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校园篇（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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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点尴尬，闵轻舟看起来还是很轻松地朝楚云帆抬了下手，算是打了声招呼。
楚云帆一手撑伞，一手拎猫面无表情地轻点了下头。
这样子像极了老板来巡查，有人跟他问好，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路灯从后上方穿透透明的雨伞，照亮了伞上的骨架以及雨点，闵轻舟的轮廓也在这氛围中变得更加柔和。
楚云帆转身离开，黑色的雨伞消失在昏黄的雨夜中。
落在绿化、雨伞、地面的雨声中没再听到夹杂的猫叫声，时常有车辆穿梭，车轮与潮湿地面碾压的声音，一切都沉寂了下来。
校服裤子的口袋震动几下，闵秋柏已经到这个小区的大门口。
雨夜为这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的一天画上了句号。
好像也有不同的地方……
市一高的学生们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周，每周放假前都会进行一次周考，放学路上总会有讨论这次考试过程中哪道题有点问题的，也会有对答案的，当然还有听到从高一开始一直到毕业，除去期中、期末，还有月考、周考，也会有发出抱怨的声音。
但经历了市一高近一个月的“有事没事，考一场试”，众人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考试成为了常态，已经变成了他们日常学习生活中，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曾经议论过，或是不知道“闵轻舟”这个人的人，都在这段时间认识了这个人。
不同班到还好，每次一考试，最先感受到无形压力的就是高一一班的每一个人。
每一次考试，闵轻舟的九科满贯让每一个人震惊之余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假的吧”，后来习惯了班里有一个如此“非人类”般的存在后，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了。
闵轻舟没有偏科的情况，每一科都能稳定发挥，按着何旭的话说就是，我同桌如此优秀，妥妥的九边形战士。
如果说“闵轻舟”这个名字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那个“挂”一般的存在，在这对比下，楚云帆正常了许多。
楚云帆的主科及理化生成绩几乎可以与闵轻舟比肩，政史地就正常许多，一百满分最差不下九十而已。
当然是相对闵轻舟之下，而不是他们。
而闵轻舟本人呢，总是甩不掉那天晚上楚云帆被一只猫打劫的画面。
虽然第二天，两人依旧不是很熟的样子，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好像那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莱城即将到了雨季，一次可能下一周，或者在你没发觉的情况下，来一场出其不意的降雨。
每周、每天都像是陷入一个规律的循环中去。工作日每天两点一线，按着课表度过一天又一天，过了双休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每周一个轮回，整体的单调、枯燥需要在这其中的间隙填满。
整体不变的情况下，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总有你控制不了的变量会发生。
也许这节本是学生们期待已久的体育课，但你不能保证突然来个老师说体育老师有事，串课了，这节上化学；你也不能确定你认真听了一节课，就能全部理解今日所学的内容，当老师留下作业时，你发现老师讲的是一辆车的零件，考你的却是这辆车是如何发动的，更有甚者从中已经能延伸到飞机的驾驶。
当然一成不变的生活，总会因人而变得丰富多彩。
你可以规定这个时间段做什么，但左右不了一个人的想法，阻止不了少年人会在乏味的生活中找出属于自己的乐趣，创造无限可能。在这许许多多的“乐趣”中，总会碰撞出不同的火花，这成就了平凡生活中，不那么平凡的瞬间。
