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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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桩群体谋杀。”
宋千和颤抖着为父母之枉死定性。
可想而知她为了确定这事实付出了怎样的努力，而又经历了怎样煎熬的心路。
“我为什么知道父母与族中的前尘往事……这些，小时候都是父母当做玩笑在我耳边说起，语气轻松的就像提起一只逗趣的小雀儿。是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因为都过去了，所以可以无所谓的提起。”
“当时他们还对我说了许多许多话，都是很好很好的话，郑重告诉，教育我，期待我因这话变得更好。”
“但，时至今日，那些好话我都忘了，坏话，却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她反倒自己倒吸一口凉气：“时间真可怕啊，你说是不是？”
“可怕的是把你变成这样的人。”吴翎在宋千和漫长的叙述中一直以沉默相对，此刻终于发了些言，他的语气久违带着些情感。
仿若被压抑的怒气。
他只知道她是位心怀鬼胎的大小姐，她并不敬爱自己的叔父——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财产被叔父侵占，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想去想——这背后竟有这样的血海深仇。
她明明看起来是一位永远站在光里的人。
“我的叔父，宋琦明。我父亲的亲弟弟。”宋千和继续描述：“我父亲的亲弟弟，在我父亲死后理所当然的接管了宋府，也包括我。作为宗主利益的代言人，他将父亲母亲的财产一点一点瓜分与蚕食。瑜泉宋氏，已经衰落了十几年的前朝氏族，抱着往日辉煌的荣光，却也在大势将去的夕阳中缓缓死去。而如今有了我父亲母亲财产这桩及时雨，又进入了复兴的状态……”
“这便是我的宗族给予我父亲的审判。”
“也许并非审判，只是单纯的……”她的牙床都开始打颤，这颤抖持续了五六息，又莫名停了下来，完全的僵硬不动了。最终千和扯出一个雪水般的微笑，清澈怡情却冻水伤人——“我更相信是前者。”
如果是后者，那便是连理由都不需要的杀戮了。
“吴翎，这就是我的过去，我的秘密。”
“你害怕了吗？”
“……怎么会。”吴翎咬着牙床否定。
他突然有些不该诞生的卑鄙的欢愉。
原来她与自己一道来自地狱。
“我帮你。”吴翎停止叫他发颤的执念妄想，“永远。”
“到时候可要为我论功行赏。”
宋千和笑了笑，二人的气氛又恢复如往常，一股温暖又熟悉的氛围回归。
“会的。”
“那么，”吴翎挺直身子，“大小姐既如此，可掌握了宋大人那些把柄与证据？”
千和低头沉思，掂量着自己此刻该告诉吴翎的限度：“有。但眼下我不能利用这把柄。”
“我得先保护好我的妹妹。”
吴翎瞳孔因快速思考而下意识收缩，他也许猜到了她在说什么。
燕平王。
燕平王回京，宋琦明与之私下勾结一事是否能构成把柄，很大程度上要取决所站的立场与党争之流派。
王爷得皇上之令出巡，自然也要要得皇上之令回京。吴翎早知燕平王回京之事——就在那五百两黄金回归的那个昏暗的傍晚。鸮影司，是皇上的鸮影司，皇家的鸮影司，最终却成了太后的鸮影司——这一切当然是太后的手笔。
假设宋千和猜到此事，那他必然也知道另一件事。
在端午那天，宋琦明去找了一个人，宋千和知道了。
他去找了裴尚书。
呵……呵……呵……吴翎心中的那个小人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想以此来扳倒宋琦明？
她真是疯了。
疯了，这很好。疯癫是对于这个时代一切荒诞与不公的回应。
只是，海灯盯着面前一派的光明，眼神却不自觉间晦暗。
先不要考虑这件事。
眼下重要的，是她。
“大小姐，”在宋千和面前是一片斑驳光影下的他，带着笑。
他在她面前跪了下去，像是对着自己的神进行某种虔诚仪式或献祭。
就那样献祭了自己。
“我将为你献上我的全部忠诚。”
回宋府后，二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未曾多言败，拜别了彼此。
宋千和回了汀兰苑，一心上前道：“千和，前几日咱们发给杜玉成的帖子，叫他来屋里喝茶的。他今日便回了。”
“他什么时候来？”
“明日。”
“明日？”宋千和放下为自己倒茶的茶壶，“这么快，还真是不避讳。我还以为他会再等会儿……”
