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围城》欲蓝

42、熟人作案

　　“醒醒。”
　　“喂，醒一醒。”
　　“……”
　　“怎么昏迷成这样？吃毒蘑菇了？”
　　“……”
　　“不会吧？他不会真醒不来了吧？”
　　“……”
　　“哎哟哟，那看来分队要换队长啰。”
　　“……闭……嘴。”
　　“……”

　　对面只安静了两秒：“醒了？”
　　“……”
　　俞未燃的意识回笼后，耳边尽是雷高明的声音，闹闹嚷嚷吵个不停，这让他有些恍惚，仿佛已经回到了旻月市。
　　但雷高明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现在不应该被湛野关着吗？

　　俞未燃用力睁开了眼睛。
　　闯入眼帘的，首先是两张正在凑近的放大的脸——雷高明和张树。
　　“……”
　　俞未燃往后闪了闪，还未清明的瞳孔中缀着清晰防备。
　　雷高明的声音听起来颇为遗憾：“又给你活过来了。”
　　俞未燃：“……”
　　他什么时候死了？

　　“你刚才是不是做梦了？”雷高明狐疑地盯着他看，“你梦到什么了？为什么突然笑了？很瘆人你知不知道！”
　　“我，笑了？”
　　“是啊。你别想狡辩，我跟张树亲眼看见了。”雷高明用手指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扯出一个轻微的弧度：“喏，像这样。”

　　“俞未燃笑了”在雷高明这里是件大事。
　　——大大的坏事。
　　他认识俞未燃这么多年了，对他的笑容毫无印象。他俩是对家，死对头笑了，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俞未燃微怔，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平直的，冷淡的，一条地平线。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笑了。

　　“算了吧。”雷高明劝他放弃，“你清醒的时候嘴角就没扬起来过。”
　　俞未燃放下手，冷酷地说：“是你少见多怪。”
　　雷高明又被气到了：“嘿我说你这个人……”

　　俞未燃打断他：“这是哪？”
　　“你少一副使唤人的样子！”雷高明哼了一声，“看清楚了！你现在被我们绑架了，你得服从我的指令，听到没？”

　　俞未燃将目光转向张树，问：“是这样吗？”
　　张树：“……”
　　怎么炮火突然转向他了？
　　他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对，不应声还挨了雷高明一巴掌：“你哑巴了？”
　　张树支支吾吾：“那个……对。”

　　“你自己要当反派，不要强迫别人。”俞未燃说。
　　“呵，少废话！我现在要带你走，把你交给湛大队长——说！洛为澈在哪？”
　　“我正想问你。”
　　“……”
　　“湛野让你来抓我，还是抓洛为澈？”
　　“……”雷高明又哼一声，“抓到一个算一个！”
　　“那你怎么让洛为澈跑了？”俞未燃站了起来。他语气里的意思很明显：湛野找的人不怎么靠谱啊。
　　雷高明气炸了，张树忙拉住他，“队长……”
　　“你拽我干什么？”
　　“呃……那个……”张树小声说，“绑着俞队长的绳子开了……”
　　雷高明：“……”

　　“你说这个？”俞未燃将顺手解开的绳子捡了起来，把它还给了雷高明，“我当你做做样子而已。”
　　雷高明：“……”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高。

　　“少废话！”
　　一把枪顶在了俞未燃的后腰。
　　“走！出去！”
　　俞未燃被雷高明轰出狭窄的房间，他看着黑灯瞎火的走廊，不紧不慢地问：“去哪？”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跟我走就对了！”雷高明扬声强调，“你的小命现在可是在我手里！”
　　“好吧。”
　　俞未燃难得配合，答应了他。

　　不过，走出几步，俞未燃又问：“我睡了多久？”
　　“你那是睡吗？你是昏迷了吧？”雷高明嗤一声，“我怎么知道你睡了多久？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那墙上靠着了。”
　　俞未燃仔细回想，昏迷前的记忆停在了他和洛为澈一起离开实验室的那一幕。他当时应该直接倒下了，但他醒来后却出现在另一个房间，如果不是雷高明，那很可能是洛为澈把他带到了那里。
　　“现在几点了？”他问。
　　“刚好两点整。”身后的张树回答了他。
　　俞未燃算了算，那他应该昏迷了不到一个小时，不是很久。
　　但这短短的时间内，异能行动科的人不仅找到了他们的行踪，还赶到了这里。虽然湛野的人还没出面，但很显然雷高明就是他们放出的饵。

　　雷高明带着俞未燃在实验室里兜弯子，像是找不到出口了。俞未燃比他们先一步到达这里，跟洛为澈两人将每个地方都搜了一遍。虽然他方向感很差，但直觉告诉他，雷高明是故意的。
　　他在拖延时间，他想逃跑。
　　“不是从这里出去的吧？”俞未燃提醒他。
　　“你闭嘴！”雷高明气哄哄。
　　俞未燃再次提醒他：“你可别把湛野当傻子。”
　　雷高明猛地刹住了脚步。

