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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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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脑袋仿佛被人灌了一瓢冷水,晏璇在一阵哆嗦中睁开了眼睛,星星点点的麻刺感仍游走于全身。
四周昏暗不见光,阴冷的感觉侵蚀着暴露在外的肌肤。晏璇动了动,发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倒没被塞什么臭布条。
空气中隐隐有一股酒类的醇香散出,她猜想自己被关在某处地下酒窖。
小九化作光点停在半空,可惜这点光亮并不能照亮什么。
嘎吱声响起,晏璇断了要和系统交互情报的念头,立刻闭眼装作昏死过去的样子。
脚步声渐近,有人上前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会不会死了?”是那画师的声音。
“怎么,这就怕了?找我合作时怎么没见你怕?放心,给你那药是从鬼医那弄来的,她至少还得昏个一盏茶时间。”
鬼医的药?可是,她现在已经醒了。晏璇心道。
“给了钱就把她放了。”
“看对方的诚意。不过,你出来这么久不怕被人起疑吗?”
“我本就是要出来抓药的。我先走了,她……你不要毁诺伤她,还是个孩子。”
“呵呵,你倒是假慈悲。”
“……”
接着,脚步声又凌乱地响起,四周很快陷入一片寂静中。
晏璇直起身子:【是他们俩合计把我绑了,想要勒索?】
小九:【是的。】
今天是她第一次下山,谁都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任何人,为何对方就盯上了她,还能配合着把她掳走?既然来打她的主意,必是知晓她身上有利可图。
晏璇把整件事梳理了一遍,只能想到关键人物,林叔。
当然,并非林叔要害她,是有人通过林叔要谋财。
她微微叹息,在记忆里,林叔一直是个冷淡的大人,身上有着和孟珎相似的淡漠,甚至更为压抑。最开始,她以为他是被他爹雇在身边的护卫,直至某日半夜她见林叔在后院练剑,那可不是一般护卫会的东西。
这次,他们能把主意打到她头上,还是要说回她爹娘。大概出于补偿心理,他们对她毫无保留,交待林叔也是不必计较财物花费。林叔虽惯常低调行事,涉及她的用度,他也同她爹娘忘了防备。
晏璇摇头,算了,想那么多没用,左右她现在也不会有事,最大的威胁是这地窖里空气稀薄,时间久了她可能会撑不住。
晏璇:【小九,你有没有办法帮我解绑?】
小九:【对不起宿主,我不会。】
虽知道是这个答案,晏璇还是想确认一遍,她这个系统没逼着她每天去行善完成kpi已经是最后的良心了。
*
“真是岂有此理!”
花奕一掌拍在案几上,一张字条正躺在那,上头写着让他们拿钱来赎人。
孟珎捡起字条重看了一遍,手心里握着枚编了一半的平安结。
见屋内的两人都不说话,花奕烦躁地踱起步来,对着林靖道:“林管事,小晏璇身体不好,可不可以先救人?我真不知那人会做出什么来。”
林靖抬眼看了她一眼,冷然中带了一抹杀气,花奕一愣,仿佛见到了和她对招时的阿爹。
在缓过初时的懊恼后,林靖迅速冷静下来。将晏璇掳走的人身手不凡,后窗外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是以他第一时间追踪一无所获。
屋内还留有当时的模样,没有凌乱迹象,因为对方使用了迷香,未使用蛮力。林靖看着案上未完成的画像,视线久久落在最后下笔之处。
他忽然开口道:“你们两个,谁武功更好?”
花奕和孟珎对看一眼。
“花奕。”孟珎立即道。
花奕张了张嘴,若是从前,她忍不住定要先奚落他一番,可此刻少见他如此急迫,反应过来,这小子在担心小晏璇。
“好。”林靖深吸一口气,“都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俱都点了点头。
林靖按着字条上指示,一人来到镇西边的破庙。在进庙之前,他顿了顿,抬手捂住胸口左右打量,小心翼翼得仿佛四周都是埋伏。
庙宇内墙壁斑驳,顶上蛛丝缠绕,角落里有一些干草堆并着几个破了碗口的瓷碗,想是无家可归之人的暂避处,此时早被人清了场赶了出去。
林靖来到神像下,按对方要求将赎金放入供桌上的一个木盒子内。若事成,半个时辰之后即可到云边客栈寻人;若不成,归还回来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林靖做完一切,在神像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破庙。
隐于神像后多时的人勾唇一笑,他轻身一跃落于地面,正欲伸手拾起木盒,一道劲风裹挟着什么向他射来。
男人立刻移步转身,只见一颗拇指大的石子狠狠钉入木盒旁的桌面内。
好强的内力!
男人忽感不妙,环顾四周,怒喝道:“谁!”