就像这一天，谁能想到放晴没多久的天，在某一天的周五放学时间又下起了大雨。
市一高每周五没有晚自习，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可以直接回家。
最后一节自习，闵轻舟去了主任办公室，韩花妍有东西让他帮忙带给主任。
“轻舟啊，来，帮我儿子看看他这套卷子做的怎么样。”平时不苟言笑的主任，一见闵轻舟，顿时喜笑颜开。
闵轻舟将给主任的东西放在办公桌上，接过了卷子看了看，这是一套初中化学自测试题。
主任手机铃声响起，闵轻舟从第一题开始看，听见主任对手机对面应了几声，又听对面说了一会儿，便挂断了电话。
主任让闵轻舟坐在他的位置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红笔，和小零食，“我有个会要开，轻舟你在这帮我批一下，这还有东西吃，不够在我抽屉里拿。”
闵轻舟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时钟，快放学了，拿起红笔点了点头，“您放心，我帮您批完再走。”
主任出了办公室，闵轻舟与平时自己做题不同，他的卷子他自己都着墨不多，他拿着红笔在卷子上批改标注。
他在卷子上错误的地方标出，简单写了正确的思路，一整张卷子全都完成后，下课铃响起了。
闵轻舟将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将卷子端正的放在主任办公桌上。
走出行政楼，淅淅沥沥的小雨浸湿了整个校园。
闵轻舟的表情有一刻空白，随即冲进雨中，向高一楼跑去。
教学楼内人走的都差不多了，他从行政楼出来时，学生们已经稀稀拉拉的走了大半，他进了教室后班里空无一人。
闵轻舟整理好书包，三步并两步飞奔下楼，站在门厅里，闵轻舟的表情再次空白。
原因无他，他上楼的这一会儿功夫，雨势大了起来，雨水细密的一层又一层往下落。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次他又没有伞。
闵轻舟认命地将校服外套罩在头顶，在雨幕里疾驰。
学校与闵轻舟的距离渐远，拐出路口学校就会被周边建筑遮挡视线，不见身影。
雨中视线容易受阻，还是拐角，闵轻舟一个没注意，与拐角处的人撞了个满怀。
“啊，抱歉抱歉，没看到你……”闵轻舟一边举着湿透的校服道歉，一边抬头，本就淋雨，再对上寒潭般的瞳孔，打了个寒颤。
楚云帆撑着伞，拎着一只与那天不一样的猫，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从拐角出现的闵轻舟。
闵轻舟却从他这没什么表情中，品出了一抹不自然。
两人一猫有些尴尬的在雨中伫立，既然遇见了，闵轻舟正想打个招呼，刚一开口，一阵凉风袭来，雨被风刮得偏移了方向，楚云帆手中的猫瑟瑟发抖，闵轻舟出口的话音转了个弯，打颤的同时打了个喷嚏。
楚云帆拎着猫走上前，雨伞撑在了闵轻舟的头上。
闵轻舟脸色有点苍白，平时透着浅粉的嘴唇也有些泛白，雨打湿了额前的刘海，棕色的发色大抵因为浸了水，颜色深了许多。
闵轻舟跟楚云帆道了谢，便跟着楚云帆一起走。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听着雨声，偶有路过的车轮溅水声。
因为下雨，少有人在路上行走，世界上好像就只剩下了这两人一猫。
闵轻舟本想让楚云帆将他送到一家超市，他自己买把伞就行了。
只是每当想开口，转头看到楚云帆棱角分明的侧脸，好看的眉眼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路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闵轻舟跟着楚云帆到了距离学校不远不近的社区，这里也是上次下雨两人偶遇的地方。
不过楚云帆并没有在这个社区停留，而是通过这个社区穿梭到社区后面的公寓楼。
两人到了8层进门后，楚云帆朝一个方向指了一下，留下一句“随便坐，需要用浴室的话，在那边。”
说完便拎着猫进了看起来是卧室的方向，闵轻舟打量着这间公寓的布置，宽敞明亮，干净的像样板房，生活的痕迹都很难发觉。
楚云帆又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干净的新毛巾和换洗的衣服。
“淋了雨，可以先洗个澡。”
闵轻舟伸手接过，听到楚云帆的解释，再次道谢，楚云帆没说什么回了房间。
楚云帆比闵轻舟高一点，目测一米八以上，衣服虽大了一点，稍微挽一下裤腿什么的也还算合身。
闵轻舟穿着楚云帆宽松的衣服出来时，发现楚云帆已经给刚捡来的猫简单处理好了。
毛发干净蓬松了许多，正在一个太空箱里大口地吃着楚云帆不知在哪里拿的猫粮。
