用自己的身躯和武器抵挡敌人的前进时，那些害怕都会消失，于他们而言，这就是人生的意义。

　　厉安在自己的入党申请书中写了一句话，是他对喀喇昆仑的爱，是他对边境每一座走过的山峰的热情，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军人誓词牢记在心中。

　　【这一生都将为了革命而奋斗，苦累不算什么，请国家和党给我一个机会】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时刻准备战斗，苦练杀敌本领，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胡叔棠听他毫不犹豫讲出，就知道这些早就倒背如流，比背自己身份证都熟练，“还有多久才能到那边，景区人会不会很多？”

　　胡叔棠还真猜对了，下午到的N市，梧桐大道全是人，夏天许多家长带着孩子外出旅游，热热闹闹的，不过也会因为熊孩子的尖叫声，耳朵会不舒服。

　　站在路牌下，施和安给她拍一张人生中最郁郁葱葱的照片，饱和度太高，就像是调过滤镜，但现实中用眼睛看到的一模一样，尤其是太阳在头顶上方，眼睛因为阳光刺眼而闭眼拍照，看上去全然把内心的兴奋表达出。

　　“听说孙先生是因为妻子喜欢种的梧桐，真的吗？”

　　来到N市就会想起这个流传广泛的故事，施和安听到后笑道：“早在之前，我国很多地方都开始栽种梧桐树，所以传言也只是传言。”

　　“不要因为任何只言片语而影响自己的判断。”

　　胡姝棠走到小车旁边，有卖米糕，想着切薄薄的一片，还刻意和老板说了十块钱就够，结果二十。

　　正准备掏出钱包，施和安指着秤砣，眼神犀利，严厉道：“十块，多了不要，不然就不买了，旁边也有。”

　　胡姝棠就是这样上当的，相差七八块钱就想着算了，却不知坑的就是这些人，在表层是薄薄一片，但到了中间就故意切厚，然后多赚几块钱，也因为很多人抱着算了的想法，才会让这些人变本加厉。

　　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不做缺斤少两的，反而犯这种坑蒙拐骗的毛病，都是惯的。

　　始终还是老实的十块钱，胡姝棠捧着热乎乎的糕点，前几口还觉得好吃，到后面黏糊，很笨吃不下，要是买了十八块的，肯定得浪费，剩三分之二全给施和安吃了。

　　“我还以为那个阿姨是不小心的。”胡姝棠有那么点心眼，但是不多，得亏是有人陪在身边，要是一个人不知道被骗多少。

　　胡姝棠爬上中山陵，站在石阶旁边，故居的圆圈在夏天并不明显，可是到了秋天，站在这个位置就别有一番美景。

　　施和安站在她后面，穿着白色衣服在镜头里特别明显，把衣角往下扯，“小棠儿，等到秋天再过来，更美。”

　　胡姝棠点头嗯了声，夏日绿油油的树叶，但抵挡不住身体的燥热和热风拍击，到了秋天凉爽许多，心情自然就不会浮躁。

　　“但是你们军校管得严，平常都出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和你一起看秋天的梧桐，施和安，你去了军校还是像在部队那样吗？”

　　胡姝棠到了关键时刻才开口问，施和安沉默片刻，解释道：“军校的管理可能会比部队更严格，培养人才的地方，需要更多时间去学习，每天都会上交，至于管理制度是什么样的，得到了里面才知道。”

　　“明天还要买个新手机，得把旧的带回去。”

　　军校，顾名思义就可以理解，胡姝棠的幻想也破灭，不过没办法，这一行总归要有服从性，要碰到的都是倔脾气，不听话的，想来调教也困难。

　　“比以前还难。”胡姝姝小声嘀咕，下台阶脚步不稳，前一天爬泰山的后遗症到现在都还有，太多的台阶眼都要花了，紧紧抓着施和安的手，“这么快就要回去，那你车停到哪里？”

　　施和安的车早就做好打算，提前和父亲战友联系，停到专用停车场，也不用担心出问题，毕竟就在大院里，登记好丢哪就行。

　　胡姝棠没想到的，施和安都想到，慢步下台阶，身前的相机砸着胸膛，侧身弯腰趁她不注意捏着脸颊，在人嘴唇上小嘬，“再嘟嘴就不好看了，口红都花了，给你补个色。”

　　面对不擅长的，施和安无从下手，胡姝棠拿他身后粉色背包拉链往上拉扯，伸出手去拿底部的镜子，掏出来立马掰开，右手大拇指推开口红盖，随便补了下，气色并不好。

　　虽然大学体测胡姝棠一直都能拿第一名，但到了爬山，真的是大喘气，大腿还发酸。

　　“以后不能带你去爬山了，站在山脚下还说五岳爬遍，小小泰山就把你打倒，是不是太弱了？”

　　施和安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胡姝棠就瞪他，“不许说话，不听了。”

　　走回去倒不算问题，就是脚底板有些疼，硬扛着没有说，施和安看穿她的心思，两次提醒她可以开口提，偏偏当没听见，也拿她没办法。

　　上车胡姝棠就累得闭眼睡觉，马洋冰的电话也没有接到，施和安把车停在路边公交站点，手指按着屏幕，“妈。”

　　“小棠儿在你旁边吗？怎么手机又不接电话。”这问题问得就多余，施和安无奈道：“妈，她不和我在一起能去哪里，都说了我们俩形影不离，还在担心什么？”

　　马洋冰啧了声，凶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小棠儿就没有别的朋友，必须和你在一起，不好有别的想法？”

　　“算了，不和你扯这个，有正事和你说，这次去你爸爸战友那里，也是你胡叔同一年，同乡的朋友，去的时候千万不要空手，不管别人收不收，要是让你拿回去，佯装提走然后你再给我悄悄地放回去。”

　　施和安就知道她肯定会说这个，耸肩叹了口气，“妈，我不傻，都说了好多遍，没那么健忘，应该把这些唠叨放在你急诊室那些病人，别给你添乱就行了。”

　　“去你的。”马洋冰笑骂道。

　　【施和安起初是追随我父亲的步伐，但到了后面积累的热忱，深厚的情谊，有着莫逆之交的他们，铭记曾经的所有，所付出的真情会成为人生漫长旅程的重点，友情会变成血浓于水的亲情，之间的感情超乎所有，做到真正意义上为队友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