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滞时光的人》顾不瞻

21、第 21 章

　　这天赵秘书很突兀地敲门来通知他：“乔师傅，郑先生有紧急事务需要去江市出差，这次同行的还有不少重要部门的负责人，期间衣食住行都有专人安排。郑先生让通知你一声，放你两周假。”

　　乔施珩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假期砸懵了，他下意识问：“要去两周吗？”

　　“是的，两周。”

　　“好的，知道了，谢谢你赵秘书。”乔施珩想，果然是地位越高，事务越忙，安排得也更为妥当。以前他也有过去别的城市出差的事情，不过每次都带上他，就算用不到他开车，也会把他放在宾馆里。显然现在不适合那么干了，因为他们都回到了自己的起点。这座城市里，他们不再是只有彼此，还有家人和朋友。

　　离开金石大楼，乔施珩回了一趟明院，他从明院里拿了几件自己常穿的衣服，就回到了宿舍里。他想着这两周他还是要回家帮一下太芬，毕竟现在天冷了，对太芬来说，每天晚上出摊，太辛苦。

　　回到家，家里却是静悄悄的。他推开门进去，见到太芬坐在沙发上，正在发呆。见到他回来，太芬惊讶：“你怎么中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晚上会回来。”

　　“郑先生出差去了，我放两周假呢。”乔施珩笑呵呵：“我就回来帮你出摊。”

　　说到出摊，太芬脸色有些不好，她叹气：“生意也不好做。”

　　“怎么了？”

　　“这几天摆摊的人多了，难免会有摩擦。”太芬没再多说，只是问他：“中午你想吃什么？你去叫你哥吧，他可能在老三叔那儿下棋。”

　　“随便吃点就行。”乔施珩听他说起老三叔，倒是很惊讶：“是陈家的老三叔吗？”

　　“对啊。”太芬一边去冰箱里拿肉，一边说：“回来养老了，说是那边的房子给儿子结婚用，结完婚又住不到一起去，老两口就回来养老了。”

　　乔施珩对这些人的印象很模糊了，但小时候也在他们家蹭过饭。他不好空手去人家，就去超市里提了两箱牛奶，王圆在店里看店，看到他很开心，走得时候还塞了一袋橘子给他。

　　陈家老三叔的房子在他们家后面，要绕一个巷子。乔施珩远远就看到乔施军在门口下棋，对面坐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老三叔家的房子之前是租给别人的，现在收回来了，有些地方要重新弄一弄，屋子上还有人在修房顶。

　　“大哥。”乔施珩走过去，老实地喊：“老三叔。”

　　老三叔眼睛一眯，指着乔施珩：“哎呀，这是阿珩啊，真是好多年不见了啊。”

　　乔施珩尴尬地笑，倒是乔施军说：“咱们阿珩现在还给郑先生开车呢，现在是因为郑先生调回来了，他也就跟着回来了。”说完了乔施军才后知后觉：“你怎么回来了？那边没事了？”

　　“先生出差去了。”乔施珩简短地回答。他把东西提进门：“叔你们接着下，我把东西放进去。”

　　老三婶在院子里洗菜，看到他来差点没认出来，认半天才不确定地喊：“你是阿珩吧？”

　　“是我，三婶。”他把东西往屋里提：“我听说你们回来了，过来看看你们。”

　　老三婶就摆手，跟在他后头进屋：“嗨，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但是孩子结婚了，没办法，不好打扰他们。”她叹气：“也不知道咱们这片，什么时候能拆掉。”

　　乔施珩进了门，发现厨房里有人在忙，似乎在修东西，他没怎么在意，接话：“暂时还没听说呢，你这房子要动的地方多吗？”

　　“也不少，房顶漏水，厨房里水管也漏水，正好我侄子来这边送货，他懂一些，来帮看看。”

　　“那行，那我就不打扰了。”

　　“哎，别走啊，中午就在这里吃。”老三婶很热情：“咱们也这么多年没见了，一起吃顿饭。”

　　其实，他们根本不熟，除了小时候在这里蹭过几顿饭之外，他们家的儿子陈波，小时候还总是欺负他，不是把他书包踩脏了，就是把他作业本撕了。

　　“不了，三婶，我嫂子已经做饭了。”他们客气间，厨房里的人倒是出来了，乔施珩一眼就认出这是给太芬送货的那个人，显然，那个人也认出了乔施珩，但却没有打招呼，只是说：“三婶，你这厨房中午可做不了饭，我带你们出去吃。”他目光这才转向乔施珩：“一起？”

　　乔施珩急忙拒绝。

　　跟乔施军回家的路上，他问：“那个不是给嫂子送货的老板吗？他跟老三叔家是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老三婶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喜欢占便宜。那老陈不知道是她多远房的亲戚，非说是她侄子，喊人过来给她修水修电还修房顶。”乔施军摇头：“要我说，那老陈也是个老好人，让他干就干。”

　　晚上乔施珩跟着太芬出摊，发现她不在原来的位置了，而是被挤在了拐角，他很不解：“大嫂，怎么在这边？”

　　“没办法，他们非说是我占了他的位置，说他那几天是生病了没来，结果我来了就占了他的位置。”太芬不想闹大：“算了阿珩，在这里也还可以。”

　　这个位置明显没有外面好，乔施珩想去找那个老板了解情况，到了跟前还没说话，那男人就拿着勺子指着他：“你说什么也没用，这就是我家的地儿。”

