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校园篇（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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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能因为自己努力迈出了那一步，便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开始有了交集。
遇见时会打个招呼，对方需要帮忙时搭把手，逐渐出现在他们生活的琐碎之中。
直至有次周末，因为帮韩花妍去拿资料，偶遇了楚云帆。闵轻舟发现原来楚云帆和自己一样对竞赛题感兴趣，就主动搭话，并邀请楚云帆来自己家讨论问题后，两人逐渐熟了起来。
自从约好一起自习，他们在探讨中找到共鸣，在做题中更加欣赏对方的能力，也在不知不觉中了解了对方。
“昨天那道题我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思路。”闵轻舟正给何旭讲题，何旭根据闵轻舟的提示，求出小球B受向左的合力的最大值。对小球B，根据牛顿第二定律，求力的最大值。
何旭抬头看闵轻舟，结果他的同桌却在看斜后方的楚云帆。
楚云帆停下笔看向闵轻舟，闵轻舟叫了一下跟自己一排的女生，“王子萱，可以换个位置吗？”
王子萱刚好坐在楚云帆的前面，和闵轻舟在同一排，靠窗那一组的位置。
“可以，不过有条件。”王子萱扶了一下眼镜，“自习课不让串座，我是顶风作案，总得给点补偿。”
“可以，你说。”闵轻舟靠着座椅，微微一笑。
王子萱瞥开视线，心道你笑什么呀，笑了就犯规了。
“今天数学课有个地方我感觉没理解透，你有时间给我讲一下呗。”
“可以呀。”闵轻舟笑意不减，“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讲，你不懂的问我就行。”
闵轻舟向楚云帆示意等他一下，楚云帆点了下头，低头继续刷题。
王子萱拿出自己记的笔记，指着用红笔标注的地方说：“这个地方，虽然现在老师讲了，我知道了要用倍角公式，但是这个题我还是没理解，为什么要用倍角公式，上一步我感觉求了一半没求出来。”
“所以这里需要用倍角公式和三倍角公式。”闵轻舟将椅子从位置处拉出一段距离，手指着王子萱的笔记，“得出sin2a和sin3a，再代入到你上面求的等式。”
看王子萱没说话，神色还是凝重着，好像还是不理解，闵轻舟继续问道：“你看这道题让你求什么？”
“三角形ABC的面积。”王子萱看了一眼题目。
“三角形面积公式是什么？”
“1/2absinC。”
“对，所以我们前面又是求角的值，又是正弦定理、倍角公式，又是解方程，做的这一些都只是为了求出sina的值，以便进一步求出三角形面积。”闵轻舟拿笔在问题上划了几条线，又写下公式，“提炼出这些重点，其他的都是在迷惑你。”
“嗯，明白了，而且我解题解到一半，关注点就变了，忘了最终目的。”
王子萱复盘得出自己进入误区的原因，解决了困在心里的疑问，心情舒畅不少，高兴地跟闵轻舟道谢，“谢谢啊！”
“没事。”
两人换了位置，闵轻舟成功坐在了王子萱的位置上，转身跟楚云帆讨论问题。
“我觉得这个方式比之前我们讨论的那两种要简单一些。”闵轻舟拿了楚云帆的草稿纸，直接写下自己的思路，“下滑过程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水平地面动能克服摩擦力所做的功，再根据能量守恒得出运动距离。”
楚云帆看着眼前人的棕色头发被夕阳照成柔和的红棕色，就像秋天的枫叶，温馨柔和。
闵轻舟很快写完自己的解题思路，将草稿纸递给楚云帆面前，看向他时，杏眼闪烁着光芒，眼中是想到这个解法的愉悦，也有因楚云帆能明白他的想法而有的分享欲。
楚云帆嘴角动了动，看向闵轻舟，除了赞赏外，似是还有别的什么。
冰雪哪怕是在温度不高的阳光下，也终会融化。
更何况，你怎知冰雪不贪恋暖阳？
楚云帆拿起草稿纸，看着思索片刻，认可道：“确实，你这种方法更简便。”
闵轻舟笑意绽开，内心雀跃，他此时的心思都在明面上，就是听到自己欣赏的人也同样认可自己的思路的喜悦。
两人又讨论了几道题，教室内整体上是安静的，也有小声讨论问题的声音，但都很自觉，不会打扰其他人自习。
临近下课，两人约好放学后一起走，闵轻舟才换回自己的位置。
在换回之前，王子萱也看见了讨论得不亦乐乎的两人，想起曾经自己的初中，问出自己的疑问，“你这样和楚云帆讨论问题，别人问你，你都会耐心给人讲解，你不怕有人超过你吗？”
