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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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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后,裴娪先去了一趟柳夫人的院子,告知其事情已经办妥,柳夫人夸赞她一番,免不得问起与王三郎的相处。
手上的黏腻感似乎又回来了,裴娪扣在腹前的双手用力的搓着,“还行。”
柳夫人笑着道:“阿娘知道你性子温吞,与王三郎定下婚事后也没有好生相处过,等他秋闱结束,多接触几回,就能熟悉起来。”
裴娪只得应下,闷闷不乐的情绪散不去,大半天的折腾,她这会儿累得很。
回去时,她路过和风院已无精力去打招呼,只想躺在床榻上好好睡上一觉。
在睡前,裴娪好好把手洗了一番,换了一套更舒适的裙衫。
这一觉她睡得分外沉,等她醒来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窗外传来雨点砸落在树叶上的声音,她打了一个哈欠坐起身来,懒洋洋的推开窗户,丝丝凉意的风迎面而来,裴娪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她望着落下的满地黄,再下两场雨今年的桂花就结束了。
“烟雨,告诉阿娘,我今晚不过去用膳了。”裴娪道,她不想再听柳夫人念王三郎的名字。
烟雨坐在罗汉床旁的矮凳上为裴娪绣着入冬的小衣,听到裴娪声音后,她放下手中的笸箩,“那姑娘晚间想吃什么?”
话说着,烟雨起身掌灯。
裴娪想了想,她打算吃碗面条,再做两个小菜就好。烟雨应着出了门。
风吹得有些许凉,裴娪关上窗户,无聊的在罗汉床上滚了一会儿,看到放置在罗汉床一角的笸箩,她忽然想起来,她答应送江霁舟一只荷包,算作认亲礼。
想起此事,裴娪就坐不住了,翻箱倒柜一番,却未能挑选出合适江霁舟的花样。
看样子,明日还得出一趟门。
*
离认亲宴只剩下几天,裴娪在午膳前出了门,在布行挑选了两尺月白,两尺鱼师青,又拐道去了一行玉器铺子,余下的钱,她还记得给柳夫人买上一支银蝶簪。
时辰已不早,她打算就近用完午膳,巧的是,她发现福天阁离她很近。
她让车夫将马车停在福天阁门前,往日迎来送往的酒楼今日无一人登门,热情的跑堂也没见到人。
裴娪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她迈上台阶去到酒楼内,东家一人忙得热火朝天,酒楼中的家什已被清理得差不多,她道:“掌柜的,你这……”
“姑娘是你啊!”掌柜笑嘻嘻的放下手中的花瓶,上前向裴娪行了叉手礼。
裴娪有些意外,她回礼道,“掌柜还记得我。”
掌柜由衷夸赞道:“生得像姑娘这般如玉的人,让人想不记住都难。就是今日累得姑娘白跑一趟,酒楼从昨日开始就不再营业,小人过两日也得回老家。”
裴娪想起周厨子同她说过这事,便不再多问,只道:“那请问掌柜的,周厨子可还在?”
掌柜的一下皱了眉头,“姑娘说的可是周平,王庆的表兄,在我这里做厨子?”
“那人可不是什么好货,好人,当初我看着他们兄弟俩可怜才将人留下,结果周平那混账最爱赌,每个月给他的月钱都在赌桌上,后来开始欠债,偷钱,我忍无可忍就让他走了。”
裴娪听得目瞪口呆,她比划着说道:“周厨子生得胖乎乎的,见人三分笑?”
掌柜的点了点头,“正是,自打他走了,酒楼一直没寻到合适的厨子,都是我在火房忙活。所以上次姑娘想请我去府上做宴请,我才拒绝的。”
“话跑远了,姑娘找他做甚?”
裴娪只能将她请周平做宴请厨子的事说出来,掌柜的腿一拍,“姑娘,你糊涂呀!”
裴娪也急了,她可是给了定金的,这么一大笔钱,她如何向柳夫人交代,“掌柜的,你可知道他住在哪?”
