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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月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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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烦人地响个没完,小俊龙一条接一条,比她这个当事人还关心两人到底怎样了。
晏余一个头两个大,万分悲痛打字:[现在出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玉面小俊龙:啥?别卖关子,你说的我好紧张。]
[小小贝:我好像不小心把情书给他了。]
[玉面小俊龙:啥?????]
[玉面小俊龙:我怎么一下看不懂中文了?]
[玉面小俊龙:靠!!!这种事也能不小心???]
看着一连串的问号和感叹号,晏余感觉对方的赛博唾沫星子快洒自己脸上了。
情况好像比晏余想象的还要严重。
[玉面小俊龙:他看了吗?没看就还有转机。]
这事儿还能有转机?
晏余迟疑着打下:[可能还没看,但已经被他拿走了。]
[玉面小俊龙:偷回来!!抢回来!!用一切方法不择手段撤回来!!别逼我跪下求你!麻利的现在就动身!]
隔着屏幕,晏余感觉小俊龙就差撕心裂肺冲到她面前替她抢回情书了。
对,是该行动起来,不能坐以待毙。
熟悉的名字再度从她脑海中浮出——舒宜。
这个工具人,她越用越顺手。
晏余立刻联系了舒宜,询问她陆庭舟是否在实验室。
舒宜炸毛,骂骂咧咧:“死晏余!课程群里的消息大家都能看到!别以为我不知道师兄刚给你开了小灶,你们分开才多久你就问他的去向,你怎么不在他身上安个监控?”
“可以这样吗?”晏余有点心动,又顾虑道,“好像犯法了吧。”
“……我信了。”舒宜听上去彻底没了脾气,“你是真的有病。”
“你说重点。”晏余有点急,手机贴在耳边听,身子已经移到宿舍外面,开始朝着实验室的方向疾走了。
“刚才师兄来了一小会儿,但放了东西又走了,”舒宜没好气,“你以后少问我,师兄最近忙游戏的事,他不读博,不走学术道路,来实验室的次数已经……”
“嗯嗯好的好的谢谢你。”晏余着急偷回情书,挂了电话全速向实验室冲刺。
比她跑八百速度还快。
宿舍到实验室这将近两公里的路,晏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大汗淋漓地上了三层楼,终于瞥见实验室的门牌。
从门缝往里看,实验室一片漆黑,像是没人。
这是今天最好的消息,晏余松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拉开一道窄缝,灵巧地钻了进去。
陆庭舟……陆庭舟……
一个工位一个工位找过去,手机调到最弱的光,晏余眯着眼,仔细分辨那些名字。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找到了!
这人怎么挑个这么犄角旮旯的位置。
最里面的工位,她无比熟悉的那张纸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失而复得,晏余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地把那张皱巴巴的情书紧紧攥住,发誓再也不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她得赶紧走。
还没转身,“嗒”一声,光明瞬间驱散黑暗,笼罩整间实验室。
“什么人?”
一道熟悉的男声箭驽似的射向她。
心里似在打鼓,晏余强作镇定,慢吞吞转身,看清来人的脸。
并不是陆庭舟。
而是那个她死活想不起在哪听过声音的蒋子俊。
蒋子俊看到她,片刻怔愣后,眼中很快蓄满怒火。
八成是想起让他大热天运货的账,晏余心道不妙。
果不其然,她眼见蒋子俊步步逼近,脸黑如锅底,故意把声线闷得极具压迫感:“你来这儿干什么?不知道实验室不能进吗?”
晏余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不住道歉赔罪:“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她一步三哈腰,祈祷能蒙混过关。
“站住!”蒋子俊指着她正欲往背后藏的情书,狐疑道,“那是什么?”
这人5.2的眼睛这么尖?
晏余小臂紧绷,摆出镇定自若的样子,道:“是我刚刚交给学长重做的小测,我交错了,想拿回去。”
“拿过来给我看一眼。”蒋子俊说话还是带点气。
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晏余却如临大敌,红着脸摇了摇头。
“不是……”懵逼的人换成了蒋子俊,他挤着笑,换了一副好面孔,“我装的,我不凶,没想为难你,只是走个流程,让我看一眼,确认你没有偷实验室的东西,就能放你走了。”
手上那封见不得人的情书被她攥得更紧了些,晏余咬咬牙,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再次摇了摇头。
在她面前,蒋子俊把这一套动作看下来,表情一片空白,跟晏余面面相觑两秒后,撕心裂肺喊道:“舟狗!!!”
“舟狗!抓小偷!偷东西啦!”蒋子俊喊得一声比一声响亮。
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千呼万唤始出来,陆庭舟推门而入。
看清瑟缩着身体不敢抬头的晏余,他也是一怔,温声问道:“怎么回事?”
蒋子俊看见陆庭舟像看见救星,控诉道:“刚才实验室没人,我进来就看见她鬼鬼祟祟的,从你工位上拿了张纸。”
晏余辩驳:“是刚刚交的小测。”
蒋子俊不吃她这套:“那你让我瞅一眼。”
局面陷入僵持。
“晏余,”陆庭舟语气温和,像在安抚她的情绪,“你手里是什么?”
事已至此,再不交代,怕是真的要被当成小偷扭送保卫部。
晏余认命,声音细若蚊蝇:“是情书。”
那声音小的,别说靠门边的陆庭舟,就是离她两步远的蒋子俊,也只听到个模糊的发音。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离晏余近了一步,问:“是什么?”
晏余心死,稍稍提高音量:“是情……”
“呀!”