闵轻舟怔了一下，旋即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了，“不怕啊！”
“为什么？”王子萱不解，因为有的人会担心别人的成绩超过自己，焦虑得睡不着，有的人希望自己在第一这个位置永远无法撼动，有的人就是喜欢别人不会的题，就他自己会的优越感，那么闵轻舟也会这么想吗？
“比我厉害的人很多，我被超过很正常，我不可能永远都是第一名。”
王子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专门放每次考试排名的地方：……
周围离得近的埋头做题的同学：……
同桌何旭：……
可能是王子萱的表情太过无语，脸上写满了“不信。”
闵轻舟诚恳道：“我认真的，比我厉害的超过我很正常，总有人在某个方面强过我，是我无法企及的，我不怕被超越，因为只要我感兴趣，我总会到达他的那个高度。”
“我只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努力做到最好。”闵轻舟将桌子上几本不用的书塞进桌堂里，摸出一本泰戈尔的诗集，“我在乎的是我想学的，我有没有学会，有没有达到我自己的预期，名次、分数什么的我不是很看重……”
闵轻舟不再言语，注意力完全投入到诗集中，何旭隔着闵轻舟跟王子萱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一言难尽。
楚云帆听到闵轻舟的话，只是笔尖顿了顿，随后继续刷自己的习题集。
学生们是在乎成绩的，但是跟到了饭点跑去食堂排队占位置抢饭是不冲突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下课铃响前就有人已经做好准备的了，铃声一响，一个箭步就飞了出去。毕竟，市一高的食堂在各大高校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从不在食物上亏待学生，满足了学生们味蕾与美食的奇妙邂逅，是放松，也是享受。
何旭留下一句：“我先去了同桌，给你占位置，你快点啊”，就第一个冲了出去了。
之前何旭跟闵轻舟都是一起走的，直到他们一起吃完饭的三天后，何旭受不了了。闵轻舟对位置什么的太佛系，所以不会疯跑过去，对吃东西也不是很挑剔，但是也没有很喜欢，一般就是有什么吃什么，在剩下的之中挑选自己比较合口味的。
而何旭自认为他是一个肉食主义者，他跟着闵轻舟一起走，到了食堂肉菜都被抢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对他来说都是草，这是把他当兔子喂。
所以商量过后，何旭跑过去占位置打饭，闵轻舟去了，位置有了，他想吃的肉也有了。
闵轻舟对着何旭的背影大声提醒道：“别忘了多打一份。”
何旭没答，举起手臂摆了个OK的手势，消失在人群中。
闵轻舟和楚云帆在人群后面跟着往前走，“你有没有什么忌口，让何旭帮忙打饭的时候注意点。”
楚云帆思考片刻，“不是很挑，就是别太油腻就行。”
闵轻舟掏出手机给何旭发消息，指尖字打得飞快。
- “楚云帆那份，按着给我打饭的标准来。”
- “得令”
一个摆着OK手势的熊猫表情包出现在屏幕上，没多久，又发了一句：“你们无法体会味蕾上的盛宴。”
闵轻舟没理他，跟楚云帆并排朝食堂方向走。
“何旭已经帮我们打好饭了。”
“嗯，谢谢。”
“不用谢，要谢也得谢何旭。”闵轻舟眼带笑意，表情中带着感激，“要不是他，我们可能吃的都是剩下的菜品了。”
“你们一直这样吃饭的？”
“嗯，其实以你的速度是可以先到食堂的。”闵轻舟手在裤兜中摸索到手机的一角，略感抱歉道：“我不太喜欢人挤人，所以就不跟他们挤了。”
学生们大部分都进了食堂，两人面前空无一人，阳光将整个校园照得似是带了一层光芒，明亮、耀眼，仿佛有学生的地方总会带着一股朝气。
银杏叶金光闪闪，银杏树的四周亦是金黄一片，这一片掉落的银杏叶都没清扫过，听说这是为那些不遵守校规，但犯事不大，却也要小小惩戒的学生准备的。
“我也不喜欢人挤人。”
食堂就在眼前，两人到了食堂门口，楚云帆没头没尾地开口。
何旭是个比较喜欢运动的人，虽然他饮食上肉类偏多，但其他需要摄入的也会摄入，毕竟他运动量大，并且运动的同时还比较看重饮食搭配，所以每次给闵轻舟打饭都会注重营养均衡。
何旭扒了两口饭，看了一眼手机，又朝楼梯口的方向看了看，没看到想看的身影，又吃了一口炖得软烂亦脱骨的鸡肉，复又看向楼梯口，终于找到了目标人物。
