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校园篇（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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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阳光就像是一个摆设，照亮了城市，却让人觉得微冷。
闵轻舟一身短款深咖色羊毛大衣外套，里面是假两件白衬衫套黑色高领毛衣，配一条与黑色极为接近的深咖色裤子从家门走了出来。
一开门就是一股冷风直冲面门，冷气透过敞开的外套直窜毛衣，让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缩了下身体，发出“嘶”的一声。
一见楚云帆眼前一亮，黑色毛呢大衣的里面是浅灰色毛衣叠穿衬衫，又搭配一条深灰色围巾，校服遮挡不住的气质，在常服中展现出来，只能说楚云帆每一次的穿搭太对他口味了，衣服对于楚云帆来说就是锦上添花。
“楚少爷早啊！”闵轻舟一见面便笑眯眯地插科打诨，也是由衷地夸赞，“今天这身衣服衬得楚少爷您低调又有气质啊！”
每次和闵轻舟见面，闵轻舟就常常对他夸赞一番，有时是头发，有时是衣服，但其实楚云帆觉得闵轻舟才是特别有审美的人，无论是服饰，还是配饰，穿在他身上都很好看，亦或是简单的艺术品，他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见解。
楚云帆明显又是不知怎么回答的反应，耳朵有点红，不知道是在这外面冻的，还是围着围巾热的，闵轻舟单肩背了个皮质的包，双手插在裤兜里，笑意中带着点撩拨成功的意味。
“闵同学谦虚了，你的衣品一直不差。”楚云帆跟闵轻舟一同走着，目不斜视，语气平淡。
闵轻舟没想到这次会让楚云帆开口，霎时扭头看他，勾唇道：“楚少爷叫同学就太生分了吧？”
楚云帆看他，闵轻舟眼神里却故作悲伤，“我在你这里的地位，就只是同学？”
“不止。”
闵轻舟笑意更甚，“那还是什么？”
“闵少爷这么厉害，自己想。”楚云帆收回视线，在闵轻舟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间，将步子迈大了半步，继续往前走。
闵轻舟一噎，也迈大步子跟了上去。
地上的影子就如走在路上的人一般，一个步态平稳，一个稳重不失灵动，像一幅流动的画卷，在冬日的阳光与地面之间摇曳。
初冬的骄阳不暖人身，暖的是心。
书店休息处的桌子上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热饮，空气中是咖啡与茶香交织的气息。
相对而坐的两个人都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一人一只耳机，纯音乐在两人耳朵里播放。
闵轻舟发现一本书，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楚云帆拿着手写笔在ipad上刷题，连接两人的背景音的耳机一曲终了，楚云帆做题的手顿了一下，目光看向面前的闵轻舟，闵轻舟正摘抄一句书上很喜欢的句子，写在一张卡片上。
楚云帆收回视线，题目的思路再次无缝衔接上，耳机里的背景音已然变成了白噪音。
两人在开始各做各事之前，闵轻舟递出耳机说自己有了一个新的歌单，刚好一起试试？
楚云帆接过耳机，是一首没听过的纯音乐，果然很适合步入状态的他们，虽然他们想要进入状态只在一瞬间即可。
原来这就是新歌单吗？
进入一种状态，就像是融入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这个世界安静、无人打扰，这里的一切停止流转，你甚至在这里可以忘记时间。
一首纯音乐穿插着一首白噪音，如此循环往复，再次抬头时，桌上的饮品早已见底，顾客早已不知换了多少波，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了下午，才发觉早已错过了午饭。
楚云帆做事会有一套自己的程序，按照自己的计划表，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刷题的时候刷题，该运动的时间运动，可今天他陪着看书入迷的闵轻舟第一次错过了午饭时间。
