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剁椒鱼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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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刮着雨敲击在玻璃上，却都比不过此时两人的心脏得到了一击重锤。
事实就摆在面前，闵轻舟无话可说。
他也不想骗他，说什么“这是误判”。
他们之间不该有谎言。
既然发现了，当年的事，他也不打算隐瞒了。
只是……
楚云帆一贯平静无波，与其对视上一眼就足以陷入寒潭的的双眸，此时正被一场看不见的岩浆蔓延，平直的嘴角轻轻地颤抖着，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楚云帆的手向前探了一下。
闵轻舟说不出口，看着这样的他，他心有不忍，低头咬咬牙，再次道：“帆哥，我……”。
一声叹息，打断了他要说的却不知怎么开口的话。
“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楚云帆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语气却轻了些。
闵轻舟蓦地抬起头，有些错愕，楚云帆已经与他擦肩而过，兀自进了曾经自己睡过的客卧，再没出来。
闵轻舟久久地站在书房里未动，一直忽略‘饕餮’对身体状况的预警提醒，和担忧的话。
‘饕餮’觉得自己嘴都要说干了，虽然他不会，但闵轻舟终于有了动作。
他将杯子里有点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坐在了放着药箱的茶几旁。
‘饕餮’出现，坐在茶几上，担心地看着他，一时不知怎么安慰！
‘饕餮’内心抓狂：“啊啊啊，宿主和男朋友吵架了怎么办？之后宿主做的食物不会都一股子伤感的味道吧！”
“‘饕餮’”，闵轻舟叫了他一声，声音带着些许落寞，“你说我应不应该告诉他？”
“如果是当年的事，你可以告诉他嘛，毕竟你们现在的关系和曾经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太多，既然已经在一起，就不能再错下去了。
至少，当年的事他该告诉他的，他该给六年前的那个楚云帆一个解释。
闵轻舟靠在沙发上缓缓合眼，眼前却是，燥热的暑天，有一个人在机场落寞转身的背影，背影在视线里越变越小。催促安检的声音，热到能将汗珠蒸发的时节，为两个人的暗恋画上落幕的句点。
雨后清晨，薄雾还挂在枝桠上，清脆的鸟鸣声响，整个城市都跟着亮了起来。
睡前心中藏着事，注定是个不眠夜。
可闵轻舟昨晚反而很快就入睡了，还睡得很好，并还启用了系统的虚拟演练下一道要做的菜的功能，一觉醒来已是上午。
睁开眼时，他还是睡懵了的状态。
大脑宕机半天，才回过神来，脑袋顿时传来欲裂般的头痛。
“嘶……”他缓缓起身，靠在床头，昨天的记忆再一次灌进脑袋里，头更疼了。
干脆裂了吧，闵轻舟自暴自弃地想。
休息半晌，生活还要继续，任务依旧要做。
闵轻舟路过客房时驻足，抬了抬手做敲门状，顿住复又放下。
他吐出一口气，听见了稚嫩的童声带着轻微刺啦的电子感，“他今天一早就走啦！”
‘饕餮’出现在闵轻舟的斜上方，无奈耸耸肩。
闵轻舟闻言身形一僵，机械般地转身，挪着千钧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客房的门口。
“不过他给你留了早饭。”
‘饕餮’话音刚落，闵轻舟迈开步子下楼进了餐厅：洗好的蓝莓和剥完壳的核桃仁在干净的磁盘里，全麦面包和白嫩的水煮蛋摆在一起，以及自制的燕麦牛奶早已放凉。
一个瓷盘旁还压着一张字条，“临时有会，记得吃早餐，凉了放微波炉里‘叮’一下。”
