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校园篇（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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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高的学生们来去匆匆，整个学校都沉浸在期中考试的氛围中。
三三两两互考的，自己独自回想昨天复习内容的，也有毫不在意，轻轻松松的。
最后这一种要么是什么也不会，要么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高一的学生，看了闵轻舟和楚云帆，就像是看见了两座大山，压得他们透不过气。
而身为当事人的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偶尔聊个天罢了。
今日立冬，食堂里包了饺子。
何旭没了往日的和煦，终日笼罩着阴霾。
一边说着不对答案，又一边嘴欠地问闵轻舟或者楚云帆，刚刚那科选择第五道题是不是选C，得到不一样的答案，阴云又厚了一层。
“不至于啊，同桌。”闵轻舟看不下去了，“你不要因为这一科的情绪，影响下一科的效率，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结果已经发生，没必要去忧虑发生过的事。”楚云帆破天荒地开口。
何旭愁云惨淡地看着两人，愤愤地喝了口汤，眼神变得坚定。好像下午的考试，就是他被逼上梁山，此时以汤代酒，把这顿饺子吃出了最后一餐的悲壮，过了期中出成绩，他又是一条好汉。
两天时间在学校紧凑的安排下，终于考完了九门课程。
学生们觉得自己考熟了，考糊了，可以就地飞升了，看着眼前的路，就在考虑给这段路设个未知数求变量，看着有同学扔书包给另一个同学，有人高呼噫嘘嚱，有人就开始给书包做受力分析，看着墙上写着某位伟人的名句，就开始回忆有关这个伟人的那段辉煌的历史……
放学的校门口，走出去的一个个学生，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战斗，战斗结束，灵魂出走，留下的是一群行尸走肉的躯壳。
“终于考完了。”
“完了，最后一分钟，我想起来前面有个空忘了填。”
“啊，放假了，回家了！”
“欸，咱们对对答案呗！”
……
放学之前，闵轻舟还没从座位离开，有的人匆忙从考场离开，而有的人将闵轻舟围了起来，“欸，学神，最后那一科我们对对答案呗。”
闵轻舟正将笔放进自己每次考试专用的笔袋里，拉链没拉上，窗外照进来的最后一点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放学了，你们还不走啊。”
“不着急，就对个答案，就对一下……”
教室没多久人就走光了，楚云帆坐在闵轻舟的后面，将桌子向后拉了拉，总算离那些过分热情的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个考场大部分是本班的，也有一部分是别的班的，经常考试，也就混个脸熟。
楚云帆拿出水杯，杯子保温效果不错，现在水杯里还冒着热气。
楚云帆看了眼眼前的人墙，又抬腕看了下表，看似慢悠悠地喝了几口水，又拧好盖子，起身准备离开。
闵轻舟干净的草稿纸上，简单地写着刚刚考试的那一科的答案。
这群人不急着走，他想走啊，楚云帆应该还在后面等他吧。
选择填空倒是好些，需要计算的题写个答案就行了，只是这次考试与以往不同，往常都是九科分开考，这次却是文综、理综一天考完。
下午考的文综，前面到还好，就是后面的大题，字很多啊，闵轻舟直接简略写知识点名称，或者直接写书上第几页了，写完之后，果然还没完，有几个对完答案就离开了，但还有开始问题的，希望给帮忙解答一下的。
哎，说好就对答案的啊……
有的人在对答案时为了看清楚答案，压低身子或是弯下腰，连上方的能呼吸到的空气都让人觉得有点稀薄了，有的甚至手搭在闵轻舟后背的椅子上，随着弯腰靠近，距离也在渐渐拉近。
闵轻舟正欲开口，自己还有事，解答不了几个人的，一道异常明显的、比较低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让人听着有点凉飕飕的开口道：“可以让一下吗？”
围着闵轻舟的360度立体环绕声终于安静了，闵轻舟觉得耳朵得到了净化。
一群人给楚云帆让出了一条路，楚云帆走到闵轻舟桌子前，看似询问闵轻舟，眼睛扫视了四周的一圈人，“还没好吗？”
“好了。”闵轻舟对楚云帆笑笑，又对周围的人说：“考都考完了，就别想了，我的答案已经告诉你们了，之后有什么问题老师也会讲的，高强度考了两天都累了，周末都好好休息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闵轻舟跟在楚云帆身后，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闵轻舟上前一步走到楚云帆身边，侧头看他，“谢啦，帆哥！”
楚云帆没看他，“其实你觉得不舒服，可以拒绝的。”
“是有点，但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闵轻舟想了想开口，“不过再继续下去真受不了了，因为真的有点受不住这么多人把我围得水泄不通的感觉。”
“走走走。”闵轻舟突然笑了起来，拉着楚云帆往前走，“咱们可是实打实的连考了三天，快回去休息了！”
“诶。”闵轻舟这时想起什么，转过头来问：“你今天是回家，还是回公寓？”
“回家。”
“那好，一起走。”闵轻舟拉着楚云帆快步下楼，走出教学楼。
室内外的温差还是让他轻轻哆嗦了一下。
“等等，先去公寓那边。”
闵轻舟跟着楚云帆到了公寓附近的那个小区，楚云帆将门打开，几只不熟的猫，现在已经熟了起来，正在门口各显神通地打着滚。
闵轻舟发现几天不见，这几只猫相比于上一次见到，精神状态好了不少，闵轻舟撞见被楚云帆雨天拎着的那两只也不似第一次见时瘦骨嶙峋。
