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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虚境(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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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爻卖了个破绽,挑衅地看着楚令,右手虚握着什么东西,只能看见一团浅淡的阴影。
楚令与他斗了这么久,怎么会不清楚他的恶毒心思,他手里一定有能桎梏他的存在,但这个桎梏是什么?
他扫了眼那团阴影,莫名想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会是那个人吗?
楚令没有放过这个显而易见的破绽,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杀死帝爻的机会,但他留了一份心眼,收了些力道,确保发现不对的时候能够及时补救。
剑尖越来越近,帝爻却并不躲避,反而诡异地笑了,楚令越发警惕起来。
千钧一发之时,刚才的不好预感有了证明。
帝爻身前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一脸疲惫,灵魂也很虚弱,她无知无觉地被帝爻挡在身前,迎面而来的是一把气势无往的寒锋。
楚令暗骂一声,帝爻这狗东西总能挑起他全新的怒火。
被他随手拉来挡在身前的那个人楚令认识,他们曾经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但后来她被BOSS抓走,生死不知,而其他人被BOSS团灭,他则走上了任务者的道路。
楚令用尽所有力气控制着震颤的剑身偏离方向,力量宣泄到虚空,摧毁了大片空间。
他沉着脸,目光晦暗不明:“苏文秀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没想到吧,她就是在我手里,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她为什么会在我手里呢?”
楚令缓缓闭了下眼睛:“我没有耐心和你玩这种把戏,告诉我,她为什么在你手里?”
帝爻神色平静,手却掐着苏文秀的脖颈。
她仍是一脸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之间喘不上气,呼吸......好难受,她仰着头,艰难张大嘴巴,想以此缓解肺部的灼烧。
楚令很轻地摇了下头:“够了。”
呓语般的声音十分轻微,但苏文秀却像听见了什么一样,愣愣地低头朝他看了过来,而那个地方早已没有了楚令的身影。
一道残影闪着赤色的光逼近帝爻,滔天的杀意缕缕化作利刃割在他不慌不忙的脸上。
帝爻没有动,只是和苏文秀换了个位置。
剑再一次打偏,擦过他的衣角彻底摧毁身后的空间。
投鼠忌器,不外如是。
楚令闪回到刚才的位置,一抬眼便见到了帝爻脸上明晃晃的笑。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每当这个变态露出这样的笑时,说明该有人倒霉了,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三人,那么,倒霉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楚令正在思考该怎么才能在保证苏文秀安全的前提下杀死帝爻,没想出办法,便见帝爻脸色一变,捏着脖颈的手不受控制蓄力,瞄准的方向正好是楚令身后。
帝爻:“该死!”
他扬起恶劣的笑,看了眼身后逐渐崩解的空间:“你想救她,我偏不让你如愿!”
楚令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但根本来不及阻止,那道懵懂的身影坠向涟漪,他迟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再一次走入死亡。
可对苏文秀来说,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
与以往无数次的死亡不同,这一次她终于有了掌控身体的权力,她见到了过往的朋友,也终于能够在副本里真正死去,她可以离开了,回到现实,开启她真正的人生。
而一切的变革,都是由面前这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带来的。
苏文秀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她的人生不归她掌控已经太久太久,即使用尽全力只能绽放一个这样不伦不类的笑,但她确信,楚令一定能看懂她的意思。
唇语只有一段,却蕴藏着无尽的欣喜和解脱。
“不要自责,请恭贺我重获自由。”
楚令注视着她消失,直到那道涟漪无限扩大,被无边的黑暗永久吞没。
他微垂眼帘,念出那句话:“恭喜你,重获自由,再见......朋友。”
帝爻的声音响起:“怎么,伤心了?只是死了个过去的朋友而已,你不会就此陷入绝望吧,那真是太好了,我求而不得。”
楚令再也无法容忍,他平静转身,沾满怒火的两个字从胸膛挤压而出:“帝爻!”
两道身影再次撞到一起,在楚令不管不顾的打法下,只有一只胳膊的帝爻自然挂了很多彩,当然,楚令本人也不例外。
细小的伤痕划过他的脸庞,手背,他视若无睹,只想将帝爻不计代价地杀死,最后的一剑捅穿他的身躯。
楚令狠狠踩在他的伤口处,望着那张被鲜血糊满的脸,他并未感到一丝痛快,有的只有烦躁,无尽的烦躁。
帝爻口吐鲜血依旧胸有成竹:“你杀不死我,即使这把剑很厉害,即使我现在无法反抗,但你就是杀不掉我!我是【屠灭幽灵】,宇宙独爱之种族,凡俗之物怎么会杀死我?可笑!可笑!哈哈哈哈哈哈。”
楚令一言不发,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剑,剑身开始不断变大,直到涨到足以横贯这片空间的时候,他满头汗水却还是强撑着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杀了他。”
剑刃缓缓调转,割开沿途的所有空间,猛地砍向帝爻。
可帝爻从始至终只是笑着,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毫无畏惧,不被凡俗杀死,不被死亡接纳,这是【屠灭幽灵】一族与生俱来的天赋,平庸弱小的人类又怎么知道永生的滋味,他是杀不死的,杀不死的。
不……除了那个女人,除了那个女人!