下面写了“注意事项”四个字，似又想起什么，又一条直线将其划掉了。
一个上午，已成死灰的心，又一次死灰复燃。
楚云帆在闵轻舟家客房里，晚上临睡前，接到了萧枫的一封邮件，近期在跟进的一个项目有了进展。
他便让萧枫通知下去次日早开晨会，并安排人明天给参会人发文件。
距离那天晚上他发现了闵轻舟的死亡证明已经过去了两天，他在公司住了两天。两人一直没有见过面。
这几天一直在忙：除了城郊与栾城临界的那块地，还有各种大小会、跨国会需要他在场。
但他真的回去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
不。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萧枫这两天略显憔悴。
“boss，这是你要求详查的关于闵轻舟的资料。”萧枫的声音和以往汇报工作时无异，但这份资料他扫了一眼，令他心惊。
以前楚云帆要求查过闵轻舟以往的资料，他扫过一眼：生平履历简直太漂亮了，如果形容一个人一帆风顺，那绝对是闵轻舟这样的。
但可能是因为生病，加上父母车祸双亡，心境转变吧，之后的内容基本轻描淡带过，他也越来越低调，表示近些年因病一直在休养。
当时的资料并没有明确显示，楚云帆不想深究，所以查的不深。
但这次萧枫看见的居然还有高三得了医学史上的极罕见病，几乎无法根治。
但这不是他该看下去的，提交完资料就退出去了。
楚云帆垂眼看着这几张纸上记录的自己不曾参与的闵轻舟的这些年——
原来自那次书店晕倒，闵轻舟便得了这种不治之症……
之后所谓休养，其实一直在寻医。而那个时候他也忙得焦头烂额，但仍抽出时间给闵轻舟发消息，甚至挤出时间去看他，却次次扑了空。
那个时候既要抑制病情，又要适应药物，闵轻舟可能哪一天连命都没了。
后来闵轻舟还去了机场送他，他见他当时那么瘦，病就像是没好，但被闵轻舟用别的话糊弄过去了。
之后，闵轻舟过得一直不好，父母车祸意外离世，给他的打击已经够大了。
那时他刚入学没多久，除了楚暮那边要他了解自家公司事务，他准备注册一个小公司，就当是为了将学校所学内容进行实践，这边也好有什么状况他能自行改进。同时也在跟进一个导师的项目。
当时跟他一个项目的师哥也是华人，在休息时正好在看新闻。关于莱城的新闻，高温公路引发车祸。
他因为‘莱城’两个字下意识看了那个手机一眼，这一瞟，竟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躺在地上的死者他熟悉，即使照片被打码，医院穿梭其中的身影他更熟悉，哪怕几乎没露出正脸。
当时他猛地起身夺过师兄的手机，目光紧紧锁住屏幕，连旁边人跟他说话都没听见，直至新闻结束。
师兄后期还时不时开他玩笑，说他别看他待人冷淡，但铁汉柔情，刚来那会对家乡的思念已经到，一个关于那边的新闻都激动地拿着我的手机不放，怎么抢都抢不过来。
但当时他在看完这条新闻后，立即联系闵轻舟，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他绞尽脑汁地想闵轻舟上学时他目前知道的、除和他关系不错的还有谁，之后想到了一个人——何旭。
真的对得上“铁汉柔情”这一词的，那么何旭还真称得上，虽没达到“铁汉”，但“柔情”那一面还真不少，不然也不会因为闵轻舟不能和他一个班就组局买醉唱、难评的伤感情歌了。
他联系上了何旭，但何旭也联系不上闵轻舟，甚至去了闵轻舟家那边，也没遇到闵轻舟。
而且爷爷比他还早一步离开了莱城，谁也帮不上他。
上天给你们的这个节点的缘分尽了，那么即使在一个城市内都遇不到，更何况他这个大洋彼岸的呢？
那段时间因为心里挂着闵轻舟的事，手下的事务险些出错，还要能及时补救。
那本临上飞机前闵轻舟送给他的书，他睡不着时一翻再翻，猫看了看他，动了动耳朵趴回去继续睡。
后来这件事的热度在国内都已经过去了，毕竟在大众眼里，只是这片大陆的某一个地方又死人了，还是意外事故。
