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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死亡沼泽] ...

  •   莫博拉之林位于下埃及一带,拥有“死亡森林”的暗喻。极其广域的占地面积,拥有数以万计的苍天巨树和众多珍奇动物,但之所以称之为死亡森林原因只一无他,只因莫博拉丛林里到处充满着危机与惊险。
      剧毒大蟒,尼罗河巨鳄,悬崖甚至是沼泽,湿地,迷宫般的雾林……这一切的一切看似艰难困苦的阻碍亦数以万计的狩猎者们望而却步。
      至少这些信息都是由路嘉亲身体验了一番后才了解,在去往这趟行程之前没有任何人告诉过她。
      莫博拉森林犹如一个万丈深渊的死亡之谷,自那之后的恐惧回忆更是深刻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就仿佛一道难以磨灭的伤,这样嵌入心肺每每忆起都会叫人痛苦难安。
      “啊,到了!”当马蹄终于踏进莫博拉平原后,耶鲁第一个兴冲冲地从马背上跳下,兴奋地指着远处奔跑着的羚羊群,吸了口大大的空气。
      蓝天对映着底下的深绿色草原,此情此景,胜美难收。他们一对人也跟着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同于路嘉原先以为的成群狩猎,大家都被拆成了几个小组队,每组分别由三个人和两名侍卫组成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捕猎各种动物。
      耶鲁和雅里还有一个赛那的一位皇弟被分为一组,剩余三名皇子是一组,然后不知是上帝故意作弄还是怎的,路嘉竟然好死不死地同赛那和阿克尼斯分为了一组!
      老天,要知道跟着这对性格怪异的兄弟一起狩猎,简直是非人可以承受的压抑。幸亏还有赛那的近侍巴布跟随,不然这一路上三人都保持缄默气氛一定会变得非常难堪。
      一路安宁地走在平原中,整齐而高耸的长草在路嘉脸上投下暗影。她沉默地坐在赛那的马上,无意扫了眼自己的左侧,正一脸肃穆神情骑着马的阿克尼斯,心中不自觉微微收紧。
      赛那脖颈上所带的安卡链在晨光照射下泛着光芒,巴布更是一刻不敢怠慢地尾随其后。这一路上果然非常的安静,安静到她开始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世间上最俊美却又气场最为相克的兄弟,此时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感到抵在自己背后的坚硬胸膛依旧温热,路嘉轻轻地侧过头,“陛下。”
      “嘘——”赛那却锁起浓密剑眉,黑曜石般的利眸轻微地眯起。他的视线深邃而长远,仿佛一头凶狠的猎豹已经窥视到自己鲜美的猎物,就在不远的某处潜伏。
      与此同时阿克尼斯也敛起深眸,嘴角傲然翘起一道浅弧。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有什么东西正在草丛里响动,并且那声音越来越逼近,更显得越来越真切……
      巴布也不由地停下身子屏息凝神等待。
      蓦地,一头雄狮从草丛中跃了起来,并在不断朝前方奔跑。
      赛那的眼里骤时蒙上一层狠色,忽地一执缰绳就追着跑了上去。路嘉顿时意料到他想要捕猎那只雄狮心跳陡然极具加快,看着眼前急速掠过的景物和耳旁擦过而去的风,胆颤地握紧双拳。
      “抓牢缰绳,”赛那似乎察觉她的胆怯,凑下身子凌声低语,“夹紧马腹。”
      骏马奔驰的速度几乎令她看不清眼前的风景,背后的男人却已经架起长弓和箭对准了远处的猎物。
      嗖的一声,弓箭以极速飞驰过去,漂亮地射在雄狮眉心。被突袭的雄狮愤怒地发出一声狂吼,胡乱地挥舞着硕大身躯,更是疯狂地朝自己的位置冲来。
      嗖——
      又是一箭,只见狮子的腿部被弓箭射入而猛地倒在地上,掀起一阵尘土。但它似乎已被彻底激怒,更凶猛地哀嚎着朝前扑来。霎时赛那的唇角浮起一丝冷笑,提起弓准备射下最后一箭。
      说时迟那时快,驾着马尾随跟来的阿克尼斯也架起弓箭,凌厉而狠绝地补上那致命一击。弓箭被狠狠插入狮子的皮肉,雄狮终于轰然倒地,三支金色箭羽在一片绿色中显得几分突兀。
      “竟然是最为凶猛的雄狮!”巴布看着已被两位王者完美擒拿而下的雄狮大声赞叹,“王和殿下一同合作,当真堪称是绝世的射术!”
