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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夜探(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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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亦怜，楚迪，冯绝没有参与进去，在一旁观察着这些人。
“不用害怕，有我们在，你们不会有事的，我的问题也很简单，绝对不会为难你们。”
贺灵观温柔笑着，整个人散发着让人信任的安全感：“你们中有谁参与过编号-207的实验？”
研究员们依旧对编号-207嗤之以鼻，但这次谁也没有表现出来，他们摇头：“没有，我们是三年前才到研究所的，据我们了解，编号-207的实验早在五年前就结束了。”
“原来如此，多谢你们。”
贺灵观站起，看了眼顾亦怜三人，见他们没有异样便知晓这几个研究员没有说谎。
真是遗憾，第一次的调查以失败告终，但也不算是毫无所获，至少他们知道了那四个实验具体的年份。
只是五年之前参与实验的研究员会在暗无天日，极尽压榨的研究所里撑到现在吗？怎么看都有点悬啊。
四楼收获甚微，五人自然要去三楼，这一走研究员们可就急了。
“等等，你们要去哪？”
“自然是去找参与过实验的人了。”
“我们......”空气中传来刺鼻腥臭的味道，远比他们在实验室闻到的还要恶心，他们吐了个昏天黑地，不忘死死跟在五人身后。
“我们和你们一起，你们才来研究所不久，对这里不熟悉，我们可以帮你们找人！”
他们热心肠地推销着自己，但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只是单纯怕死想给自己找个保护伞罢了。
“可以啊，想跟就跟吧，只要你们能跟得上。”
“什么意思？”
话落，研究员们惊恐发现五人不见了踪影，身后混乱一片的走廊里血腥味渐重，沉重的啪嗒声从另一处楼梯向上攀爬，那些怪物又回来了！
几人顾不上其他，你追我赶地跑了下去，好在那五个人真的在三楼，他们狠狠松了一口气。
三楼的情况和四楼一样糟糕，入目皆是浓烈的血色，无尽的哀嚎和痛苦将这里染成了另一重地狱。
五人如法炮制将存活的研究员和几个侦探保护起来，依旧由田皈依和楚迪负责问话。
四楼跟下来的那几个研究员混了进去，一边滴溜着眼睛自以为隐秘地观察着他们，一边和其它研究员说着话。
片刻后所有研究员都看向了两人，只有那几个被血糊了一身的侦探们还呆滞地愣在原地，似乎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来。
田皈依敲了敲墙壁：“既然他们和你们说了，那我就不浪费时间了，那场实验参与过的人都站出来。”
研究员们没有动静，好一会人群里一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研究员才抬头，犀利的视线直指田皈依。
“我就是那几次实验的参与者之一，你们的疑问我可以解答，但我要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田皈依轻笑，竖起食指左右晃了晃：“抱歉呢，你可没有选择的权力，毕竟，你们的命可都在我们手上。”
那位研究员沉默了，不得不接受这个憋屈的事实，她说的没错，他们可以将他们从怪物手中救下，也能毫不留情将他们推给怪物。
同为这所罪恶之地的研究员，大家的本性或多或少都被压抑成了相同的底色。
冷漠，自私，不择手段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识，良善之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生活在淡水的鱼又怎么能在暗无天日的深海里存活？
研究员缓缓叹了口气，靠着墙站起，楚迪和田皈依这才看见了他胸口牌子上写的名字，赵鼎桢，C区负责人。
看起来还是个手握权力的人。
赵鼎桢看着田皈依，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明白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你想问什么，又或者你们想探究什么。”
“你们对编号-207做了什么？”
赵鼎桢深深看她一眼：“灵魂的分离以及强制唤醒。”
“什么意思？”
“......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器官，就算是从中间切断，相当长的时间后两个独立的半脑居然会逐步演化出完整大脑才能拥有的功能，它多么神秘啊，没人不想知道它究竟还能做到哪种地步。”
“那四份实验报告你们已经看过了吧，不然你们不会知道编号-207这条信息。”
顾亦怜三人走过来，身后是逐渐弥漫开来的浓重的血腥味。
顾亦怜慢条斯理清洁着手上的血腥：“我们是看过那四份实验报告，但上面记载的结果却与你的说法有些出入。”
冯绝甩了甩刀上的血，露出一个狠厉的笑：“你最好不要骗我们。”
赵鼎桢沉默片刻，似乎有点不习惯冯绝身上极其强烈的暴力感：“我没骗你们，实验报告是给上级看的，都是些外行，语言表达自然是能简则简，争取让他们一眼就能看明白，至于实验结果。”
他笑了笑：“那只是我们的一点私心。”