宋琦明叫宋千和请封，宋千和就以邀杜玉成这位才子品读诗画之名下帖。把他请过来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品读诗画，而是为了决定孟舒然的命运——也是决定宋府与未来郡公府主人关系的命运。孟舒然，也就是莺香阁的花魁琼羽姑娘，如今在名义上是个似死非死的状态，叫她堂堂正正活过来，只需要杜玉成一句话。
当然了，若是叫孟舒然堂堂正正的死去，也只需要杜玉成的一句话。
宋千和攥紧手中的茶杯，只希望他不要这样做。
千和抬手：“此事莫要告诉舒然，叫她先安心养身子……不可急躁。”
此事按理说已是板上钉钉，杜玉成对孟舒然，也算得上有情，既是有情，便没有不点头的道理。但宋千和总觉那里不对。
许是那日杜家前来退婚，杜玉成态度，诡异的软弱。
但他确实抗争了，说动了自己的父母。
千和着实不解此等人的心思。
不解也好，不解也好——宋千和可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翌日，杜玉成果然登门宋府，排场相较于上次莅临那是前所未有的大，郡公府独子，十足的气派！通身的华贵！马车后小厮和依仗队伍跟了几米。人看起来已然恢复了之前的端方雅度，温润君子，可真是位翩翩少年郎——但某些细小动作，比如过于紧绷的腰背，仍然能看出他身上怯懦存在过的痕迹。
“杜公子。”以宋千和名义下的帖，她自然要在府门前迎接，“杜公子，好久不见。”
杜玉成并未打算与她多言，点头示意，竟是直接将宋千和略了过去。
千和脸上的笑意并未消散，杜玉成不想给自己面子也是情理之中，况且今日的自己只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招牌，杜玉成和宋琦明的协商才是重中之重。
宋琦明未在正厅接待杜玉成，反而是找了间装修得体，华贵精致的偏厅，许是吃了上次在全府面前丢人的绊子，这次陪同的奴仆不过寥寥数人，加之宋千和厅内也一共才五人。
长辈与客人坐定后，千和缓缓来迟，叔父叫她来只是当个摆件，省得落人口实，可没打算真的让她参与商议。她怀中抱着一副卷轴，行了个礼后缓缓将那卷轴展开，上面画着位瘦弱且出尘的绝艳女子。
“杜公子可认得此女？”
“孟......琼羽？”杜玉成没想到她会搞这么一出，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不过，按照他与宋千和的约定，此刻他并不知道琼羽被宋琦明秘密接，只当琼羽是死了，所以他又顿了顿：“她已经去了。”
“呵呵，”宋琦明很满意宋千和引出话题的配合，放下手中茶碗：“杜公子此言差矣。”
“怎么，难道她没死？”杜玉成机械的走流程，他的话中竟听不到一丝温度，难以想象，这句话竟是在询问自己昔日恋人的安定与否。
“琼羽姑娘......乃是杜公子心爱之人，既是身份云泥之别，又有家中长者阻拦，不能团圆相见，也可金蝉脱壳，静候时机……”
“公子意下如何？”
“怎么，”杜玉成语气冷了几分，此刻他显出的凌厉反倒真正有些扎人，叫宋千和觉得竟有八分的真切。
“那贱蹄子还活着？”
杜玉成将在场众人巡视一周，时尚的压迫感被放大到最强：“莫非是宋大人保下了她？”
宋琦明对于自己的举措很是得意，品了口茶才淡淡道：“杜公子神机妙算。”
“胡闹！”杜玉成竟是一拂袖，一股风浪竟直直朝着宋琦明劈去，终于有了些撑起郡公府的气场:“宋大人留着那贱蹄子的命做什么？”
宋琦明对他的冒犯倒是乐呵：“杜公子，此处绝对，隔墙无耳。”
杜玉成冷笑：“莫非宋大人觉得我在与你开玩笑？”
宋琦明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宋千和也顿觉不对。
贱蹄子，这是该用来称呼舒然的词吗？
杜玉成怎得......这才几天，便变了副面孔？！
“那贱蹄子，孟舒然，琼羽，不管是谁，是她勾引我在先，又入青楼，巧言吝啬迷惑于我，害我失了名声，废了双臂……”
“我对她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解恨，宋大人竟还暗度陈仓，留她一命！！？”
宋琦明此刻多年在官场上浸淫的经验完全失去了作用——千和也是一样。
为什么？？？
“大人啊……大人啊……大人啊！”杜玉成此刻的情绪仿佛陷入癫狂，完全失了礼数，厚重的广袖乱飞，呼出一阵阵声响。
“既然您留她一命，那便您自行处理！”杜玉成抛下一句，竟是不愿再伪装最后一丝情面，直直的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