帝爻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那一天,那个恐怖的身影,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一人,一剑,将他们一族杀的只能苟延残喘。
这是他永生的梦魇,永远也无法忘却。
巨剑倾扎而过,遗憾的是就如同帝爻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是无法被杀死的,那道贯彻身体的伤痕只是存在一瞬,帝爻依旧活着,表情满是挑衅。
楚令沉默了很久,问了个古怪的问题:“你在怕什么?”
帝爻拧眉,奇怪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怎么会害怕?你杀不死我,我有什么理由害怕你?”
“不,你在撒谎,你的确不怕我,但你绝对有害怕的东西,是人还是物?又或者两者皆有。”
帝爻收起表情,冷冷地看着他:“呵。”
楚令:“从对战开始你就没有使出全力,你在忌惮什么?使出全力后会发生什么?你会被某个人发现吗?”
帝爻的表情极不明显地变了变,楚令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本应该和其它的【屠灭幽灵】一样,被锁在长夜无极的那片空间里,但你逃出来了,这具身体不是你的,你夺舍了他。”
“你无法使用自己的力量,是因为哪怕泄露了只有一丝气息,那个人都会察觉到你的存在,那时,你所图谋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这回轮到楚令胸有成竹了:“你害怕的人是姜漪,我猜她现在就在任务中心,对吗?”
帝爻笑不出来了,眼神冰冷又狠厉:“真是有趣的故事,是又如何,她不会察觉到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帮你,我是杀不死的。”
楚令没有理会他的反驳,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帝爻想报复的人是姜漪,他能选中自己那便说明他身上有能影响到姜漪的东西,那个东西会是什么呢?
帝爻认为他是姜漪的血脉,且不论他是怎么确定的,就算他真的是姜漪的血脉,难道作为【神赏者】的姜漪会因为一份血脉就放过身为【屠灭幽灵】的他吗?
这未免太异想天开了,或许帝爻应该去试试做梦,这种事情还是在梦里实现地比较快。
楚令决定诈一诈帝爻:“我杀不死你,但万生仪总可以吧,你应该还记得万生仪是什么吧?”
帝爻表情裂了一瞬,很快平静下来:“不,你不可能召唤出万生仪。”
楚令心满意足地眯眼:“哦,原来是要召唤啊,多谢你的提醒。”
帝爻狠狠地沉默了。
说是要召唤,其实楚令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表面上看他只有一次接触过万生仪的机会,那便是暮知海暴动的那一次,也是在那一次他见到了被帝爻夺舍的司烨,还有......给出万生仪复制品的方钟。
司烨的身份不简单,那方钟真的只是方钟呢?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楚令将帝爻钉死在剑上,专心致志回忆着接触万生仪时的感觉,第一次使用万生仪时是什么感觉?
疑惑,好奇,震撼,惊讶,困顿,悲愤,绝望......
不对,后面的情绪不对劲,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这是召唤万生仪的必要条件吗?
极致的不甘和愤怒,是否能激发那丝未知的血脉,从而为他召唤出想要的东西?
楚令盘腿坐在虚空,全心全意浸入负面情绪的汪洋,他追随这丝引导,却决不允许自己就此沉溺。
帝爻见他没了动静,眉头死死皱在一起,这个人拥有那份血脉,自然和万生仪存在千丝万缕的缘分,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虽然夺舍了这具身体,但也被困在了这具身体里,原本的力量一丝都用不了,不然也不会畏手畏脚被克制地如此惨。
外面还有不知名的敌人在虎视眈眈,他也无法趁着现在对楚令动手,更何况这具身体已经伤痕累累,短时间内他无法再找到一具如此契合他的身体。
思虑再三,唯有一计,走为上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会慢慢蛰伏,直到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帝爻想的很好,但将他钉死的那把剑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像是焊在他身上一样,要想拔出这把剑,除非先扯出他的灵魂。
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脱离这具身体的,他的灵魂不能暴露,否则,等待他的便是两位元始的追击。
帝爻深深看了眼这把剑,余光不经意看到楚令脸上流下的一行泪。
剧烈跳动的神经催生出紧绷的直觉,耳边皆是心脏的狂跳,他来不及思索任何,脑海里只有两个尖锐又危险的字。
快跑!
那行泪在无数情绪的浇灌下终于开出最浓烈的花,出现的刹那只见一道细微的涟漪。
与此同时,长夜无极巨大的万生仪突然发出一声嗡鸣,刺耳的铁鸣声让周围所有人不由自主捂住耳朵,他们震撼地看着万生仪上飞速旋转的亮光。
枫枫刚送走一位工作者,听到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不对,它只是一团火,哪来的耳朵?
它后知后觉放下手,张大嘴巴看向万生仪上的亮光,那光亮的惊人,几乎将整个长夜无极照得宛若白昼。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一句话在长夜无极不断出现,但没有一个人能够解答。
大家只能敬畏地离远了些,再远一些,默默祈祷万生仪千万不要出事,不然摧毁整个长夜无极和任务中心简直不要太易如反掌。
光亮璀璨到极致的时候,掠过哗啦作响的铁链速度极快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任务中心的某处,正和方琼说话的女人疑惑地皱眉:“嗯?”
“怎么了?等等......”方琼猛地站起来,目光在长夜无极和暮知海的方向转了一圈:“是万生仪。”
姜漪眯起金色的眼睛,一个转身没了踪影:“出事了,走。”
方琼叹了口气紧接着也没了踪影:“那个小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只希望没有惹出太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