　　“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你觉得呢？”
　　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声音出现了。回音在走廊飘荡，分不出来源。

　　但雷高明能辨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乌有花。
　　上次见面他还在他面前犯了傻，因为空耳听错了名字。

　　雷高明轻咳一声，表情正经了许多，沉声问：“湛队长来了吗？”
　　“他在外面守着呢，让我进来跟你们玩。”
　　玩？
　　张树怯怯地缩了缩脖子。
　　他可不想“玩一玩”就丢了脑袋。

　　“唉。”乌有花叹了口气，“其实我很喜欢跟别人玩捉迷藏，但队长不让啊～他年纪轻轻就成了个正经的老古董～你们可别跟他说啊。”
　　三人没笑，也没搭话。
　　他们心里都清楚，乌有花并不好对付。他跟在湛野身边很久了，比起湛野的直来直往，乌有花就像闯关游戏里的魔术师，变幻莫测，处处是陷阱。

　　“你们打算带他去哪？”乌有花并不在意他们有没有搭理自己，“按照计划，你出门左转，直走，就能看到楼梯，你应该将人带出来，带给队长。”
　　雷高明脸上并无笑意，眼神也冷了下来。
　　俞未燃却不如他那般凝重：“都说了，你那拙劣的演技是骗不过他的。”
　　这世上能把湛野团团耍的人他还没见过。

　　砰！
　　开门声从身后传来，听得雷高明头皮一紧。
　　雷高明回头，看见乌有花从他们刚待过的房间走了出来。
　　他什么时候进去的？难道他一直在里面？
　　一滴冷汗从雷高明额角滑落。
　　湛野在他身上装了监听器、定位器，还不够？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乌有花。乌有花才是那个真正的“绑架者”。

　　“那走吧。”俞未燃平静地说。
　　雷高明脱口而出：“什么？”
　　我这么努力救你出去，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妥协了？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
　　“知道他们为什么放过你吗？”俞未燃回以一个眼神，“被通缉的不是我们。旻月市虽然是Z级城市，但不代表它的两大分局队长可以缺席很久。”
　　雷高明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们是有身份的人，按照流程湛野本就不会扣留他们太久。如果不是协助洛为澈潜逃，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在飞回旻月市的航班上了。

　　但不行。
　　洛为澈是他的偶像。
　　他要救！

　　等他这一串心理走完，俞未燃已经跟人走了。
　　他不得不带着张树追了上去。

　　“你知道洛为澈去哪里了吗？”乌有花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问。
　　“不知道，他打晕我就走了。”
　　乌有花有些吃惊：“他打晕你？”
　　“是。”俞未燃依旧平淡，“不然为什么我会昏迷。”
　　乌有花卷着发尾想了想，也想不出答案，只好说：“节哀。”
　　俞未燃：“？”
　　“你和洛前辈的八卦我有听说哦。”乌有花伸出两只修长的食指，将指腹轻轻碰在一起，意味深远地说：“你冒险救了他，他却抛弃了你，听起来真是件难过的事。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哦~”
　　“谢谢你的建议。”
　　但我不会采纳。
　　俞未燃想。

　　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并不是洛为澈，他对跟人聊天没有兴趣。
　　而乌有花明显很感兴趣。

　　“洛为澈去哪了？”
　　湛野看见俞未燃，第一句也不出意料。
　　话唠乌有花替他回答了：“他说不知道哦。洛为澈把他打晕了，怪可怜的。”
　　湛野却说：“他还在这里。”
　　乌有花左顾右盼：“哪呢哪呢？”
　　“我都搜过了，没见着呀。”他困惑地说。

　　“你搜查的只是地面。”湛野指了指空中，“不如抬头看看？”

　　一个又细又长的灰色影子穿过云层和雾气，俯冲而下，速度极快，让人产生了会撞向地面的错觉。
　　“队长！”
　　湛野带来的都是精英锐兵，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一排黑枪齐刷刷扛在了肩头。
　　湛野用温和的语调说出最无情的六个字：
　　“把飞机打下来。”

　　不！
　　雷高明肩膀一抖。
　　天呐。
　　张树屏住了呼吸。

　　乌有花勾了勾唇：“不愧是队长~”

　　然而，不止一个影子。
　　冲在前头的战斗机以极强的控制力转了个弯，伴随轰隆声袭来，一架军绿色的直升飞机紧随其后。
　　机门敞开，站着两个扛大炮的身影，看着非常眼熟。

　　“燃哥！！！”

　　这下连俞未燃都顿住了。

　　楚七言等人从天而降，怕底下的人听不清，他还特地带了个扩音喇叭。

　　“我们来帮忙了！！”

　　“Suprise！！！”

　　俞未燃：“……”

　　比湛野的人先动手的，是两个同时瞄准和震动的大炮。

　　嘭！

　　嘭！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