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歇的纸飞机》梅酝

8、第 8 章

　　“胡姝棠这个成绩在整个年级都是掉尾，回去好好辅导，现在才高一，高考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乏是黑马的可能性，好学的，就是学习上的天赋还没有被打开，也有可能是努力型，在学习方面不存在天赋好不好，只要肯学，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差。”

　　陈琳的话让施和安听进去，外面站着的胡姝棠却想起上一任班主任的话，言语里的看不起和辱骂依旧会让她对学习有些抵触，就像大人们所说，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去做。

　　施和安委婉道：“老师，慢慢来，她之前所在的学校老师教书并不规范，您之前也是从县城那边考出来，应该知道很多地方现在都还有许多陋习。”

　　陈琳一下子就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无声地指着自己面前的尺子，接着又点了下自己的掌心，已然知道原因在哪里。

　　施和安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身离开办公室，外面胡姝棠还沉浸在过往老师那些辱骂声，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没看到。

　　“有娘生没娘养，跟着爷爷长大就是比不了在父母身边的学生，这成绩一塌糊涂，有史以来最差的学生就是你。”

　　“看看别人，再看看你，分数考出去都丢人现眼，落尾的成绩把班级平均分都扯下来，普通班有个差生，中考怎么考进来的。”

　　胡姝棠吸着鼻子缓解内心的不舒服，吐了口气抬头，撞入他打量的视线，“在想什么？”

　　胡姝棠慌乱地去看墙壁上画报，“没想什么，可以回去了吗？”

　　“回去吧，帮你辅导课业。”施和安轻笑道，瞧出她刚才的不对劲，不开口问是知道她不会说，黄晖说他是闷子，现在身边有一个比他还要闷的。

　　黄晖在校门口等的花都谢了，到最后还是去买了杯奶茶，三块钱一杯对他来说很便宜。

　　连锁奶茶店这一年并不多，在全国范围内都很少，所以街边都是自营，热水冲泡奶茶粉，放点珍珠和椰果，到了夏天再卖冰沙，这是他们的童年和青春。

　　“黄晖，我的呢？”黄伊见他只买了一杯，忍不住翻白眼，这人吃独食习惯了，现在压根都不顾及身边人，抬腿就给他一脚，“滚蛋，回家我就告状。”

　　黄晖切了声，嘲笑道：“都多大了还告状，幼不幼稚，自己又不是没有钱。”

　　还没到校门口就听见兄妹俩的打闹，许叔站在车边等待，胡姝棠羡慕许多同学有兄弟姐妹，但很多非独生子并不是这么想。

　　“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就困得要死。”黄晖叫唤着，蓝色外套拉链被他往下扯，冷风通过衬衫扣子之间的缝隙吹到皮肤表层，“赶紧走，冻死了。”

　　回去的路上胡姝棠还在发呆，施和安本想和她说一说，但黄晖两人在，需要给女生留面子，即使可能知道。

　　漆黑的房屋灯打开，胡姝棠紧闭双眼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把书包放到台面，书房两侧柜子全都是书，桌面的空荡让她不像在教室有那么大的压力。

　　“小棠儿，先把卷子拿出来，不要害怕学习，错了我们懂得纠正。”施和安柔声道，自认为辅导她不算是难题，班级很多同学不会的他都能够解答，并且让人学会，所以算不上问题，只要把基础打牢就好。

　　胡姝棠小心地把卷子拿出摆在桌面，不敢去看他的脸，这分数是老师批出来的，距离及格线都还差二十，自卑的心理已经出现，怕他说出自己所想的话。

　　施和安只看了眼分数，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更加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越安静胡姝棠越担心，捏着自己的手，背部都驼得像只骆驼。

　　施和安温柔又耐心道：“知道自己的分数是这样，为什么还不正面这个现实，比起满分一百分，有八十分是你没有学会，但七十分是你完全掌握，这也是值得夸奖，以后碰到相同类型的题目不会丢分。”

