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下午没有完成的炒菜,晚上回家胡言也没有闲着,胡姝棠这一病大家都没有吃,饭还是得做。
施和安在房间里看着自己的错题卷,最开始还能够看进去,但学习突然让他想起胡言说的那句话,在很多县城学校都会有体罚学生活着打手腿的情况,如今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就变得难以置信,那些老师是怎么下得去手。
很久以前这样点单行为就被默认允许,多数学校上到校长,下到普通老师,都会在教室或者办公室打学生,轻的一点就是手指着太阳穴往一侧戳,严重的就是薅头发打手心,更有甚者就是抬脚踹。
这些只在新闻上看到过,现实中没有发生或看到这样的情况,施和安越想越气,这股气好半天才消下去,就和老张说的,有些老师永远不可能有师德。
胡姝棠在房间里睡得香,要把昨天没睡的时间都补回,抱着被子脸朝着墙壁,窗帘被扯下,整个屋子黑到看手放到眼前都看不见。
施和安母亲是在晚上九点才到家,最后一道菜也烧好,女人一进门闻到饭香就察觉不对劲,怎么能让老人家做饭,横眉竖眼指着丈夫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哪有让胡叔烧菜的,赶紧去给人打下手。”
马洋冰的嘴巴和鼻子遗传给了施和安,夫妻俩的优点,孩子身上都有,可两个人都不是话少的性格,偏偏儿子半日都不能说话,这种情况从上幼儿园到初中存在问题 ,那时还专门请专家看他为什么不说话,得出的结论却让人哭笑不得。
“这孩子没什么问题,就是不想说话,你和他说的,他都知道。”
后来马洋冰问他为什么不说话,害得爸爸妈妈担心,男生却觉得家长幼稚,不回答这问题,再后面就是这两年没那么闷,也在往外交新朋友,不是局限于住宿楼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叔,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马洋冰回家开口就更加热闹,胡言弯曲着身体,手里端着刚洗好的碗筷,笑道:“不用你们,我弄好了,吃饭吧,都忙到现在。”
马洋冰见状只好跟在老人后面回到客厅,胡姝棠不在,随口说:“安子,去你黄叔叔家盛一碗小米粥回来,饭还是得吃,不能让小棠儿饿肚子。”
从胡言一个人喊,到现在人人都这样叫胡姝棠,似乎是从施和安才开始,亲昵的称呼可以拉近大家之间的关系。
胡言抬手拦住要出家门的施和安,微笑道:“不用麻烦,这小妮子晚上吃东西少,赶紧让小安吃饭,明天他还得去学校,上学重要,小棠儿那边一会儿我再弄。”
老人一笑就特别亲切,马洋冰眼神示意儿子坐下,施和安又老实地回到座椅,拿起筷子夹着炒菜心,绿油油的很是清淡,汤水都没有油飘在表层,吃到嘴里却有些甜,味道有些复杂,难以形容的甜味,就像是用糖水勾芡,可是他刚才站在厨房门口喝水,清楚地瞧见没有放糖和加水。
胡姝棠是到了夜里才醒来,迷迷糊糊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要做什么,想喝水又没了力气不想动弹,最后还是重新回到床上躺着,白天睡得多,但凌晨也没有影响到她等待睡眠,没多久便继续睡觉,这一觉就到了中午,屋内就只有胡言和马洋冰在客厅说话,阿姨正在厨房忙碌。
胡姝棠换好衣服才离开房间,开门的瞬间,马洋冰的视线很快望过去,第一次见面与施和安一样,很舒服,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热情。
“阿姨好。”胡姝棠下意识喊人,眼睛都还没看到脸,只是瞄到了长发,定睛仔细瞧之后,才发现马洋冰与妈妈的好看是截然相反的。