“xxx又死人了”、“孩子都这么大了爹妈没了”、“好不容易把孩子养这么大，命没了，可惜啊”、“这件事就得怨货车司机的老板，既然车是公司的，怎么不给人维修呢？现在员工死了，还因为他们别人出了车祸。”……
但这在一个家庭当中是一个不可磨灭的创伤，即使有一天伤好了，但疤还在。
后面的资料里，提到这件事之后，闵轻舟说过和他家关系不好的亲戚想霸占闵秋柏和韩花妍遗留下来的财产。
再就是闵轻舟的大学四年，也参加过各类项目，也曾获奖，但因病愈发严重拒绝了保送邀请。
简单来说，除了那场父母双亡的事故，闵轻舟的人生从检查出那个病就是人生中最大的变故。
而这些年，他也一直努力与病魔作斗争。
楚云帆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久久未动。
这些事情，他一直在等闵轻舟可以主动提，他不想以这种方式来了解。
曾经是他认为闵轻舟只把他当朋友，他就做好朋友的本分不该越界，如今是既然他们两情相悦，哪一天他愿意说了，那么他一直在。
临近午休，楚云帆出门路过萧枫的办公室，“下午的行程麻烦帮我取消，或者往后推。”
闵轻舟一直在别墅这边一直没出门，这几天他一直在研究新菜系的做法。
只是在实际操作时，出了不少岔子。
虚拟演练可以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但仍比不过实际操作的冲击力大。
因为这是闵轻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做鱼。
以往他从来没做过，‘饕餮’偶尔也念叨着想吃鱼，但都是闵轻舟去‘泠江岸’，或者别的饭店时才吃到过一口。
一般系统提供食材或者自己买食材时他都避免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它们的头。
他比较抗拒与这种类似于“尸体”的食材对视。
而湘菜的经典名菜剁椒鱼头根本离不开鱼头，这几天晚上他几乎每天进入系统虚拟演练做菜，每天都要与那个鱼头的眼睛对视。
看着鱼黑漆漆的眼睛，他似是陷入漩涡中难以逃脱，过往种种在梦中忆起前尘往事。
每天早晨再从痛苦中醒来，空荡荡的别墅内，亲人不在，故人不在。
‘饕餮’看着他已经不知道吐了多少次了，现在吐不出什么来了，只能不断地干呕，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至鼻尖，又掉入马桶中‘吧嗒’一下滴落。
“宿主，做不了就放弃吧，别这么折磨自己了。以前不都是不做最经典的名菜，也能通关收集菜系卡片的吗？”
闵轻舟嗅到自己身上的鱼腥味，又想起刚刚鱼血和与他对视的鱼眼，“我看了，这几次的积分没有提升，说明上说，要做以往不同的，并且具有代表性的食材，来投喂系统精灵，我想来想去，我还没有亲自给你做鱼，这次要做湘菜，最先想到的就是剁椒鱼头了。”
“有名的还有很多啊，而且是以前没用过的食材。”
“这个菜系不行……”闵轻舟喝了口温水压了压恶心的感觉，在水龙头处不断地冲着自己的双手，他现在闻到鱼腥味就想吐。
“比如组庵鱼翅，系统介绍是湘菜最高段位，属于国宴级别，但这里的鱼翅不是普通鱼的鱼翅，而是干制鲨鱼鳍的商品规格名——“玉结鱼翅”，如果我做了，那么这道菜的做法就会发到我的帐号里，现在我的粉丝已经有很多了吧，国内外都有，即使这鱼翅普通人很难买到，我也不希望它们因为有人看见我的这个做法而大肆捕捞。”
“可是，即使你不做，也会有很多人做的。”
“别人是否去做我管不了，我只能做到，我知道这个不对，那我就不会去做。”
“永州鸭血，介绍说要现宰现杀，我很清楚，这个我做不到；还有一个我特别受不了的宁乡口味蛇和岳阳姜辣蛇，我有点受不了这么重口的食物，即使我不吃……”
‘饕餮’沉默下来，在书房找出一个不知何年何月的熏香点燃，至少希望闵轻舟闻到的味道能淡化一些。
楚云帆到了莱城人民医院，这个地方他曾出钱修缮过，至少让爷爷住院时或出来散步时可以舒服一点。
医院内人流动比上班时间减缓了一些，但仍旧人来车往。
这个时间医院快结束午休了，不知这次突然造访会不会冒昧，楚云帆决定碰碰运气。