掌柜的当然知道,但他都要离京了,何必给自己招惹麻烦。
可他看着裴娪便不由想起在老家的亲姑娘来,他叹了口气,好言相劝道:“姑娘,这钱你多半是要回不来了!不如直接回去告诉府上大人,另请厨子,省得耽误了宴请了。”
裴娪摇了摇头,“不行的话,若我祖母知晓了,定不会饶我了。”
还有裴雅兰肯定会嘲笑她,柳夫人也会对她失望,她不想看到那场面,“掌柜的,就麻烦你帮我带带路。”
掌柜的见推却不过,对裴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
周平好赌,昨日从裴娪得了这么大笔银子,不在赌坊过足瘾,他是不可能走的。
是以掌柜的领着裴娪去了赌坊。
掌柜的让裴娪坐在马车内,他去内里帮着寻人。
等了好一阵,裴娪没见人出来,她担心出事,便下了马车往里探头。
赌坊鱼龙混杂,身旁的烟雨眉头不敢松懈,留意着周遭,“姑娘,我们还是去马车内等着吧。”
裴娪心烦意乱得很,她怎么就能这么笨,柳夫人每日在她耳边千叮咛万嘱咐,就是想让她做事不要出差池,没想到她竟然被人骗了。
这会儿她哪里听得进烟雨的话,恨不能自己去赌坊寻人,可看着那些不修边幅的郎君进进出出,裴娪到底没这个胆。
好在等了会儿,掌柜的和周平从赌坊内走了出来,不待人离得近,一阵臭烘烘的酒味迎面扑来,裴娪忍不住掩住鼻息,她看着周平迷离着双眼抓抓杂乱无比的头发,脚上托拉着鞋子,全然无她先前见过的平和模样。
他眯着眼往她身前凑了凑,认出来人后,他眉头一扬,“裴姑娘啊!”
裴娪被他的唐突举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掩在广袖下手紧紧扣住,烟雨护在她的身前,她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周厨子,你是不是诓骗我了?”
周平看了眼掌柜的,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但他又怎么会怕一小姑娘,“裴姑娘,小的怎么会骗您,小的正拿着您赏的好运发大财,就是可惜姑娘一来就搅扰了小的的好事。”
他眼中闪过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奸笑,上下将裴娪打量一番,“不若姑娘再赏小的一笔,小的赚回来了,就会翻倍还给您。”
“周平你别太过分,人家是官户人家的姑娘,可不是你这等下三滥能得罪的。”掌柜的出言道。
周平睨了眼掌柜的,拽起他的衣领,道:“刘掌柜,今日你们送上门了,就没有白走一趟的道理,别说什么官户人家的姑娘,就是皇帝老子来了,都得给钱。”
话说着目光转向裴娪,“官户人家的姑娘最是爱惜名声,不知道裴姑娘打算出多少银钱?”
他一把将掌柜的推倒在地,裴娪被他盯得后背生凉,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她错开视线后发现王三郎站在不远处,但好像没有看到她,她咬着下唇想要唤上一声,盼着王三郎能为她脱困,没承想,王三郎入一典当铺,根本不给她机会。
“阿娪,回马车。”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宛若天籁之音在裴娪身后传来,不等她回头,她的手腕被人牵住带着往马车方向而去,她看向意外出现的江霁舟,没出息的红了眼圈,“阿兄。”
声音里尽是委屈,江霁舟垂下眼眸,对上裴娪蓄满泪意的眸子,透着些许的无奈,“交给我。”
裴娪点了点头,在江霁舟的搀扶下先一步上了马车。
“你小子谁呀!还想英雄救美?”周平看着突然来的小白脸,根本不放在眼里,语气中满是对江霁舟打搅他好事的恼怒,他上前想拍江霁舟的肩膀,手却被青竹挡下。
青竹笑呵呵的抓住他的手腕,脚一踢,周平已经跪在他的身前,但他脸上依旧是平易近人的笑意,“这位郎君,还请好好同我家姑娘说话。”
周平哪能服气,他瞪着一双眼死死地看着江霁舟,“有本事打死老子,不然就等着被老子弄死,老子最知道你们这些人怕什么?”
“裴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也不知…”
江霁舟哪能允许他说出那等污言秽语,他没有半分犹豫的上了脚,直接将周平踹倒在地,踩在他的嘴上,盯着他,“说。”
周平还未从方才的那一脚回过神来,在对上江霁舟的视线时瞳孔放大,不寒而栗,想要求饶也说不出口,就听见江霁舟道:“拖下去处理,别在这里脏了你家姑娘的眼。”
青竹连忙应下,只有这样的傻子才敢挑衅他家爷。
江霁舟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拉起地上掌柜,向他致谢,在确认人没有伤着后,他的视线才转向了典当铺二楼的王三郎,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他尚在茶馆同友人说话,赌坊前的一幕恰巧落入他的视线内,周平他不曾见过,福天阁的掌柜的倒有几分印象,又见裴娪被人逼得寸步难移,他便知这笨蛋又闯祸了。
他走近时,一眼望见王三郎的躲在典当铺内,当真是个废物,也配惦记裴娪。
他收敛情绪,脸上依旧透着冷意,他得让裴娪吃教训才好,像这等赌徒岂是她一个姑娘家可以应对的。
江霁舟挑起缎帘,内里的裴娪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汪汪的泪水如泉涌,他哪还下得了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