闵轻舟也没注意时间，有点抱歉道：“不好意思啊，错过饭点了。”
“没事。”
“那今天这顿饭我请吧，你想吃什么？”闵轻舟主动补偿，又补充了一句，“不用跟我客气，你本也是为了陪我错过饭点的。”
“行。”楚云帆也没跟他客气，半是玩笑道：“那吃日料吧。”
“好。”闵轻舟痛快答应，“我知道一家日料店，味道不错，食材新鲜，就是有点远，我们得坐车去。”
“可以。”
“那我现在预约，到了基本就可以直接吃了。”
“嗯。”
过了期中考试，学生们在不知不觉间，以一个高中生的身份即将度过上半学期。
他们在一次又一次上学、双休的循环中，在一场又一场的考试中度过，不知什么时候话题竟然变成了高一下学期的文理分班。
刚处好的同学关系可能因一次选择中变得疏远，刚结交的新朋友可能因擅长的科目不同而分开。
有人摇摆不宁，有人说家里让他学理，有人会说好一起学文，有人会询问自己谁谁谁学文学理。
正值青春的少年少女们，恰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有的人已经在学校明确禁止早恋的规定下牵手成功，有的人在属于学生们众所周知，老师们毫无察觉的大庭广众之下正在追求中，有的人却困在只有自己知道的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关于文理分班的谈论，渐渐的从学生之间的谈论变成了老师之间的、以及师生之间的话题。
教室办公室里，临近晚放学时间，有问题的学生没走多远，有老师吃着自己库存的小零食，有在批改作业的，还有看看自己在办公室养的盆栽是否需要浇水的。
“组长，你们班那俩学文还是学理啊？”有老师打开话匣子问道。
“谁啊？”赵知唯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装傻充楞，“我班可不止俩。”
“还能哪两个啊！”那老师扒拉一下盆栽里的小石子，“常年蝉联高一榜首的那两位啊！”
其他老师没说话，都竖起耳朵，等赵知唯的结果，赵知唯手中的鼠标“咔嚓咔嚓”的响着，“我怎么知道那俩孩子咋想的，怎么选择是他们的事。”
“话是这么说。”有老师接起话来，“但是你们班的闵轻舟可是多少年难一遇的文理科的全才。”
“确实，无论是文科还是理科他学着跟玩似的。”扒拉盆栽石子的老师接道：“我上课的时候令我愁的是他，令我轻松的也是他。”
“他怎么愁着你了？”赵知唯来了兴趣，偏头看她。
“那可多了。”她放弃了扒拉石子，回到工位上拿湿巾擦了擦手，又从抽屉里拿出护手霜，“虽然我没怎么讲，他都会了，那引申能力快赶上我了，我那历史其他人还没学到的地方，都还是一脸懵呢，他能一下子当个故事讲出来。”
“是呢，还有理科，就那物理卷子上的题，欸，你说他那脑袋是不是跟其他孩子脑袋不一样呢，就是那种别人想不到的点，他都能考虑到。”另一个老师也插话道。
赵知唯笑笑，“那你们这也不是愁啊，这是变相的夸他呢。”
赵知唯喝了口水，那两位老师对自己的说法哭笑不得，赵知唯放下杯子道：“这孩子确实不一样，他不像楚云帆那那孩子，楚云帆是那种逻辑能力特别强的，他虽然文科也不差，但能感受到他更适合理科。而这孩子他逻辑分析能力不错，思维相对而言比较抽象，他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同时他情感表达方面又比较突出，相比于楚云帆的严谨，他又多了灵活。”
经赵知唯这么简单的分析，其他人也点头表达认可，吃小零食的老师擦了擦手上零食的碎屑，喝了水开口道：“更有意思的是，这俩人还能玩到一块儿去。”
其他人也想起来闵轻舟和楚云帆经常黏在一起，这时一直在批改作业的老师，看着眼前这个学生这道题做的惨不忍睹，不禁蹙眉，却不影响她头也不抬地开口，“闵轻舟学文学理我不管，他学理更好，总之楚云帆必须学理。”
“他虽然文科不如闵轻舟有天赋，但他文科也不差，还是要尊重人家孩子自己的选择。”有教文科的老师也有喜欢楚云帆的，虽然对他那公式化的答题方式时常头痛不已，但还是不太喜欢这个老师这种给这个孩子定了性必须怎么怎么样的说话方式，“你不要因为你教数学，人家数理化又不错就给人按死在这。”
“你也知道他不如闵轻舟有天赋，闵轻舟是可以学文学理，他文理都是顶尖的，哪怕楚云帆文科成绩再比其他人高，他的优势是理科。”数学老师语气平平，直接表明自己的观点。
办公室内没人说话，气氛从热络的聊天中逐渐降至冰点。