此时他还穿着工作时的正装，精英气质中更显矜贵。
临近上班时间，与其擦身而过的人无不驻足或回头。
楚云帆穿过一个个科室，在一间办公室停下。
敲门声响起，有人回应，他推门而入。
刘凭似乎刚进来没多久，正扣上白大褂的最后一颗纽扣。
“刘叔，您好。”楚云帆颔首招呼。
刘凭对楚云帆的单独造访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点头：“小楚，是吧。”
“很抱歉来得突然，不知是否打扰了您。”
“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刘凭拉开抽屉拿出一叠A4大小的纸张，莞尔道：“你来，是想问关于小舟的事的吧？”
“确有疑问，还请刘叔解惑。”
“你能来，说明你已经了解一些当年的事了。”
“是，只是还有不解之处。”
当年的事情浮出水面，刘凭只是简单讲述了一下，因为他很清楚楚云帆疑惑的是什么，这里也是他的未解之谜。
他在闵轻舟的生病那段时间的每一年、每一天都会为这个孩子捏把汗。
他眼睁睁地看着闵轻舟的身体一天天衰败，直至药物抑制不了需要仪器，仪器续不了命，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孩子走向死亡。
闵轻舟坚持了很多年，刘凭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亲眼看见了闵轻舟无生命体征，但最后他也亲眼看见了闵轻舟从太平间走了出来，仍不敢相信他活了过来。
这可能就是置死地而后生吧。
楚云帆突然想起闵轻舟在他出国前送给他，他翻了很多遍的那本书——《我从未如此眷恋人间》，如今才明白其含义，以及封面上的那一句——“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
他原来在这么早与他道过别了……
他想起闵轻舟醉酒后痛苦地呢喃，一字一句砸在他心上，却让他找不到方向——“我不想死”。
他心下沉重，从没觉得空气如此令人窒息，脚下没有方向，兜兜转转竟走进了住院部。
这熟悉的地方他已送走一位亲人，不曾想也差点失去爱人。
一阵茉莉的清香从身旁飘过。
闵轻舟在‘饕餮’的场外援助下处理了鱼头，现在已经开始蒸制了。
在大火蒸十至十五分钟后，又虚蒸了三五分钟。
‘饕餮’闻到的是鲜香美味，闵轻舟闻到的是去不掉的腥气。
葱花增香，淋热油端盘，闵轻舟紧盯着‘饕餮’进食的每一个动作，虽腥味让他难忍欲吐，却还是让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毕竟这是他再怎么努力也拿不准的一道菜，亦是他即使会做菜也不愿接触的食材。
闵轻舟想，这道菜的评分大概和以往的分数差不多，比以前的低一点也是有可能的。
‘饕餮’咀嚼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他感觉水龙头的水滴，呼吸的频率，眨眼的速度逐渐放慢甚至听见了窗外行人走动、聊天，车子经过的声音。
一个其他的想法瞬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楚云帆，还会回来吗？
这几天他们没有联系，一开始，闵轻舟不知道怎么说，后来，他希望等他回来再说。
当初的隐瞒，他无可奈何。
毕竟他没有选择活下去的机会，只有活好眼下的选择。
如今他又开始怀疑自己和楚云帆交往是否正确了。
他可以努力牢牢把握住活下去的机会，即使失败了，他不后悔。
即使稍有遗憾，他孑然一身，他了无牵挂，他可来去自由。
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如果自己失败了，不过就是一死，他早该死了，这一年是他赚的。
可楚云帆不是啊……
如果他们没在一起，楚云帆只是少了一个朋友。
现在如果他死了，那么楚云帆又要经历一次在意的人的痛。