闵轻舟发现这些猫是真的很喜欢楚云帆，楚云帆什么也没做，就是简简单单地走着，身边就跟随了一群猫小弟。
这是强盗猫反被收服成为忠实小跟班？
闵轻舟跟着楚云帆进了客厅，暗暗偷笑。
跟楚云帆熟起来后才了解到，一开始有只猫拦了他的路，他带去医院检查后，带回公寓简单照料，打算为它找领养，结果接二连三的有猫拦路，又难缠得很，只得在这里租下一套房屋，专门收养这些流浪猫。
平时楚云帆没时间照料，都是找了专人照顾的，他只能偶尔抽空过来看看。
两人没有说话，闵轻舟和楚云帆给小猫梳毛，楚云帆还专门挑了一只温顺易接近的三花让他梳。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惬意地、长久地摸着这软乎乎、热乎乎的小东西。
因为韩花妍对动物毛发过敏，还是比较严重的那种，所以他从小只能摸摸别人家的猫猫狗狗，跟这些动物的关系只能是“你好，你好可爱，再见”的关系。
小猫还算配合，只是闵轻舟梳了两下，毛就梳下来了，猫就想离开他的手掌心了。
而楚云帆动作虽还算熟练，但表情却和他写一道普通的题没什么两样，他手下的猫，却能乖乖不动，就让楚云帆在它们身上梳。
闵轻舟抱住一只想要跑的三花猫，他一下一下地摸着猫咪的下巴，猫咪发出温顺舒服的呼噜声，“这些猫你打算一直养在这里吗？”
“当然不会。”楚云帆给一只猫梳得差不多了，给这只猫喂了一块冻干，又换了另一只猫，“我没有精力一直照料他们，这里只是它们临时的居所。”
闵轻舟明白，楚云帆只会为这些流浪猫提供温暖的住处，新鲜的水和食物，以及……闵轻舟从刚才就发现这些猫指甲修剪得干净，大概还会让这些没家的孩子得到很好的照料吧。
“但没找到合适的领养人之前，它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楚云帆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动作还在继续，表情依旧如初，看不出喜欢，也看不出不喜欢，视线只在眼下的猫和梳下来的猫毛上。
那就是，在这些孩子没有找到合适的新家之前，这里永远都是它们的家。
楚云帆外表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对别人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离我远点的感觉，其实内心深处也有柔软的地方。
他会冷冰冰地、事不关己地说着不会一直养这些猫，却又会表明在这些猫没有归宿之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流浪，他这里一直它们的居所。
这样的楚云帆，是除了他以外不曾见过的楚云帆，好像一个不小心跑到了一片雪园，但正下着雪的天并不会冷。
直到很多年以后，楚云帆带闵轻舟故地重游时，这里早已翻新扩大重修，成为了一个正规的流浪猫收留所。
闵轻舟因为病情，也为了不去想关于楚云帆的事，没有再来过这里。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少年时的身影，已经足够时时刻刻主动提醒着他，那个曾经一直陪伴左右，甚至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所以再次见到这里时有点惊讶，没想到这里居然还在做收留流浪猫的事。
闵轻舟看着像领导巡查似的、看着一只只猫的楚云帆，与年少时说“没找到合适的领养人之前，它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楚云帆重叠。
闵轻舟自己也依旧同少年时的自己一样被触动。
楚云帆似是想起了什么，“前天早上你给我听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那是我歌单里的，你说的是哪首？”闵轻舟来了兴趣，跟楚云帆相处这么久，还没见他对音乐之类的感兴趣。
“刚给我戴上耳机的那首。”楚云帆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闵轻舟的手触碰到他，给他耳朵里塞上耳机，被触到的耳朵有些发烫，耳机里的声音安抚了他因没能睡好的疲惫。
“丁达尔的梦。”
闵轻舟回想了一下，那时刚好播放的音乐，应该是这一首。
楚云帆点了点头，想起那个脑袋里一直嗡嗡作响的早上，那首似是有魔力的歌，仔细回忆了一下他睡着的前后，“你听的歌都没歌词。”
“嗯，我喜欢听纯音乐嘛。”闵轻舟摸着三花的头，问道：“你喜欢什么音乐吗？”
“很少听。”楚云帆将梳子上的猫毛扯下来，继续梳，“我一般听白噪音。”
“白噪音？”闵轻舟摸猫的手停了下来，“你的歌单都是白噪音？”
“嗯，确实储存了一系列的白噪音。”有只猫在楚云帆腿边蹭来蹭去，“有时候当背景音听，这有助于我更专注，更高效。”
闵轻舟呆滞了两三秒，三花从他的怀里跳了出去
“不愧是你。”闵轻舟由衷地抒发自己内心的想法，让想法变成有声音的弹幕，又笑吟吟道：“不过，我也会用纯音乐做背景音刷题，或者做其他事情。”
天色渐暗，现在天黑的早了，两人出门时，只有路灯、冷风，还有出租车。
闵轻舟有点困了，随着出租车摇摇晃晃，他昏昏沉沉，却还是强打精神。
“等下回家，你要做些什么？”
“回去健个身休息一下吧。”
闵轻舟坐直了身体，“你把运动当作休息？”
“嗯。”
闵轻舟泄了力气靠在椅背上，对楚云帆这种自律狂表示服气。
“那我明天想约你，你来吗？”
“去书店。”闵轻舟保持着靠在椅背上的姿势，与座椅融为一体，好像尽力转了个头似的看楚云帆，“看看这个月有没有什么我能感兴趣的新书。”
“可以。”
“那说好啦。”闵轻舟此时觉得困倦一扫而尽，弯起了眼睛，“明天上午，具体时间待定，从我家出发。”
“或者我去找你也行。”
“我去找你。”楚云帆想了想，“节约时间。”
明天有值得高兴的事，大概就是人们开始期待明天的原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