      赛那不置可否地撇唇薄笑,阿克尼斯的双眸却变得更为冰冷。
      相较之下,路嘉显然却未从方才巨大的惊恐中回过神,她甚至来不及过滤当下发展的经过,却见那只雄狮已经被撂倒了。
      实在是太震撼人心的箭法,甚至比狮子还要使人恐惧的心术。
      默然睨视着一言不发的路嘉,阿克尼斯淡淡扬起一抹冷笑,半似嘲讽地开口问道,“索蒂拉可是吓到了?”
      冷不丁被提到名字的路嘉微怔两秒,却极力维持着淡然的表情回视对方,甚至懒得开口反驳上一句。她的眼神是那样自然而笃定,仿佛在告诉他她不以为然的答案。
      下一秒就感到身后的男人一个用力收紧手臂,寒彻的气息逼迫她无法回头去看他此刻最为真实的表情。
      蓦地一股凉意攀上背脊,耳畔回绕的是赛那平淡如斯的嗓音,一阵一阵拂之不去。
      “‘害怕’不应属于这里,告诉我,你怕吗。”
      告诉我,你怕吗。
      她怕吗?怕吗……
      路嘉几分嘲讽地弯起薄唇,她或许应早该忘了害怕是什么。
      嗜杀,中毒,反抗,背叛,战争……
      短短的两个月她经历了太多太多,那颗原本年轻而悸动的心也早已被磨砺得坚韧挺拔。
      于是斟酌半响,她终是昂起首牢牢地固着对方一双长眸,莞尔一笑。“陛下或许不知道我的国家有个词语叫做‘伴君如伴虎’。”说着她冷漠瞥了眼地上倒在地上那头正流着血嗷嗷呜咽的雄狮,继续道,“我想比起这些愚昧无知的动物来说,叵测而难以揣测的人心才会是最可怕的。”
      没错,就是人心。
      她猜不透温文儒雅的赛那背后的隐晦与阴暗,更是看不透阿克尼斯的不堪与过往,就连耶鲁的心思都难以琢磨半分……倘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得自己最终的利益而假扮的,倘问还有什么会比坚不可摧的人心更为可怕?
      赛那闻言漂亮的黑眸低低黯了瞬,过分深刻的五官并没有表露任何神情。
      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赛那和阿克尼斯共猎得雄狮一头,大羚羊三头和一羽野苍鹫。两人的箭法快准狠,时而围猎时而骑射配合得游刃有余,就连在一边旁观路嘉都不禁看的几分入神。一个男人明如阳光,一个男人暗如昼夜,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此时却幻化为一束最妙丽的景致。
      就在最后一头羚羊中箭砰然倒地的时刻,远处俨然有一个策马狂奔的人影,一边奋力挥着缰绳嘶吼而惶恐的吼声却已经传了过来。“皇兄,不好了,快同我走!”
      凌风吹过赛那额前的刘海,只见他骨节分明的手利索地收下弓,朝着声音而来的方向微微蹙了蹙眉角。
      “皇兄,快去救救耶鲁和雅里!”来人正是赛那的四弟,路嘉对他留有一些印象,这人便是之前参与调侃自己的其中一员。
      “你说什么。”赛那凌厉地侧过头,放去的眼神冰凉彻骨,反问的语调却带着几分寒彻,几乎令人不敢再言。
      四皇子显得非常慌乱,额头上盛满紧张的汗液,“耶鲁和雅里不小心坠入了‘死亡沼泽’,两人现在都深陷在里面,拉不出来啊!”