　　“不要认为分数低，就好像是一个很大的事情，我们很多时候都活在别人眼中，或者自己定制的一个框架中，缺乏自信是最根本的，分数有过滑铁卢，但是不放弃，最终的结果也就不一样。”

　　施和安很会安慰人，可在胡姝棠这里，想要改变还需要很大的勇气，尤其是内部向外的发展。

　　“我笨。”胡姝棠小声道，身边人明明没有说她，却自己联想到这个字，施和安蹙眉不解道：“这个世界多数人的智商都在平均线，只有少数人能够达到一百多，我们都是普通人，所以努力就成为印象中的捷径。”

　　“不要去贬低自己，你可能只是在学习方面不好，并不代表其他都不好。”

　　胡言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有了心结就很难打开，垂头丧气的模样让施和安的手轻拍她后背，瞬间腰板停止，胡姝棠侧头看着他，眼底的疑惑没有说，被他捕捉到后淡定道：“慢慢学，一天学不会就两天，这一辈子都是在学习之路上行走。”

　　胡姝棠垂眸嗯了声，心暖暖的，安慰的话听进去，但也容易转头就忘记。

　　辅导作业的途中，施和安的情绪太稳定，一道题讲了五遍，胡姝棠自己都放弃，但他还是不松懈地继续讲，用递进的方式让她清楚这些题该怎么去做。

　　挨着的背影被起夜的马洋冰瞅见，十一点还在孜孜不倦地学习，施和安这个小老师确实尽职尽责。

　　每天的卷子和练习里的习题都很多，加上胡姝棠落下接近五个课时，需要补的还有很多，施和安只讲了前面三课题，一下子说太多她会吃不透，会出现讲完就忘的情况。

　　“这几个题会了吗？”施和安讲得口干舌燥，胡姝棠听他嗓子都哑了，心虚地不回答，起身到外面客厅倒了两杯温水，重新坐回凳子上，放到他手边人精似的轻声道：“辛苦了。”

　　施和安笑得合不拢嘴，如沐春风的声音让胡姝棠不好意思地低头，“这是知道不会了，就想让我放过你学习是吗？”

　　胡姝棠尴尬得嘴角上扬，笑得脸颊都僵硬，“没有，你教我听，要有学习的态度。”

　　比起在老师面前一个字都不敢说，她更加愿意与施和安说话，起码舒服自在许多。

　　“看来我作为小老师在你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吗？”施和安玩笑道，瞄了眼时钟，已经十二点半，明天还需要早起，整理她的卷子放到新文件夹中，按照科目分类，最后放回到书包里。

　　胡姝棠的任何东西都干干净净，书包里面一点脏渍都没有，就像她和胡言，虽然日子过得不好，但最外在的一面和内在的相同。

　　“回去睡吧，明天早上我喊你。”施和安说完并没有立刻回自己房间，一直在辅导她，自身的作业还一字未动，但对他来说，十几张卷子两个就能写完，速度和质量都存在。

　　胡姝棠提着自己的包离开，回房前不忘扭头说：“谢谢。”

　　施和安未抬头爽快道：“不用道谢，举手之劳，只要看到你进步就好。”

　　会摔倒很多次，但只要重新站起来，疼痛就不算什么，步伐可以大一些，做事可以勇敢些，畏畏缩缩地活着并不会让自身更加舒服，倒不如大胆地享受，最终的结果可能会如人意，也可能会糟糕透顶，但都没关系。

　　躺在床上胡姝棠半天还在回想刚才两人相处的时间，过得很快，明明三个小时在学校里，要时时刻刻盯着钟表，到了晚上学习就快到比梦还要短暂。

　　生物钟已经被打乱，床铺的柔软让她辗转反侧，时不时地侧身，声音从没关紧的房门往外传，结束学习的施和安走过听见后，脚步停住，叹气声和说话声让他知晓为什么这两天黑眼圈严重。

　　“哎，想要硬床。”

　　第二天一早，施和安都还没有起床，胡姝棠已经在厨房煎鸡蛋，以前早上都是米汤就结束，但在厨房里没有找到大米，粗心的她不知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所以最后就选择煎鸡蛋，弄个凉拌菜，再烧个爷爷去市场买的土鸡，调料什么都有，就是缺少香油，最关键的一味没有，味道就会大打折扣。