“探索人类从未观测过的灵魂，这是何等的荣幸啊，古往今来只有我们！只有我们等到了这一天！大家自然不愿让其他人来分一杯羹，这份足以载入史册的荣誉只能属于我们，也本该属于我们！”
他的语气越来越狂热，想到某一点时却痛苦地皱起了眉，陡然沉寂下来。
贺灵观：“实验中出了意外对吗？”
赵鼎桢：“你说的不错，实验出了意外，一个足以颠覆所有的意外。”
“灵魂的剥离很顺利，那是一团几近透明的雾气，湿润冰凉，却又在灌入培养液后温度急速升高，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研究了近三年，唯一得到的灵魂就这么众目睽睽下蒸发了！”
“与编号-207紧密相连的灵魂消失了，编号-207的下一项实验，灵魂唤醒宣告失败。”
赵鼎桢很痛苦，那种明明已经登上顶峰却与桂冠失之交臂的挫败一直一直折磨着他。
“我们试了很多种方法，但都一无所获，只因为没有保管好那具身体里原本的灵魂，失去了灵魂的锚点，再不会有其它的意识在这具贫瘠又死寂的身躯里诞生，我们失败了，这是前所未有的失败。”
楚迪追问道：“后来呢，异种生物暴乱了吗？”
这一次赵鼎桢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不止是他，其它研究员也陷入沉默，似乎极其不愿意面对这一段过去。
可这是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不愿意面对？
所有从那场暴乱中活下来的研究员都知道原因，大约是因为，这会让他们清楚认识到他们究竟是怎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以进入研究所之前的道德观来看，这简直是禽兽行为。
想到这，所有研究员面露恍惚，等等......进入研究所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他们已经记不清了？
短短几年的时间真的能将一个人改变地面目全非吗？还是说，他们本身就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
众人皱眉，陡然陷入永无止境的痛苦中。
赵鼎桢深深叹了一口气，眼里是深刻的茫然和悲哀：“暴乱的确发生了，这一点和实验报告上的没有差别，编号-207平复了这场暴乱，他本该成为所有人尊重的存在，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捂住了脸，语气不可避免悲凉：“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没有礼仪廉耻，没有最基本的善恶观，甚至连身为一个人该有的同理心也消失不见，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连自己都惧怕的魔鬼？”
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在漫长的时光里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那个过去的自己，曾正直上进的自己，对一切都充满热情的自己，早就被命运的刀轮无情扼杀。
所余下的只是一具没有感情，重复着每一天枯燥生活的行尸走肉。
理智的弦骤然绷断，他们终于可以不管不顾地大哭一场，不用担心未完成的实验和任务，也不用担心严苛的处罚。
他们尽情流泪，只在这一刻，作为自己，作为一个人，为逝去的过往理所当然地悲伤。
他们的人生被研究所划分成截然不同的两段，之前他们沐浴在阳光下，悉心培养着热爱的花朵，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卷在一起跃进了那座以土封就的坟墓。
他们只能用一双灰白的手点燃蜡烛，在斑驳腐朽的墓碑上刻上最后几行碑文。
【永远，永远也不要变成一个怪物。】
【死去，作为一个人堂堂正正地死去。】
五位玩家得到了最关键的线索，任务也在此刻更新了。
【任务已更新：让所有无辜的灵魂得到安息。】
与过往的副本不同，高级副本的任务更新只有简短的一句，信息量是变少了，但也更明确了。
楚迪：“无辜的灵魂？这个无辜是指？”
田皈依：“应该说的是在这个研究所里从未伤害过其他生命的存在。”
“那岂不是几乎没有......”
“先等这一场游戏结束后再说吧，既然已经找到了线索，那就先躲着吧，游戏还在继续。”
几人看了眼心如死灰的研究员，为他们找了个好去处：“五楼几乎没有怪物会去，稍后我们也会在那边，你们是想继续留在这里，还是一起？”
研究员们还没说话，缩在一边的侦探倒是积极点头：“我们去五楼！和你们一起！”
“好，那你们呢？”
赵鼎桢沉默半响：“五楼是我们不能踏足之地。”
顾亦怜淡笑：“规则重要还是命重要？”
研究员们统一沉默着，急得一旁的侦探恨不得钻进他们的嗓子眼替他们答话，这时候闭嘴干什么啊？！
别磨蹭时间了，不然一会那些怪物又要上来了，他们可不想再看到那幅恐怖的画面。
数十个研究员微不可察地点头，灰败的眼里终于多了些人性的光亮：“当然是命重要，没有这条命，世间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侦探们喜极而泣，立刻往五楼冲。
五位玩家跟在他们身后，之后才是所剩不多的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