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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九十八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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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灵气的温润,寻泽眼睫微微颤动,缓缓睁开那双空洞迷茫的眸子。
醒来后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坐在那里,仿若丢了魂魄。
他摸着手上的戒指,眼底干涩没有一丝水纹。
心头的疑惑久久不曾消散,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隔阂如万丈深渊,再也横跨不过去。
寻泽抬起左手,仰望着他们定情的那枚戒指,淡粉色的蝴蝶栩栩如生,蝶翼精致到连细小纹路都看得清,两颗复眼如琉璃般折射出他的镜像。
越看心便越痛,寻泽颤抖着手想要将戒指拽下来。
那只蝴蝶像是活过来一般,足肢紧紧扣住指根,怎么也取不下来。
手指因着多次用力变得红肿,皮肤被蹭出血丝。
粉色的蝴蝶反倒更加红艳,贪婪地吸食着香甜血液。
待吃饱喝足后,蝴蝶戒指亮着眼睛,散发出柔和的光。
寻泽有些气笑了,闻离的东西同她本人一样蛮不讲理。
见摘不下来,索任它去了。
松手的瞬间,蝴蝶愉悦地煽动着翅膀,看起来心情不错。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主上。”类端着药进来,见他醒来面上一喜。“喝点汤润润嗓。”
寻泽望着那碗飘着七彩灵草不仅黑乎乎,还看起来就很苦的汤药,叹了一口气。
“我又不需要还魂,还是留给颜羽吧。”
“颜羽早已复生,眼下活蹦乱跳的,比主上好上不知千百倍。就算是青丘,放眼望去,最需要的人也就在此处。”类脸上是难得的轻松,道出了从前不会说出口的话语。
寻泽闭了闭眼,做着最后的挣扎,“放那吧,等会喝。”
“于你有益,趁热喝些。”庄严的女声传来,苏清蘅款款走来。
此时,她一身素衣,眼底尽是疲惫。
“汤里加的尽是灵植,能暂缓身体衰竭。”
“我的状况我知道的,药石无医。何必逼我去喝碗没有功效的苦药。”寻泽蹙起眉心,满心满眼都是抗拒。
苏清蘅执着道:“哪怕一丝的功效也好。”
“就当是为了兽族,喝了它。”
“是。”寻泽想假装听不见,但对面的目光似是要将他穿透,只得伸手接过那碗药,一饮而尽。
就如预想的那般苦涩。
也没有蜜饯。
更没有她。
“她走了吗?”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
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但微颤的眼睫出卖了主人的关切。
类面不改色扯着慌,“早已离开青丘,想必快到碧海关了。”
“也好。”昨晚果然是梦吗。
寻泽有些累了,胸口闷闷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询问:“碧海关情况如何?”
“按计划推进,不日便可夺回碧海关。”
“准备好传送法阵,我要亲征碧海关。”寻泽淡淡做出决定,肉身的生死于他早已无关紧要,后续早已安排妥当,现在只需拿下碧海关,他便可以休息了。
“不准去!”苏清蘅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你可知道,出了青丘你会死,更别提动用灵力去攻打那什么关卡。”
“夫人,这不是一直您期望的吗?”寻泽直直望着她,从儿时起的努力便是为了实现父母的期待,辅佐兽神打下一番天地。
既如此,他以身入局,成为了那位半神。
“我是你母亲!”
寻泽听到这久违的称呼,神情黯淡,冷冷道:“夫人,我乃兽神,生于天地,无父无母。”
“您合该称呼我一声神主。”
苏清蘅后退几步,心里有宽慰又有懊悔。
欣慰的是亡夫遗志终将实现。
懊悔她将孩子逼上这条不归路。
更多的还有难以置信,从前说过无数遍的话,此刻从寻泽嘴里说不来,是无法言喻的刺耳。
寻泽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挥手换上一身戎装。
银色的铠甲衬得他的发丝雪白,没有一点颜色。
“夫人,谁也救不了我。”迟来的爱意挽留不住他,现下如一只扑火的飞蛾,迫不及待地飞向灭亡。
那覆水含情的双眼淡然冷漠,满是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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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观的形势,早已水深火热。
按照寻泽的指示,他们进入青丘之际,便发起了进攻。
飞鸟盘旋于天,降下火焰。
走兽奔走于地,异能夹路。
普通人出去只有一死,唯有异能者才可出去迎战。
“守住碧海关!”
“冲啊!”