一个跟不是特别熟的人不知道聊什么，一个就是单纯的话少，两个人在一个空间内，只能听见猫咔哧咔嚓吃东西的声音。
当猫将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小猫看了看两人，嗓音又轻又细地喵了一声。
玄关的雨伞还在滴水，闵轻舟转身对楚云帆弯了弯眼睛，主动道：“今天谢谢你啦，我该走了，可以把雨伞借给我吗？下周一还你。”
楚云帆却拎起太空箱，拿上雨伞，道：“走吧。”
闵轻舟有点慌，连忙道：“不用麻烦，我自己走就行。”
“只是顺一段路。”
闵轻舟只好跟上，再次下楼，雨势更大了些。
好在伞足够大，淋不到两人一猫。
闵轻舟跟着楚云帆又到了前面的小区，没走几步路，闵轻舟发现楚云帆往距离后面公寓楼最近的单元楼里走，掏出钥匙，打开了打开了101的门。
闵轻舟正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楚云帆在学校附近有两个住处？
闵轻舟进了门，疑惑得到了答案。
闵轻舟跟着楚云帆进了一间房，里面有四五只不同花色的小猫，看样子都是流浪猫。
闵轻舟看见楚云帆检查了一下这屋的猫粮和水碗，随后去了隔壁房间，蹲下身子，将太空箱里的猫放了出来。
原来这里是楚云帆收留流浪猫的地方。
霎时，闵轻舟感到这个房间有一股暖流涌出，他觉得楚云帆好像不似外表那般冷漠，他好像不经意间触到了楚云帆不为人知的一面，还发现了楚云帆的“秘密基地”。
闵轻舟内心深处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自己都没发觉地勾着嘴角，眼含笑意。
这意外收获让他觉得欣喜，人前人后的反差让他内心某处被戳中。
楚云帆安顿好新来的小猫，再次转身时，楚云帆看向闵轻舟道：“走吧。”
“好。”闵轻舟虽只说了一个字，但笑意直达眼底，与屋外的雨天相反，好似这个屋子里独有的太阳，只照亮了这一间房子。
楚云帆荒神片刻，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脚步不似往常一般平稳，却也没让人看出特别凌乱，大步走向玄关。
再次走入雨幕中，外面多了一辆黑色的车。
“上车。”楚云帆撑着伞，打开车门让闵轻舟进去。
“不用麻烦，将我放到附近的超市，我买把伞……”
闵轻舟话没说完，便止了声。
楚云帆什么也没说，保持着撑伞开车门的动作没动，直到闵轻舟上了车才有动作。
“你家在哪？”
闵轻舟报了自家地址，楚云帆挑了下眉，没说什么，对驾驶座的人说：“张叔，先送他，就他刚说的地址，顺路。”
“好，还真顺路。”驾驶座的张叔笑了笑，之后也没说话，安静地开车。
副驾驶有公文包，和几个文件夹，最上面的蓝色文件夹里大概没夹好，边缘有纸张白色的边缘。
两个学生在后座一人靠一边，一个看雨，一个拿着iPad看的认真。
后座好像有个天然的屏障将两人隔绝。
天渐显暗色，却没完全黑下来，汽车在城市中穿梭，有些门店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闵轻舟看雨看得出神，雨水模糊了车窗看向窗外的视线，却让他看到了模糊的城市，霓虹灯照在车窗的雨水上，是朦胧的光斑，是梦幻的入口，是入夜的星河。
汽车在一栋别墅门前停下，张叔没有笑，语调带着亲和的笑意，“到了。”
闵轻舟道谢，楚云帆一同下车，给闵轻舟撑伞。
闵轻舟终于问出一句，“为什么不把伞借给我，这样你就不用麻烦陪我多走这几步了。”
楚云帆沉默半晌，开口道：“学校附近的房子我就这一把伞。”
楚云帆将闵轻舟送至门口，门口大开，入眼的是一对夫妻，衣服都还没换，女人妆容完好，不知是要出门，还是刚到家，看到闵轻舟安全回来显然送了口气的样子。
两人与闵轻舟有几分相似，看得出来，闵轻舟的长相完美遗传了眼前夫妇的全部优点。
楚云帆看着这一家三口的相处模式，就单单闵轻舟没带伞这一件事，就让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原来一家人竟是可以这样相处的吗？
这是楚云帆从未触及过的温情，这种情感不属于他，他的生活中也少有出现，就像少年温柔的笑，对于他都太过炙热，稍一触即，就会烫伤。
一向泰然自若的楚云帆内心深处有了慌乱，虽一切礼数都未出错，但他有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拒绝韩花妍的热情招待与挽留的，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坐回了车上的。
雨下了一夜。
夜有些喧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