何旭咽了嘴里的饭，对楼梯处的两人挥手，闵轻舟看见了他，带着楚云帆朝他的方向走来。
说实话，何旭和楚云帆一起吃饭还有点紧张呢，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点担心楚云帆不满意他打的饭，让他换一份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他同桌是什么时候和楚云帆好上的，之前拉闵轻舟进班群的时候，大家也对闵轻舟八卦过，甚至有贴脸开大的，借着说还差楚云帆没进群，直接在群里问闵轻舟是不是和楚云帆很早就认识了，应该有楚云帆微信，拉楚云帆进群。
闵轻舟当时也说了自己跟楚云帆不熟，有人问为啥开学第一天，你和楚云帆一起进的班级，闵轻舟解释了来得早给老师帮忙了，就没再说什么。
之后闵轻舟就没再群里冒泡，全是其他同学们的激情讨论。
之后楚云帆也没能进那个群，大概闵轻舟跟楚云帆真的不熟吧，有可能关系也不怎么样，毕竟一个是直接保送，一个是全省第一进的市一高，竞争关系，而且性格一个比一个冷漠，肯定都看对方不顺眼。
这里闵轻舟实在冤枉，他只是没理群里的人的八卦，将群聊免打扰后，靠在床头柜看书去了，后来就把这事忘了。
后来大家相处多了，发现闵轻舟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冷漠，反而比较好相处，性格也很好，待人温和友善。
有给他递情书的都被温柔婉拒，之后还会安慰女生，请人家喝东西什么的。
而楚云帆，大家对他的现印象跟初印象一样，四个字“不好相处”，一般不会有人主动招惹楚云帆，倒不是楚云帆干了什么，楚云帆什么也没做，只是他看向那个人都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闵轻舟看见挥手的何旭，偏头对楚云帆说：“我看见何旭了，在那边。”
说完扬了下下巴，两人忽略了一路的目光和小声的讨论，就朝何旭走过去了。
到了何旭面前，何旭招呼两人坐下，闵轻舟入座，楚云帆坐下时，一脸认真地跟何旭道谢。
闵轻舟看着楚云帆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觉得楚云帆这个样子很有趣，他想笑却又不敢笑，因为楚云帆真的在认真道谢，他笑了反而有点对楚云帆的诚恳不尊重的感觉。
何旭愣了片刻，旋即哈哈一笑，“客气啥，都是兄弟，再说了闵轻舟的饭都是我打的，你看他也没道谢啊，不用跟我客气。”
“他也很感谢你。”
这下呛到的是两个人，闵轻舟轻轻碰了楚云帆胳膊一下，看了何旭一眼。
楚云帆也没打算多说，何旭被闵轻舟这一看反而不好意思了，嘴上却还大言不惭似的，“知道，知道，我同桌都是给我讲题的，借我作业借鉴的。”
讲到这，何旭凑近乎般对楚云帆道：“楚哥，你不介意的话，以后也辅导一下我学习上的问题？”
“可以。”楚云帆将口中的饭咽干净，跟人说话时，坐姿甚是端正。
“这就不对了，何旭。”闵轻舟将菜里的花椒挑出来，“你管楚云帆叫哥，咋不管我叫哥？”
何旭一会儿的功夫饭没了大半，“管你叫哥？就你还小我一岁呢，你管我叫哥还差不多。”
说着就从自己盘子里挑出一块方方正正的肉块，没有一丝赘肉，也不知厨房阿姨切这块时，是不是给了一定的偏爱，这肉块就是一块标准的小正方体。
“瞧你瘦的，来，你旭哥哥给你一块肉，多吃肉，多长个儿。”
闵轻舟一脸“你可要点脸吧”的表情，嘈道：“你够了啊，再说你吃肉也没见你长多高，还不是和我一样高。”
何旭不理他，终于问出之前担心的问题，对楚云帆道：“楚哥，你觉得我饮食搭配得怎么样？”
“可以，比较科学。”
闵轻舟也开口，“对了，下月初AMC就考试了，你还考B卷吗？”
“不考。”
“可以啊，你不打算再考一个托个底？”
“你考吗？”
“不啊。”
“你怎么不托个底？”
何旭听的一头雾水，“啥托底？你们不就是考完就回来吗？”
“别人多考一个B卷是为了避免A卷考不过，或者不理想，有B卷至少两个成绩有一个是比较满意的，取最大分数。”闵轻舟喝了一口汤，顿了一下道：“不过，我不需要。”
“我同样不需要。”楚云帆看向闵轻舟。
两人目光相触，触及眼底的都是彼此对自己水平的自信。
两人低头吃饭，内心油然生出雀跃的心情。
何旭看着两人都不说话了，他扫了两人几下，最后低头默默吃饭。
此时何旭的肩膀上站了一个满是问号的小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突然进入到某种氛围里面，融不进去，却也避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