话说一半,蒋子俊大叫一声,彻底盖过了晏余的声音。
他突然开始打军体拳,时不时瞥向晏余,眼神里蕴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像在看鬼,浮夸道:“哈哈哈哈,没事了,误会,都是误会,哈哈哈,舟狗,老武是不是还找你有事呢,你快走吧。哈哈哈。”
“情什么?”陆庭舟这次听清,皱眉追问。
“情——请,请柬!”蒋子俊讪笑着,笑却比哭还难看,“我二舅姥爷家姑娘不是要结婚了吗?晏余也认识,她怕学生和助教私下联系影响不好才说是小测。瞧我,我叫她过来拿的,怎么自己把这事儿忘了,这不贼喊捉贼吗?”
说这话的同时,他给晏余递了无数个眼色,叫她赶紧走。
不明白蒋子俊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晏余一头雾水,可现在能逃脱就是最好的,她蹑手蹑脚,几步到了门口。
看到陆庭舟脚底抹了胶水似的一动不动,蒋子俊又催道:“老武找你商量明天的事儿呢。”
陆庭舟却只摇摇头:“明天那个会不算重要。”
“是吗?”蒋子俊飞快转动眼珠,视线移到正欲离开的晏余身上,灵光一闪道,“要不,你送晏余回宿舍吧?”
“……”
“大晚上的,女孩子家,多不安全。”
拜异化的蒋子俊所赐,稀里糊涂的,今晚晏余回宿舍受了一路注目礼。
她身后那个比花更惹眼的护花使者只问了一句:“你还认识那什么二舅姥爷?”
晏余偏过脸不看他:“……认识。”
护花使者的使命在到达女生宿舍楼下那一刻终结,晏余推开宿舍门,舒宜的叫喊声简直要撕烂她的耳膜。
“死晏余!师兄为什么送你回来?你从哪学来的拍花子?”
“你怎么知道的?”
“所有人都知道了!表白墙偶遇你俩的照片都发滥了!”舒宜抓狂,“我们师兄还年轻,他这个阶段,主要重心是发展事业,不能谈恋爱呀!不许你再找他。”
“没谈上呢。”
说完这句,晏余便自动过滤掉舒宜制造的噪音,可又发现了新的噪音源:她的手机在震。
[玉面小俊龙: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她回:[情书偷回来了:)]
[玉面小俊龙:不是这个!]
[玉面小俊龙:你之前说过,你的crush喜欢看的那本玛丽苏小说叫什么名字?]
晏余一直觉得那名字羞于启齿,跟小俊龙聊天时索性闪烁其词,从来不正面提及。
不过既然人家问了,那还是告诉他吧。
[小小贝:《豪门路少的心尖宠小娇妻》]
过了好几分钟,小俊龙回了,很短一条:[靠!]
[小小贝:怎么了?]
[玉面小俊龙:没事。]
[玉面小俊龙:哈哈。]
[玉面小俊龙:这**的世界。]
—*—
吃错药的蒋子俊症状还在持续。
次日的数据结构课。
他不但在数记眼刀下堂而皇之地给晏余占好了陆庭舟旁边的位置,之后的数分钟——
晏余微微皱眉。
蒋子俊:“陆哥给她讲题。”
晏余想去打水。
蒋子俊:“陆哥帮我打杯。”
晏余要上厕所。
蒋子俊:“陆哥你陪一个。”
走了没两步,晏余僵着泛红的脖子回头,生硬道:“这,这不必了吧。”
她怀疑蒋子俊是被什么丘比特月老附了体,虽然正合她意,行为却实在诡异。可每当她探究的目光望过去,蒋子俊却又都躲开。
周五的数据结构连着排球课,下课后晏余赶往三区东操场。
排球老师在讲解垫球的动作要领,她却心猿意马,心思飞到了九霄云外。
后天该上山看黎鸢晚了,得想想给妈妈带点什么,明天去校外采购一趟。
“小鱼宝——”
一群人循声望去,晏守河戴了副墨镜,趴在路虎车窗上,方向盘上的手一摁,笑着鸣了下喇叭。
他缩着脖子兴奋地挥挥手,找了个操场的角落位置靠边停车,就下来了。
车上还坐了几个人,都是中年,应该是晏守河这次来鹭大办事的合作对象。
排球老师也是那天开学宴上的座上宾之一,晏守河跟他寒暄几句后,又和善地看着同学们,豪爽道:“我是晏余同学的父亲,承蒙各位同学多多关照我们家小鱼了,天气热,也没什么给大家的,叔叔车里后备箱装了冰镇可乐,给同学们分了吧!”
“万岁!”
“芜湖!”
“哇!晏余你爸爸也太好了吧!”
“神仙爸爸!”
逼近40度的高温天,有什么是比一罐冰可乐更让人快乐的呢?
没有!
同学们一阵欢呼,晏守河笑得和蔼极了,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在万众瞩目之下一趟一趟地搬下几个厚厚的铁皮箱子。
一改之前西装革履的风格,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整个人看上去特精神,特亲切,像小时候最让别的小朋友羡慕的那种别人家的爸爸。
铁皮箱子保温效果很好,刚拿出的可乐冒着丝丝凉气,在空气里挥出若有若无的白雾。绿茵场上充满了笑声和叫好声。
终于,晏守河在一众同学艳羡的目光中走向晏余。
“爸爸专门给你熬了绿豆百合汤,还是专门打电话问奶奶学的独门手艺,我们小鱼宝独一份的。大夏天,去去火。”
晏余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奶奶想你想得不行,把你的照片都摸出划痕了,”晏守河笑得很慈祥——
“这是最后一节课吧?一会儿坐爸爸车回老家,这个周末咱们去看看奶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