      “我记得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带他们靠近那里。”年轻的法老说着狠敛地眯起眼眸,眼底升腾而起几丝怒意。
      “因为之前追着一头母羚羊不小心入了沼泽地,的确是我的疏忽谁知道他们会掉入沼泽……”四皇子说着语气渐渐压低,甚至不敢回视对方的眼神。
      “随去的两个侍卫在哪里。”预料到他们那组人有女人同孩子,他还特意派了两名高级侍卫同去,更让他们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方位狩猎,谁知竟会肆意乱跑!
      “他们……奉耶鲁之命去猎捕那羚羊。”
      赛那一听顿了两秒,黑眸瞬时被一层显而易见的愠怒所替代,低声呵斥了句,“废物!”于是扬起手狠狠地一抽马鞭,骏马便如同发了疯一般直往幽深的森林里冲去。路嘉顿时情绪也被吊到高度紧张状态,一边担心耶鲁和雅里的安全一边又生怕他这么恐怖的速度会引起翻马。
      四皇子原地愣了愣便立刻一抽马鞭追赶,阿克尼斯和巴布互换了一个寒彻的眼神便也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呼,呼,呼,呼。
      路嘉的呼吸因为急速的冲力而变得急促,她清楚地察觉赛那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至冰点。顷刻,他全身的气场仿佛亦更加寒冷迫人。
      马蹄疯狂地践踏过地面,溅起飞扬的尘土石块以及泥水。
      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没有因为万物的变迁而停止,路嘉下意识更紧地抓牢马鬃。
      进入莫博拉森林后的天空仿佛被一片片高耸遮天的巨树给掩盖,漫天望去都是遍际的黑色,顿时气氛被彰显得更为骇人阴沉。
      唰唰唰,马蹄蹋在树叶上的声音,树枝擦过脸颊的声音,暗林中秃鹫的低嘢汇成一首阴森的歌谣,还在诡异地半空回荡。
      耶鲁还有雅里……
      你们都会没事的。
      不断震动的马背上,黑发少女蹩着细眉,灵动的双眸迸发出希冀的光芒。紧紧抵在她身后的俊美男子只是一言不发地抿着薄唇,那惊为天人的相貌似乎凭空罩上一层肃杀的色彩,俊到极艳却又使人无法靠近一厘。
      很快便看见那巨大的沼泽,仿佛一滩粘稠黑寂的死湖,无端端令气氛更添几分可怖。
      围在沼泽边的两名侍卫在看到来人之后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却在接收到赛那那冰冷寒彻的眼神后心里却好似被重重一击,惊恐,惶惧,如蛇蝎一般攀上背脊。
      跳下马,路嘉忙跟着众人的步伐跑到沼泽边往下探去。
      只见深陷的沼泽中雅里和耶鲁两人的上半身已经完全浸没在里面,只露出肩膀和头部以上的位置,并还在以极快的速度下沉。眼看当下情况处于极度不利之端,赛那皱起眉角朝两名侍卫看了过去。
      从那双绝美的黑眸里看见自己颤抖的倒影,两个侍卫惶恐万分地跪倒在地,全身抽搐不已。“陛下,饶命……饶命啊……”
      最后的求饶声堵在吼口戛然而止,一行猩红的液体喷洒过泥泞的地面,两颗年轻的头颅便好像球体一般咕噜噜地无声滚在一边。
      巴布收回剑,对着赛那微微服了服身子。他跟随陛下身边十余年,早已读懂了他每一个眼神所代表的深刻含义。
      正如刚才那个凌厉的扫视,无非代表着一个意思——“杀,杀无赦。”
      阿克尼斯则玩味地擒起一抹冷笑,似乎在等待赛那的下一步动作。
      “父皇,皇叔,你们都来了!”相比此刻局面的恶劣严峻,陷在泥潭里的耶鲁却仿佛丝毫都没有危机的意识,兴奋地从沼泽里拔出一只小手来左右挥舞着。不料这个动作却令他牵扯起沼泽里的流沙,更连带着紧靠自己的雅里也一同往下沉了几公分。
      赛那显得有些愠怒,“不要乱动……!”
