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信仰独白》慕扎西

3、第三章 悬溺一响

　　第三章 悬溺一响

　　《悬溺》循环了很多遍，还是受不了前奏。

　　我漫无目的地漂在街上，感觉这世界没有一样属于自己，因为我想要的只有那一样，那一样就是全世界，没有那一样，世界也就不在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
　　是贪执还是本真。

　　现在，这联系就像手中的风筝，好似随时都要断线。

　　听说人在极端抑郁的情况下，会疯狂。
　　我是不是抑郁了，我只想疯狂。

　　“郑西，我爱你”
　　我掏出手机，在键盘上敲出几个字，走了几公里，没发出去。

　　“我主张制止不了就放任
　　这欲望与绝望之争”

　　放任哪里来的这么容易。

　　“郑西，明天去找你。”删了三个字，换成五个字。

　　“刚过完年，你在家多待会?”
　　“你又不会做饭。”
　　“呃，还是你好！”

　　说得再亲近，他依然不知道我在什么频道，这是造化的规定。

　　我的年真的是过年，就那么过了。恐怕再过几年就要被催婚了。现在的时间，是我为数不多的挣扎。

　　疯狂的想法会冲昏理智。我拦下出租车，什么也不想，只想到郑西那里。

　　心里反复演练着，待会见面敢不敢抱住他。

　　车子停下的那一刻，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冲动。

　　敲开门的一瞬间，我放下了最后一丝犹豫。抱住了门后的人，揽住了他的眉目清明，揽住了一身笑意。

　　婴儿肯定享受过母亲怀抱是多么安宁，但无法同时拥有怀抱和对怀抱的感知。大概这就是亲情之余补充爱情的原因吧。

　　我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笑意，如果有镜子，我想我肯定会发现笑意差点扯到眼角膜。

　　郑西抱着我的时候也很自然，没有丝毫违和，这种自然会让任何一个人认为他爱我。

　　但我知道，他的基因不允许，我说的不是自然基因。

　　“你来了。”郑西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看到了茶几上的酒瓶乱扔着。

　　“你怎么了?”我心疼地问。
　　“没事！”

　　没事就是有事。
　　郑西眼中留着缕缕血丝，那不是熬夜的血丝，是难过和煎熬。

　　坐上沙发的时候，郑西枕在我怀里，睡了过去。

　　他就像一直受伤的小狼崽，让人怜爱。

　　我抚摸着他的眉宇，不知道他为什么难过。

　　我轻轻地放下了郑西，给他垫上了枕头。蹑手蹑脚地往厨房里去。

　　郑西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飘着饭菜味，他轻轻嗅了嗅，一脸笑意，舒了舒身子，那一刻，晕黄的灯光就像暖阳，两个人在对视的一瞬间，我差点以为我们真是两口子 。

　　“去洗手！”
　　“蒽。”

　　吃饭的时候，我为郑西倒了酒，给他夹着最喜欢吃的菜。我知道，那时候我肯定没抑制住眼里的笑意，只不过灯光反射下，观众看不到我扯到变形的眼角膜。

　　“阿泰！”

　　我愣了愣。郑西从不会这么叫我，就像我从来不会叫“阿西。”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郑西问了我最想让他问的问题。可我：不敢回答。
　　只是一味扒着碗里的饭菜。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我吗?”
　　郑西还在笑，这可恶的笑，真想给他一拳。

　　是啊，有多少人总是用讨厌掩饰喜欢，用厌恶吸引关注，用对立面的情绪留住不对劲的感觉。

　　“明天，去滑雪，我教你。”

　　我又好开心，在感觉中忘记了自己的自然属性。

　　晋灵郊区的滑雪场，很大。我们去的时候碰到了很多情侣。

　　“好羡慕！”
　　随口说了一句。

　　“羡慕就去找啊。”
　　郑西啊，我羡慕的是求不来的。

　　我学的很快，要诀就是后八字步法减速，掌握这个，就能快速上手。

　　郑西这个家伙，我刚穿好鞋子，就被他推了出去。我严重怀疑，如果有一天我们去蹦极，他一定会把我踹下去。

　　“啊——”
　　这种和时空擦肩而过的感觉多么美妙。

　　“手给我。”

　　我微微侧头，郑西已经冲到了我跟前。他接住了我伸出的手，微微捏在手心，我顿感雪场的凉意尽去。

　　我知道眼镜背后的他在笑。笑得那么让我欢喜。

　　“郑西，我已经从你这里体验到了恋人应有的感觉，那就像烟，越抽越上瘾，哪里戒的掉。”

　　他就像一个战士，越过我半个肩膀，护着我，雪场里苍茫的空间就剩下了我们两个，后来，就只剩下了郑西，和我的眼睛。

　　我终于明白人类为什么愿意甚至乐意用悲伤逆流成爱河，尽管游的很累。因为，真的好开心。

　　这哪里是雪场，明明是天国的春天，我越飘越远。

　　滑雪板给的速度带动了我的心跳，我不怕自己更加放肆，扔掉了眼镜，我就是要他看清我眼中溢出的爱和欢喜。

　　问题都是多余的，那些问题都是没必要问的。

　　他没有避开我的视线。郑西，你来我的眼里吧，那里是天国之春，我愿意献祭眼之清明，给你一个四季之春。

　　空间擦过的速度慢了下来。那些感觉留在刚才，我恢复了眼中清明。

　　就在我们快要停下的时候，一个小男孩从小山坡上飞出来，径直朝我们冲过来。

　　“郑西！”
　　那是郑西的方向，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脏的本能让我不顾一切抱住郑西。

　　单板带着正向加速度撞了过来。

　　我只觉得，凛冽的疼痛袭饶全身，后面……

　　我醒来的时候，郑西趴在窗头，睡着了。我知道这种□□肯定是医院的布置。

　　身体是麻的，我一点儿也动不了。

　　我的小动静惊醒了郑西。

　　“阿泰，你醒了。”
　　他是惊喜的，是惊慌的，这就是单向奔赴的意义。

　　郑西眼里留着浓浓的血丝，我知道他一定在守着我。

　　“郑西，你会不会带我去蹦极?”
　　他没想到一开口问的居然是这种问题，愣了愣。

　　“等你好了，锻炼一段时间，一定去。”

　　“那你会不会一脚把我踹下去?”
　　“会。”

　　这家伙太气人了。

　　可我真的好开心。

　　佛祖啊，因果是怎么造的，把他造到我的命运里。这因果我哪里扛得住。

　　郑西照顾人的时候很细心，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忍不住靠近他了，因为他真的太会照顾人。

　　这种照顾绝不是我做饭洗衣服可以媲美的，那是一种至纯的心意。

　　“郑西，你说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呗。”

　　“喜欢就是一个瞬间的触动。
　　爱，是对这种触动的感知强化。”

　　“你可真是个小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