玄关处的密码锁发出滴滴声……
恭喜宿主已收集七张菜系收集卡，经系统判定此次湘菜——剁椒鱼头评分为98.6分，比平均分高chu……
得到了再失去，总是比从来就没有得到更伤人……
闵轻舟的心声与屋内突如其来的脚步声重合，他闻声望去，对上一双熟悉的凤目。
以往波澜不惊，如今说不出的情绪似要溢出，又尽力收住……
楚云帆在告别刘凭后，遇到前来医院见刘凭的茉莉。
刘茉见到楚云帆，拍了他一下算是打招呼。
楚云帆正被刘凭所说“亲眼见到闵轻舟无生命体征，又活了过来”的话震住。
想起死亡证明，那么说明闵轻舟当时确实是确认死亡的，如何‘复活’的，让人匪夷所思。
但他可以确认，他，回来晚了，他曾失去过他……
刘茉见楚云帆表情不对劲，就带他到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楚云帆看着刘茉给他倒茶的动作，似是想起闵轻舟曾给她补过课。
“今天没上学？”
刘茉没想到这人的开场白这么像他爸，让她有点无语，但他是小舟哥关系不错的朋友，她还是扯了下嘴角，“下午没课。”
“话说，呃……”刘茉想了想那天见面时，对面前人的称呼，“帆哥，你怎么来医院了？自己来的？”
楚云帆觉得她这问法有点问题，但还是道：“找你父亲，问点事情。”
“看你的样子，感觉没问到想知道的？”
“恰恰相反。”
“什么事，能让你这样的人得到了结果还一脸严肃？”
楚云帆沉默不答，喝了口茶。
刘茉举止不似初见那般风风火火，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闵轻舟太开心了。
“是因为小舟哥？”
楚云帆眉间轻挑，有点意外，却也仅限于此。
“轻舟说过，他给你补习过。”
“是啊。”刘茉似是陷入一段悲伤的过往，“那时候小舟哥还在住院，明明病入膏肓的是他，他却还能每天笑着面对，明明随时生命就会结束的是他，他却依旧能坦然面对。”
楚云帆静静地听着，眼前却现出了曾经的那个少年。
只是灿烂的少年经历变故过后少了些许光芒，却依旧温暖。
“小舟哥真的很厉害，他辅导我之后，我的成绩提升了一大截，而他的病我们却无能为力。”
“记得有一天，我问小舟哥，如果你即将离世，那么你会如何形容你这一生？”
楚云帆似乎跟着刘茉的描述，闵轻舟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闵轻舟闻言似是怔了片刻，想了一下，随即温柔一笑，神色尽是坦然，“ 我想，大抵需要引用那句话吧——‘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楚云帆看着已经在眼前的闵轻舟，记忆中的、描述中的、想象中的……全都变成了眼前这个看得见摸得到的肉身。
他，还活着。
闵轻舟的眼眶有些泛红，面色些许苍白。
四目相对，此时的无言胜过一切话语。
闵轻舟觉得手腕一紧。
楚云帆向前探出的手将闵轻舟拉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圈在怀里，用尽了力气，几乎要将人融进自己的身体血肉里。
想起刘茉描述闵轻舟回答的那句话，的确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却也正因为是他会说出来的话，让他的心跟着颤了颤。
“船儿……”
闵轻舟听见楚云帆有些变调的声音，有点哑。
“你会好好活着的……”
闵轻舟身子一颤。
“和我一起……”楚云帆补充道。
闵轻舟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眼睫轻轻抖动，嘴皮微微发颤，用力回抱住他，“对，我会，和你一起……”
一滴泪无声滴落，在肉眼看不见的状态下，水珠四溅。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剁椒鱼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