　　开火声不会影响到睡觉的人，连带着厨房门都关闭，胡姝棠坐在小椅子上发呆，揉着干涩的双眼，又耷拉着自己的眼皮，缓解痛感。

　　虽然很多食材都有，但胡言总是喜欢去买一些补品，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道理浅显易懂，不过每次花出去的钱都会还给他。

　　保温杯里的水已经变凉，胡姝棠接了热水之后，双手抵着瓷砖台一侧，莫名地喜欢叹气，不真实感出现在自己身上，刚开始来到J市仅有的新鲜感荡然无存，学业的压力已然大到影响正常生活。

　　施和安是去卫生间听见锅炉开火的声音，才知道人已经醒了，才五点钟客厅的餐桌就摆好了早饭。

　　原想着带人去喝糁汤，不承想家里会做饭的女孩已经勤劳的都准备好，笑着绕着毛巾进卫生间，掩上门洗漱。

　　“小棠儿，起那么早睡不着？”胡言伸长手摸孙女的额头，虽然早就不烫，但她起那么早愿意做饭有些不大对劲，还愿意开火，不是单纯地烧个粥应付。

　　心思被胡姝棠藏得很深，手背揉了揉温热的额头，“有点睡不着，那床不好睡。”

　　胡姝棠打了个哈欠，手动端的鸡汤锅颤颤巍巍，在指腹快要烫到接受不了前，立马把锅放到垫子上，“爷爷，你弄好了就先吃吧。”

　　施和安换好校服把毛巾洗衣机里，按着清洗键，很快拉开门，撞见胡姝棠站在他房间门口，抓着门把手犹豫不决，“我醒了，不用喊 。”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胡姝棠吓一跳，胆战心惊地抓着衣摆，脸颊肉都因为他的话音像是被弹了下发抖，巴掌大的脸，眼睛比大拇指要宽许多，好似被欺负了。

　　“家里有阿姨会上门，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其他都不要操心。”施和安劝道。

　　胡姝棠愣神地嗯了声，转头回到爷爷旁边坐好，自觉地盛了碗鸡汤，里面的肉占据大部分，汤倒是没几口。

　　施和安率先嘱咐道：“爷爷，今天下午会有家装公司上门，小棠儿那个房间的床时间有点久了，换了个新的。”

　　胡姝棠抬头盯着他，纳闷他怎么突然要换床，记得前两天搬过来，席梦思上面的塑料膜都没有撕掉，一点儿灰尘都没有，看着就不像买来很久的样子。

　　餐桌上胡姝棠没有问出口，直到出了家门，沉闷的关门声，让她把疑惑变成劝说，“其实不用换的。”

　　“睡着不舒服为什么不换？不好讲究自己，原先你可没有黑眼圈。”施和安微笑道，“不要逞强，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说，说过把这当成自己家，如果一个东西坏了，你还会留着吗？”

　　不会，胡姝棠在内心念叨着，但她不是做不到去主动开这个口，抱着时间长了就能习惯的想法，不少人早已知晓并且帮她做出改变。

　　“小棠儿，不仅爷爷是你最亲近的人，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你可以依靠的，尝试着敞开心扉，不要因为别人对你的一点好就想要加倍偿还，这些都是应有的，明白吗？”

　　胡姝棠不理解他这句话，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是有来有往，很多时候也因为别人对她太好，确实会因为负担而更加努力。

　　但站在施和安的角度，如今所做的所有，都是她该有的，女生不应该抱有这样想法，好比一个人如果对她好，她难道就应该死心塌地吗？

　　并不。

　　【悸动不会停息，变得好像越来越不像自己，海风和海浪的席卷出现的浪花，美好到多看一眼就会沉醉其中，微笑就像湖面泛起的光那般闪耀，秋日凉爽，可在他身边的每一刻都奇妙无比，被重视的刹那，唤起了被尘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