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有你》溪九湘

5、回忆2

　　“不一样？哪不一样了？”黎殊吃的一嘴红油，随便抽了张纸擦擦嘴，想到了什么，“对哦，长寿面，这是粉啊。”
　　说着黎殊就把晏夙的那碗拿了过来，自顾自搅拌了几下，“好吃我啊，我待会给你点碗面。”
　　“还给我，我就乐意吃粉。”晏夙伸手打在黎殊抓筷子的手上，几滴红油溅在黎殊的黑T恤上，惊地黎殊站了起来，桌上碗筷碰撞声吸引店内服务员的注意。
　　“要冲下吗？那边有水龙头？”服务员走上前寻问道，黎殊抽了张纸擦了擦说：“不用了，黑色的也看不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该抢你粉的。”黎殊把那碗粉重新推了回去，用筷子夹起几根粉吹了吹递到晏夙嘴旁，“吃吧少爷。”
　　“辛苦了黎丫头。”晏夙张嘴吃下那口粉，右手的筷子把剩下的一点点夹起来吃，一点声音都没有。
　　晏夙不喜欢嗦粉，他是个辣椒重度爱好者，同时又因为辣椒放的多，猛的一嗦溅的到处都是，倒霉点汤汁呛到嗓子又得缓好半天。
　　晏夙嘴巴挑，吃牛肉粉就只吃牛肉粉，多的葱花香菜一点也别想进到他嘴里，当他开始吃起碗里的花生时便证明他吃好了，黎殊之前会问他，你不是以前过的很难吗？怎么还养成了个挑食的嘴？
　　晏夙就会义正言辞的说：“以前也挑啊，到奶奶家就不挑了，但哥你给我吃的太好了就这样了。”
　　现在看到晏夙这样黎殊只会伸出拾指朝他碗里点四下。
　　“浪。”
　　“费。”
　　“粮。”
　　“食。”
　　晏夙吃粉面之类就很慢，他要夹起一筷子后在汤里涮一遍，把葱姜蒜，香菜，辣椒……直到干干净净才入口。

　　店里只有几台挂壁的风扇着，窗外车水马龙，鸣笛声和枯黄的落叶到处飞舞早已是这里的一道风景线。
　　又烫又辣的牛肉粉早已把两人逼出颗颗汗珠，抬眼看着外边的行人另一手拿纸擦着汗还要安静吃粉。
　　“太热了。”黎殊的额头上汗如水珠一般滚滚往下流，擦都来不及擦。晏夙斜眼看了下，头也不抬抽出一张纸就往黎殊脸上盖去。
　　“一会陪我去买点花吧，”晏夙开口道，黎殊接过纸答应他。
　　每年晏夙的生日也是他母亲的忌日，每次吃完早饭晏夙就一个人买花回老家，一个人在那待上个几小时再回来，这还是晏夙第一次主动叫自己一块去。

　　“老板，买束菊花。”晏夙在一堆不知名的花里挑挑拣拣然后才叫老板包花。
　　监工般站在那看着，老板被看的手法都变的有些生疏了。
　　“45，扫门口。”
　　晏夙扫码接过花，带着黎殊出去了。
　　走了一段路后晏夙转头想起黎殊问道：“你要跟着我去？”
　　“那……那我回去了，不打扰你。”黎殊被问的有些尴尬，挠挠头进退两难。
　　这是晏夙的妈妈你个大傻逼跟着去干嘛？
　　毕竟关系好，穿一个裤子长大的，跟亲弟弟一样，晏夙的妈妈就是我妈。
　　要是他介意怎么办？
　　神经病吧，你认识他妈妈吗你就去？你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

　　“一起去吧哥。”晏夙道。
　　黎殊呆在原地，看见晏夙转头要走自己也跟了上去。
　　“等下我。”

　　手扶摸在冰凉的墓碑上，心像六年前失去所有爱自己的亲人一样寒冷。
　　黎殊拿出一条围巾围在晏夙脖子上，看着他不说话，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坐在地上不说话。
　　时间过去十几分钟，晏夙张了张口率先说话：“七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你妈妈她就把我抱在怀里。”
　　黎殊呆愣一瞬，他第一次带晏夙回家就看到自己妈妈被家暴，一地的血，肯定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阴影，这件事他一直想和晏夙说句对不起，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或许晏夙早就不在意了。
　　晏夙看着母亲的墓碑，拇指轻轻拂过上面那张照片，叹了口气，说：“从来没见过你，我只从爸爸和奶奶嘴里听说过你，如果你还活着那爸爸一定也就不会出车祸，我回老家收拾东西时看到了你的日记，每次来都会看一遍，好像你就在我身旁陪我一起长大一样。”
　　“你走的太早了，我不太懂妈妈的怀抱是什么样，”晏夙看向黎殊声音哽咽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在一个晚上，我终于知道了，我很对不起，这些事不该在这说的。”
　　“你别哭，你……”黎殊手忙脚乱拿出从面馆抽的纸，小心翼翼的给晏夙擦着，“你别哭了，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姨不会怪你的，阿姨只会想让你幸福。”
　　“你不是她失去生命都要留下来的吗？”黎殊说出口后闭眼扶额，“不是，我……怎么说呢？”
　　晏夙一抽一抽的哭的随后伸手抱住黎殊，双方什么也不说，黎殊任由着他哭，泪水打湿了他的肩膀，自己的双手轻拍晏夙的背部轻声哄着他。
　　“以后我都陪你来看阿姨，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以后陪你一起来看叔叔看奶奶，好吗？”