她的盒子里有一张黑白照片,是母亲满了十八拍身份证洗出来的照片,两个双马尾,额头光亮,没有一点儿碎发,穿着白色长袖,那个年代大家都喜欢这样打扮,而胡姝棠母亲扎马尾并不会让人想到老气,反而还很好看。
“王阿姨,麻烦弄点粥凉着。”王洋冰朝厨房喊道,接着又对她说:“先到桌边坐着,弄完粥喝一喝暖暖胃。”
胡姝棠只是点头,眼睛却瞅了眼右侧中间敞开的门,施和安与她的房间是面对面,今天人却不在。
许是目光过于明显,马洋冰听丈夫说过儿子这两天对小姑娘的照顾,一时间产生依赖也很正常,“小安上学去了,明天手续能办好,让他早上来接你去学校,到那边试读看行不行。”
才两天转学手续办理得那么快,胡姝棠吃惊地睁大眼睛,下巴微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马洋冰的双手叠加在大腿,“先吃饭,别的都不需要多想。”
不外出的一天时间过得很快,胡姝棠像是浑浑噩噩度过,到了新的一天是在早上五点,因为施和安的回家和爷爷的喊声醒来,定了床头柜闹钟,没能把她惊醒。
实验中学的秋冬校服是蓝白配色,春夏则是蓝色的衬衫,施和安川校服倒是能给人一种板正的印象,衣服上还一处褶皱都没有。
胡姝棠的背包是黄色的,和她换好等待蓝白校服实在不搭配,施和安被妈妈逼迫和酸奶吃坚果,嫌弃的好像是什么特别难以下咽的食物,打小就不喜欢这两样,尤其是坚果盒里面的核桃,十几年就没吃过十个以上,都说核桃补脑,她这儿子不需要也聪明得很。
站在屋内镜子前,比起青山学校的深蓝色校服,现在的套在她身上似乎更加适配。
六点是开始早自习的一天,S省的高考竞争压力大,连年都在五十万人以上,施和安虽然成绩一直都有保障,但他并不会因此松懈,保持自己分数是最基本的。
施和安瞅了眼墙壁上挂的时钟,已经五点三十,从家开车过去接近二十分钟,还来得及,想着过几分钟再敲门,人已经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挨个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几人。
马洋冰知道现在孩子学习都很紧张,也不让在家吃,路上的时间总归是够的,早饭放到袋子里让施和安拎着,“小安,给小棠儿把饭拿着,路上慢慢吃不要着急,晚几分钟老师不会说的。”
新学期,新气象,新学校,新经历,胡姝棠在内心安慰着自己,走在施和安后面下台阶,顶上的灯暗了,但也因为他的咳嗽声再次亮起。
“我妈做的鸡蛋饼很好吃,酱是甜口的,要是不喜欢就拿袋子把酱抹掉。”施和安提醒道,家里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为了中和,所以请了阿姨上门烧菜,之前也就只有周末或者节假日,现在胡言两人一来,开火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六点太阳还没有升起,教学楼的灯光就要盖过日光,胡姝棠小心翼翼进去学校里,比县学校大很多,绿植什么的也多,尤其是秋天那一排排的香樟树和广玉兰,突兀的尤为明显。
实验中学目前两个校区,还有新校区正在考虑建设当中,一个校区班接近五十个班级,单个校区面积就比青山中学要大很多,允许学生走读,胡姝棠目前还需要接受新学校,所以她不住宿。
二〇〇八年的秋天,对胡姝棠意义非凡,她从农村到城市,虽然开车只花了不到三个小时,但这条通往更好的地方的道路,是没有想过的。
胡姝棠能够察觉冥冥之中很多都已经有了变化,都是说不出口的,她和爷爷通过父亲来到这座城市,认识新的人,但一切都还是未知的。
施和安先是带人去找班主任,好在是他认识的老师,教过他两年的英语,所以开口让老师多照顾的话没有那么难讲。