　　太芬过来将他拉走：“算了算了，阿珩，讲不通的。”

　　乔施珩站在灯光下，更显得柔和，他穿着灰色毛衣，衬得他很年轻。不少女孩子过来买串串，乔施珩就帮着太芬装袋递给她们。

　　周六晚上，乔施珩依旧跟着太芬出摊，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一声清脆的：“乔叔叔！”

　　他抬眼去看，很诧异，竟然是郑祉裕跟郑屿森。郑祉裕带着郑屿森走过来：“路过，森森眼尖，看到你在这里，就把车停在了附近，过来看看你。”

　　乔施珩有些局促，他忙介绍：“这是我大嫂。”又跟太芬说：“这位是郑祉裕郑总，郑先生的哥哥，这是他的孩子森森。”

　　太芬显然比乔施珩还要局促，她只点头说了句：“你好。”

　　郑祉裕点点头，问他：“生意怎么样？”

　　“一般吧，现在天冷了，很多人都爱吃点汤汤水水，热乎的。”

　　“乔叔叔，和我们去吃饭。”郑屿森扯着他的衣角：“我要吃鱼，宝宝番茄鱼，走吧？”

　　“叔叔忙呢，而且叔叔已经吃过了。”

　　他们说到这里，乔施文来了，她抱怨：“你们这也太偏了吧，走过来都险些没看到你们。”她停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郑祉裕，问乔施珩：“哥你愣着干什么？来客人了。”

　　“不是客人，我是你哥朋友。”郑祉裕笑意盈盈，他没有穿正装，难得架了一幅眼镜，看着很年轻，很贵气。

　　“朋友啊。”乔施文笑：“你好啊，我叫乔施文。”

　　郑屿森还在扯乔施珩的衣角：“那叔叔陪我去吃，我给叔叔买玩具。”

　　乔施珩为难：“叔叔要工作。”

　　“阿珩，你去吧，我在这里能行。”太芬摆手：“去吧去吧。”

　　乔施文也说：“哥那你就去吧，我跟嫂子在这里就行。”

　　郑祉裕倒是笑呵呵，也没阻止郑屿森，任由郑屿森把乔施珩带走。

　　乔施珩原本以为他说的要吃宝宝番茄鱼，是在哪个商场里，直到车子越开越偏，他才意识到可能是什么高大上的地方。像是看他有些不安，郑祉裕笑：“在白湖边上有一家店，森森喜欢他们家的鱼。”

　　到了地方，乔施珩才发现这可不是郑祉裕口中的一家店，这是一家完全古风风格的一家著名酒店。郑祉裕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连郑屿森都熟门熟路，只有乔施珩看到天价菜单觉得头皮发麻。

　　“我在这边有包房，没事会带着森森过来住。”郑祉裕跟他说：“我们就不去餐厅区了。”

　　他又不懂什么，当然是郑祉裕怎么安排他就怎么照做。跟着郑祉裕上了二十六层，他们进了一间很大的套房，大横厅里堆了一些玩具，应该是郑屿森的。饭菜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冒着热气。

　　郑屿森很爱吃鱼，这鱼也没有刺，但乔施珩还是很小心替他检查，生怕他被鱼刺卡到。

　　“老二下周五回来？”

　　“是的。”

　　郑祉裕点点头：“也挺好的。”他问：“他走之前让我帮他把临海山庄的房子收拾好，说打算住过去，你知道吗？”

　　乔施珩怔了怔，别说他不知道这个事情，他连他在临海山庄有房子这件事都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

　　倒是郑祉裕有些尴尬：“那等他回来再说吧。”他笑了笑，补充：“我和森森也住那边。”

　　乔施珩不明白：“明院不是住得好好的么？”

　　郑祉裕收回笑容，转换了话题：“要不要再吃点螃蟹？这里的蟹也很有名。”

　　　“不用了，我来之前真的已经吃过了。”

　　郑祉裕摆手：“叫一些给你带上，带回去给你家里人尝尝。”

　　乔施珩回到家，乔施文早早就等在客厅，他一进来，就扑过去问他：“那是什么人啊？郑先生的哥哥？真的假的？那是他孩子？他结婚了？”

　　乔施珩被她问得头大：“对啊，结婚了，那是他孩子。”

　　乔施文有点失望：“孩子都那么大了啊。”

　　他把蟹放桌上：“你们尝尝这个，白湖的蟹，郑总送的。”

　　“哇，我知道白湖的蟹超级贵的！”乔施珩往楼上喊：“轩轩，婷婷，下来吃蟹。”

　　乔施珩问：“大哥呢？”

　　“你哥还能去哪儿，老三叔家打牌呢。”太芬去找了一些一次性手套：“戴着这个吃。”

　　乔施文认真剖蟹，忽然突发奇想：“哥，你说我要是有个孩子的话，会怎么样？”

　　“你在想什么？你先好好毕业吧。”乔施珩问完，不放心：“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你可不要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乔施文不屑：“那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你还没回答我，到底交男朋友了吗？”

　　“哎呀，没有没有，你真的很烦。”乔施文摆了个叉的手势：“以后你也别问我这些了，这都是我的自由，你可不要干涉。”

　　“我不是要干涉你，我是想你能够好好生活，好好工作，不要好高骛远。”

　　“停止啊哥，你有空考虑考虑一下你自己吧，你这个年纪，还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