　　两人走前顺道去看了眼晏夙的父亲和奶奶，又是长达许久的沉默再是哭泣。
　　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脆弱，你给他一点爱，他就连命都给了你。
　　晏夙很早就把黎殊当哥哥了，相依为命没有血缘，命运为自己找到的家人。
　　可能他的一生坎坷不平，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才派黎殊过来救他。
　　“哥，我想吃面。”晏夙拉住黎殊的衣角，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看不大出表情，“你自己做的面。”
　　黎殊也终于露出一点笑道：“不怕我毒死你了？”
　　“不怕。”
　　在晏夙母亲墓碑前时黎殊的心也被狠狠的揪了起来，那么多年了，他的妈妈呢？漆黑的夜晚那场吵闹争执过后，妈妈去哪了？不是说了只关五年吗？自己已经等了七年，他不敢换别的地方住，提出叫晏夙过来就是怕何葵回来后找不到自已。
　　回到巷子里时太阳已经高挂在空中了，黎殊还笑着和晏夙打闹，像往常一样拿出钥匙，插进去往右一转。
　　门开了。
　　黎殊呆愣在原地，晏夙笑着探头问道：“怎么了？”转头看向屋内时他抓紧了黎殊的衣服。
　　是黎辉胜。
　　他醒了，来到了这个早已支离破碎的家，并想再次摧毁，听见开门声，黎辉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见了黎殊。
　　“你妈呢？”黎辉胜大步走了过来抓住黎殊的领子，“我他妈问你话，你妈是不是回来了？”
　　黎殊用力把他地手扯了下来，再拉了拉领子让自己不再看着那么狼狈。
　　“她不会回来这的。”
　　这时黎辉胜注意到了一旁的晏夙，手指着他就开始骂，黎殊把晏夙往身后拉了下，黎辉胜的口水喷溅出来还好没沾到晏夙身上。
　　“这是不是你妈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生的畜牲？”
　　“怎么，你还和他搞出感情了？”
　　照黎辉胜这个架势怕是想要冲上来打死晏夙。
　　“他是我同学，我妈从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说完黎殊又?了一句，“脏的是你自己。”
　　黎殊拉着黎辉胜往外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是你打我妈的，你永远补不回来。”
　　又是清脆的一道巴掌声。
　　“这一巴掌是你骂晏夙的。”
　　黎殊抬手又放了下去，抬起腿直接踢在黎辉胜□□上。
　　“这是你不洁身自好的。”
　　黎辉胜痛的青劲爆起，握起拳头就往黎殊身上打，晏夙见后马上抱住黎殊，后背直接承受了这一拳，黎辉胜一个成年男子即使受伤了这一拳打在晏夙背上也痛的他闷哼了一声。
　　这一声闷响直接在黎殊耳里炸裂开来，先是关心了下晏夙的情况后从门后找到了一根铁棍在手里掂量掂量。
　　“别那么冲动。”晏夙也不管后背的疼痛了，冲上前抓住黎殊的手，他不想让黎殊进警察局，更不想出人命，“你想干嘛？你不能这样子。”
　　黎殊和他对视一眼终于清醒了些，黎辉胜可不会手下留情，冲上来就给了黎殊一巴掌。
　　“你他妈敢打老子，我可是你爸！”
　　父子两人扭打在一块，晏夙没有办法，他不能看着黎殊被打死甚至不要受伤，但又不能放任他去打黎辉胜，不能让他做会后悔的事。
　　他拿出手机报警，再到处向邻里求助。却几乎没有一人开门，一开始还有微弱的动画片声，再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看着黎辉胜的拳头落在黎殊身上，晏夙没办法看下去，他拿起被黎殊丢掉的铁棍高高举起两眼一闭就要往下砸。
　　铁棍最后落在了黎辉胜的小腿上，至少痛的他不再对黎殊动手，一个人在地上直呼杀人了。
　　警察来的很快，把三个人都带上了车。

　　“警察来干嘛啊？”
　　“黎家那个，之前七年前打老婆后来被打到昏迷，听说才醒几个月就又回了来，看样子是要来报复他老婆。”
　　“那屋里还有人住？”
　　“有啊，他儿子还住那，还是和一个男生一起的，可能是等他妈妈吧。”
　　“好造孽的小孩啊。”
　　巷外不太知情的人八卦着，声音传进了各个路人耳中，连狗都要停下来听两句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