赵知唯适时开口道：“两位老师说的都有道理，陶老师说的对，孩子们怎么选都是孩子们自己的事，宋老师只是表达方式不对，她只是希望孩子选择优势学科，别辜负了自己。但是最终怎么选还是要看他们自己啊！”
……
闵轻舟将卧室阳台上自己的小盆栽拿到储物柜旁，刚用喷壶喷过水的多肉上布满细密的水雾，上面还在滴水。
窗户玻璃上因液化而形成的水珠，给窗外的景色增添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从卧室门出来，楼下的母亲好像正在打电话，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愤懑。母亲在家里一向是语气温柔的，能让她这样的也就只有那些所谓的亲戚了。
“我说过，我跟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那是你们家孩子和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他自己进不了他们学校的重点班是能力问题，你想花钱让他进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韩花妍的声音又大了些，“首先，我儿子在最好的学校的最好的班我从来没管过，我也没花一分钱，少拿我儿子在这道德绑架。”
韩花妍缓了口气，似乎没给对方说第二句话的机会，“其次，我儿子学校的老师和我认不认识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我曾经上学的时候你那个爸就从来没有管过我，全是靠我自己走出来了，现在凭什么让我管他儿子、孙子，我又不是你妈。”
闵轻舟从将房间拿出来的书放进书房，又在书房选书。
“再有，我打钱是给我妈打钱的，现在为什么不打了你们心知肚明。”韩花妍坐在沙发上，气势完全不输对面，“要我掏钱，可以，让我妈跟他离婚。嫂子，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大哥是从我大伯那过继过来的，你们想要钱找他亲爹去，别单得着我这一颗羊薅毛。”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跟你们家早就没关系了，之前打钱是看在我妈的份上，你们好好对她，我给你们的那份钱会继续给，但仅限于此，把给长辈的钱揣进自己腰包，还拿钱不干事的事，以后就不用联系了。”
闵轻舟拿出两本书，从书房走出来，从楼梯上往下看，闵秋柏坐在韩花妍旁边握着她的手。
韩花妍全程语气虽然压着火气，却没有歇斯底里，“若要人不知，除非寂寞为。还有，如果不是让我妈跟他离婚搬出来的事，就别再给我们家打电话，电话还打到秋柏这来了，怎么个意思，仗着秋柏对你们稍微尊敬几分就觉得自己又行了是吗？每个月拿着我们家的钱，还让我们继续掏钱养着你们家的人，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真拿我们是冤大头啊。”
电话挂断，韩花妍依旧任由闵秋柏握着手，呆坐在沙发上。
闵秋柏另一只手去给韩花妍倒水，韩花妍接过，喝了半杯，转头看闵秋柏，气势全消，眼眶里带着红，道：“每次想到你跟我背后有这样家庭的人结婚，就替你感到不值。”
“别这么说，我本没有家，因为你我才有了家。”闵秋柏手扶在韩花妍脸侧，看着她红了眼顿时心疼，也跟着红了眼，“我娶的是你，他们对你不好，你抛弃了他们，那他们跟我也没有关系。”
“再说这么多年了，跟他们打交道我有分寸……”
“跟他们有什么交道好打的，不许理他们。”韩花妍还在气头上，却也只会在闵秋柏这里偶有无理取闹的意思。
“好，好，不理他们，他们跟我们没有关系。”
闵轻舟拿着书放到自己的床头，没有翻开，而是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吊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下早已陷入安静，闵轻舟看着灯上若隐若现的设计出神，有山有水有船只。不开灯时还能看清与顶灯主色调基本一致的简约设计，开灯时雕花几乎与灯融为一体，但是地面上可以投射出山水船舶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