陈琳是在等新学生,被施和安带过来也不意外,几乎整个年级老师都知道胡姝棠的情况,上面的转学手续都是托专人办理。
“来了,那我先带去班级。”陈琳不浪费时间,说着抬脚就出办公室,胡姝棠这脚还没停下就跟过去,这条走廊有些长,两侧都是教室,青山中学好歹也有外层走廊,但这边没有,还略微的压抑。
施和安走在她右边,讲着学校几处地方,“本校区这边有一号楼和三号楼,也有艺术楼,学校招收普通生也有艺术生,每个老师管理得都很严,刚来不用想太多,抱着只是开始学习的想法,负担就会轻一些。”
陈琳听着他的话,欣慰道:“施和安在这待第三年,学校哪个地方有小猫小狗他都知道,有什么问题直接和我说,开不了口的就和他说,这边校区都是走读生,一进一出,有事请假拿假条,不然出不去。”
胡姝棠嗯了声,长长的走廊终于走到底,左边的教室没有丁点声音,安静的橡皮擦掉落在地面都轻而易举听见。
知道有新同学到来,只是没想到昨天晚上群里知道的消息,今天早上人都到了,最不意外的就是还在埋头苦写的黄伊,没写完的作业要抓紧时间补,这才进入高中三个月,就有着不可承受的学习进度。
在入校之前,很多人都抱着实验中学等待学习氛围好或者轻松的想法进入,但高中校园又能有多轻快,每个人的目标都是考大学,都想要挤破头地去北京,那些双一流大学每年招收的名额有限,省内的成绩都可以撕破头,更不要说和全国学生比较。
胡姝棠深知学习压力会很大,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放弃到振作,从落后到提升,是努力和汗水,牺牲睡眠时间换来的分数。
施和安把人送到之后并不着急离开,瞧着她上台自我介绍,声音像只蚊子一样,下面等待学生有的眼巴巴瞅着,对新同学好奇,有的则是看了眼又继续写字,黄伊就是后者,可胡姝棠坐到她旁边就有所行动和反应。
施和安眼中的她,面对接近五十位同学,她胆怯的话讲出去都不利索,嘴唇微微发抖,眼睛也不敢直面那些人,垂着眼皮盯着乱糟糟的讲台。
陈琳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没说话,胡姝棠身体就僵住,一动不敢动,让她到黄伊旁边,都有些呆愣。
和老师之间的距离很近,但她不喜欢这样的相处,上一位班主任也是这样对待每一个学生,下手却比别的老师都要狠,细微的变化落在施和安眼底,没来得及讲出的话,已经让人对新环境产生了抵抗情绪。
用的是长形桌子,蓝色的台面和身上穿的校服几乎融为一体,胡姝棠坐下后,她立马挪动椅子,身体贴近桌子,“你病好那么快就来上学,干嘛不在家多休息几天,要是我巴不得躺床上赖着。”
胡姝棠的前天晚上吃饭时,说过自己学习不好,落下虽然没几天课业,但她不能松懈,和别人的差距明显摆在这里,堆积的试卷比她带来的书本还要厚,桌面留下的位置只能刚好写卷子。
施和安等人落座之后才离开,转身下楼梯的背影,被拿书本的胡姝棠瞄到,很快移开视线将注意力放在身前的黑板。
学习进度快的不止一丁半点,胡姝棠前面没有学的影响到她后面进度,好在黄伊在旁边还能帮衬点,看上去面冷但心热。
准时开启的早自习这堂英语课,对胡姝棠算得上折磨,她会写题,正确率也很高,但是读成为难题,是难以启齿的英语。
胡姝棠拿着的书本,耳边都是流畅的英语声,全然张不开口,半张脸躲在本子里,陈也没注意到她这特殊情况,相反黄伊多瞅了她几眼。
【香樟树一年四季都是绿的,到了春天新芽冒出,老叶就会掉落,比起人的一生漫长,一年的时间树木就像是脱胎换骨,三年不知看了多久的香樟树,只记得叶子味道清香又让人清醒,手指捏着树叶还发出像咬着糖葫芦嘎嘣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