回应他的只有贯穿破庙的呜呜风声。
他咬了咬牙,再次去拿木盒,此时不止一道劲风,连着三道劲气连发,木桌被钉满了一排的石子。
男人气得咬牙,飞身一脚踹翻了供桌,木盒被抛于空中。他一下跃起,劈手夺过,同时感到背后有一道气息接近。
他迅速回身,扬起单拳挡住了瞬时袭来的一掌。
来人正是林靖,一掌不成,他脚下腾挪,连着数招攻其面门。
男人被逼得节节后退,他一脚踏在庙内石柱上,借力倒挂金钩向林靖横扫一腿。林靖向后侧翻,男人紧随而至,一招连环夺命腿步步为上,而林靖变换身形,踏风引流,仿佛化作幻影使得对方每一招落了空。
“堂堂峒山派的竟也开始干些鸡鸣狗盗之事了吗?”林靖落在断墙上,居高临下道。
“你,你是……不可能!你怎么会披云堂的凌云纵?”男人眯眼瞧他。
林靖轻嗤:“你既会峒山派的穿心腿法,我会些别的门派的武功有什么奇怪?”
“你!”
“邢乘风已经如此不堪,任由门派中人在外胡作非为。”
“不准你侮辱掌门!”
两人唇枪齿剑之后,又是一番拳拳到肉的搏斗。
花奕在庙外看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想不到晏璇身边的管事大伯竟是武林高手,绝顶对决令她兴奋不已,当然她也没忘林靖交待的,绝不能让这混蛋跑了。
孟珎一人则悄悄来了画师家中。林靖说他轻功尚可,跟踪画师这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倩娘,药熬好了,趁热喝吧。”
他听得画师轻声软语,屋里时不时传出女子的轻咳声。
“今日你还要出摊?我可以顾好自己。”
“不了,今日歇一天,你好好躺着就行。”
男人陪女人喝完药,又说了好一会话,无非是一些坊间趣闻,还有哪儿的花开了,哪儿的果子熟了的日常琐事。
孟珎看着日头西斜,不禁蹙眉,师妹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的胆子不小,可是一个人总有害怕的时候。
男人等女人睡下,出屋轻轻关上门。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又往院子一角的槐树下瞥了眼,那儿空空如也,他背着手有些不安地在院里来回走动。
孟珎盯着他,眸色一下深沉起来。
天色渐暗,男人忍不住停步,握拳在手心锤了一下。他关好门窗和院门,走过路口见没什么人迅速进了一条暗巷。
拐了几条路,男人来到了云边客栈不远一间荒废的屋子后,掀开地窖的挡板,里面黑沉沉静得可怕。
他从袖口拿出火折子点燃,一步步朝里走,微弱光照下看到了角落里那一团青色松了一口气,可之后,心里也不知为何,慌乱得厉害。
他静立了一会,地上之人如死物般毫无动静。按理药效早就过了,难道……
他快走几步靠近蹲下,伸手扶正晏璇的脑袋,微颤着手探她的鼻息,竟是什么都没有……
心底顿时凉了大半,他不敢信自己就这样害死了一条人命,他没想做什么过分的,狠咬了自己虎口一下,男人强迫冷静下来。
对了,脉搏,他伸手就要去搭晏璇的脉。
地窖入口处传来吱呀声,男人惊得手一抖,起身之际将落地的火折子踩中,地窖内一下变得幽暗一片。
“是谁?”男人喊道。
无人应答,阴森的地下凉气袭人,气氛越发微妙。
“到底是——”
男人话音未落,只觉脖颈剧痛,有人一掌劈在他颈侧,短促的一声惊叫后,男人缓缓倒落。
“师妹!”
“晏璇!”
孟珎有些变调的声音在地窖内响起。
他记得男人掉落的火折子就在附近,他伸着手在地上一寸寸地摸,可是止不住全身颤抖起来,仿佛呼吸都不能,额上甚至有汗冒了出来。
孟珎咬了咬牙,不要去想!不要!只管找人,找到师妹!
他五指扣着地面,手背上青筋跳动,呼吸粗重得几乎要痉挛。
“师兄……”
“我在这……”
晏璇微弱地应道,她没死,可也真没多少力气,但孟珎的症状好似比她还严重。
在小九的指引下,她率先摸到了那只火折子将其点燃。火光起,孟珎就半跪在她一步之外。
她从遇见他起,没见他如此狼狈过,整个人似在水里泡过,额上面上全是汗,彷徨地望着她,又好像没看见她,那双睁着的眼睛不再是初见如雪山潭水般清澈的眼眸,而是蓄满泪水的无望的令人惊痛的深渊。
小九:【宿主,他有些不对劲。】
晏璇:【我知道。】
“师兄。”
晏璇举着火折子慢慢挪向她,抬起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侧,他顿时像一头惊吓的鹿颤了一下,眸光涣散。
“师兄,没事了,我们都没事。”
晏璇轻声说着,一遍又一遍。
有泪水不断滑过晏璇的掌心,顺着她的手腕带走她强行挣开绳索流出的鲜血,蜿蜒过她整个手臂,刺痛人的双目。
“没……事了?”
孟珎整个人微晃,垂头倒在晏璇的肩头,晏璇双手迎上勉力撑住,轻拍着他的后背。
“小姐!”
“小晏璇!”
林叔和花奕的声音此起彼伏传来,地窖的入口再次被打开,这次有更多的光亮照进来。
晏璇的目光迎向那两个背光的身影,露出点点浅笑。
“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