      路嘉瞥了眼他轮廓清晰的侧脸,明白他是在为自己的儿子和侧妃所灼虑,俯下身对底下的耶鲁和雅里提醒道,“就如陛下所说的,不要惊慌更不要乱动。”这沼泽之地如若越是惊慌越是挣扎,便会沉溺得越快。
      四皇子和巴布连忙找来粗麻绳想要甩下去救人,却被赛那伸手制止,只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片沼泽,黑眸几分骇人,“不能用麻绳。”麻绳易断更易缠结,只会让情况往更加危险的境地发展。
      “试试这个。”阿克尼斯解下套索。
      绳索漂亮而精准地撤了过去,稳稳地将雅里和耶鲁的身子带了起来。四皇子和巴布以及阿克尼斯忙使力将他们从沼泽里拉出来,然而这沼泽年岁已久,底下更是积聚了大量的流沙和水藓,仿佛在同他们拔河一般,效果并不显著。
      路嘉不愿自己空手站在一旁正欲上前帮忙,全然盯着这片沼泽的赛那却知晓她的心思,默然出声道,“不要插手。”
      她一怔,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咬着下唇退后了几步。
      “耶鲁雅里,你们听好,”赛那敛着长眸,眼睫毛在下眼睑洒下一排暗影,“现在轻轻移动双脚,试着缓慢拨开底下的流沙。”
      两人便赶紧照做,忽然雅里皱起眉头,惶恐地大喊一声,“怎么办,我的腿好像被莎草缠住了!”
      众人似乎被这喊叫给狠狠镇住,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上脑。
      阿克尼斯顿了顿,浅色眼眸微微眯起,“耶鲁怎样。”
      “我,我没事。”耶鲁的小脸皱了起来,白皙的脸庞因为缺氧而变得通透。
      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他们会有危险!
      路嘉急得抹了把额上的汗,投去的目光正巧和耶鲁撞在一起。脑中好似放映机一般一幕幕倒退回转……
      出现在眼前的满满尽是耶鲁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和真挚的笑颜。
      大家倒抽了口冷气,依然不肯撒手,四皇子和巴布因为用力过猛而使手背上的青筋也凸显出来。
      就这样又试了一次。
      雅里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惨白,“不行还是出不来。”
      赛那的神情更是凝固漠然,厉声道,“再来!”
      卯足了劲的每个人全都大汗淋漓,路嘉掌心也早已密布着冷汗,无奈时间一分分流逝,雅里的双腿却还是被莎草缠着,陷在沼泽里的两人渐渐已经被掩盖了脖颈以下的位置。
      这样下去真的会有危险!
      “我尽力了,我真的没有办法……”雅里的眼眶中仿佛有晶亮的液体在闪烁,“我的腿被勒得好痛……”
      “父皇……”耶鲁羁拗地抿着薄唇,一滴汗液落入沼泽,转瞬便被吞噬不见。
      感到情势开始变得无力而薄弱,路嘉的眼眶也不禁一湿,仿佛在自言自语地道,“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放弃……”
      巴布的手已然勒出道道血痕,红色的血迹顺着绳索而蜿蜒滴下。雅里的刘海因为出汗而变得湿润,渐渐的,沼泽已经蔓延到下巴处的位置,眼看就快要瞬间吞没他们了。
      四皇子的眼神中悄然露失望之色,巴布的牙关咬得死紧,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不住地抖动着。
      “咳咳咳咳……”耶鲁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小小的身影,纠结而痛苦的五官,固执地抿起嘴角的扭曲表情,更是静静落入了赛那的星眸深处。
      一秒,两秒,三秒。
      只见他面不改色地漠然下令道,“放掉雅里,救耶鲁。”
      瞬时,整个场面因为这句话仿佛被抽去了声音一般变得静谧无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更是不尽相同……
      阿克尼斯扯起嘴角似怒非笑,巴布和四皇子的手劲微微一滞,路嘉惊愕地张了张嘴,耶鲁则是惊讶地瞪大眼眸,还有雅里……
      雅里的脸色因为赛那的话而骤然变得惨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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