异能者少之又少,无奈之下,即便是平头百姓,为了家园,也拿上武器冲了出去。
红色暗红了大地,盔甲散乱遍野,分不清是谁的肢体,也分不起是谁的异能。
只有一遍又一遍的嘶吼鼓舞着士气。
朱厌为表诚意,在紧要关头,带领朱厌一族反水,倒戈而战。
战争情形瞬间逆转。
原本节节败退的人类得以喘息,反倒是乘胜追击的异兽陷入了困境,被左右夹击,一时进退两难。
轩辕璟于城楼之上,俯瞰众生。
他的视线环视一周,没有焦点也没有温度,仿佛胜利于他势在必得。
“朱厌,等你们的是知道了这件事,你该如何呢?”
朱厌最是讨厌轩辕璟这副虚伪的样子,只道:“反都反了,怕他干甚。这不是有殿下在,何须畏惧。”
说罢,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嘿嘿一笑。
“干什么老说神来神去的,你与兽神不是旧相识吗?”
轩辕璟:???
他迟疑片刻,搜索了所有可疑人选,最终反驳,“那兽神可真是不起眼,竟然毫无印象。”
这朱厌可就不愿意了,他忍了又忍,最后道:“虽说我叛变了,但兽神的确是生了一副绝世皮囊。”
“你不会不知道他的名讳吧?他叫寻泽。”
话说到这,轩辕璟依旧想不起来这号人。
朱厌似笑非笑,努努嘴,“不就是跟在闻离身边那个嘛。”
轩辕璟的脑袋里像是有朵烟花怦然炸开,轰得他外焦里嫩。
“你说谁?”那个容颜稚嫩,看起来乖巧的少年。
是兽神?
开玩笑呢!
若早些时候知道,便可将危机扼杀在萌芽之中。
“哦吼,我这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要不要听。”朱厌笑得意味深长,满脸得意。
轩辕璟冷着脸,沉声道:“不必。”有些事,知道了无益,不如不知道的好。
“哦,好吧。”朱厌暗地里撇撇嘴,那就不说呗。
他的太子妃跑喽,成为他们神的新娘喽!
嘻嘻。
此时此刻的朱厌心情愉悦,全然不知他们兽神被掏了异核的悲惨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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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边界。
一个脏兮兮的血人面朝下,倒在树荫下。
手掌扣进泥土里,浓厚的雾气凝成水滴,像极了闻离穿来那天的场景。
大滴的水珠顺着叶子滴下,啪嗒啪嗒滴在脸上。
她的手指抽动,经脉抽搐着,无法调动身体。
鼻尖可以清晰地嗅到泥土味,眼前就有一株小草破土而生,伸展着稚嫩的茎,小片嫩绿的叶子随风摇曳。
晨曦的阳光透过缝隙落在身上,被照到的地方暖洋洋的。
心魔坐在树上,百无聊赖地吹着指甲。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咱俩要一起玩完了呢。”
“怎么又滋生出了心魔。”闻离呐呐自语,小声嘟囔着清心咒。
这下心魔可不愿意了,“喂喂,我刚救了你,这可不礼貌啊。”
闻离随即反驳道:“如果五感没感知错的话,东方百米处有个等着享用我的黑熊吧。”
心魔义正言辞:“未开智的走兽罢了,不过正是因为有我在,熊才没能吃了你。”
闻离艰难地翻过身来,平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腹部的伤口再次撕裂,疼得她呲牙咧嘴。
“救我来点实际的,灵力啊,丹药啊,银子啊。”闻离虚弱地掰扯着。
“我看你像银子、丹药,还有那灵力。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心魔,上哪去给你整这些。”心魔对于不可理喻的要求一向是拒绝的。
“那就别扯什么救命恩人,等会熊扑过来还得我自己来。”
心魔垫脚从树上跳下来,弯腰看着闻离,“话都不让人说话,什么狗脾气。接纳我,我便救你,如何?”
闻离撇脸拒绝。
心魔补充说:“身体还是你的,这买卖可不亏。元神没了,现下可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见闻离不答应,心魔转而攻心。
“闻离,你不想知道我由何而生吗?”
“杂念。”
“哈哈哈哈……”心魔放声肆意大笑,树枝跟着一颤一颤的。
“才不是那等污秽,我来自那。”食指向上,指向苍穹。
“再说,我可不就是你吗?”心魔黝黑的身体露出一丝斑斓色彩。
闻离吐着浊气,眼底满是疑惑。
心魔见她迟迟不答应,道:“由不得你了。”
说罢,强行钻入了闻离丹田,取代了元神的位置。
黑色魔气自丹田涌出,闻离像是提线木偶,被无形地提起来,身体以一种崎岖的姿势站起来。
“你竟敢!”闻离眼睛血红,几近发黑,皮肤上浮现出一道道黑色荆棘纹路,看样子是入魔了。
闻离一遍又一遍念着清心咒。
可惜于事无补。
就在绝望之际,奇妙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