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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都是该的 ...

  •   莫念睁了眼,发现自己身在一处洞天府地,只身一人,不知虚实。

      晶石五色,照亮各处,石髓滴水,水流注入地底,她倒也不奇,四处看了看,只记得自己昏过去前看见了丽姬,那方才是在梦里?

      溶洞应在山腹中,角落里似有一汪深潭:“是暗河?”周遭石髓参差排列,似巨兽口中森森利齿,各处洞口或狭如一线,有瘦风挤入,或阔至可并行三四人,吞纳光华。

      石壁湿滑,她以指尖轻触,终年不消的水汽手指上凝成一滴水珠,她隐约听见有滴水声:“怎么出去呢?”她在各个洞口依次探望,“想不到这妒鬼还有些本事。”

      洞道分岔,冷雾在岩隙间流淌,聚成白纱又散作无形,她抱手搓了搓自己双臂。

      风不知从哪一处孔穴灌入,一阵呜咽盘旋的声音传来,颇似亡魂低诉,她怪道:“从哪里来的呢?”

      正寻不得出路,其中一个洞口走进来三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商扶砚、凌景珩和鸣一那小子。

      “诶?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三个人睁着眼却不眨眼,脚下步调一致,走进洞中却似看不见她,没人与她搭话。

      她撇了嘴:“哎,果然都中魔障了。”

      三人走到洞穴中心,停在莫念方才醒来的地方,接连倒下,闭了眼。

      莫念前去查看,叹气道:“心思多的人果然难搞。”

      三人皆在梦里,她亦不知如何才好,挨个使劲摇了摇,虽抱着试试的想法,但她知道这样是叫不醒的,且一直不醒,便会死在梦里。

      她盘腿坐下,冥思苦想:“可总不能空等着呀,饿也得饿死啊……”

      商扶砚项上玉佩滑在肩侧,她这才看出那是南疆灵蛇的刻样,一把扯了下来:“谁干的?那么丑。”

      鸣一腰侧金刀不知所踪,刀鞘暗纹隐约可见,鞘口一圈金漆已黯,她动手解了下来:“嘶……我看看……”她将玉佩缠在指间,握着刀鞘又在凌景珩身上搜寻。

      凌景珩是南齐人,身上好像没什么特殊的物件,她在他身上摸索了好几遍,除了些盘缠什么也没有,作罢:“算啦,你先睡着吧。”

      她不知玉佩为何有些隐约的血色,拿在手里看了半晌,想确定是不是血,最后也没看出来,将系绳绑在刀鞘上,抛起,巫咒在洞中响起,法阵以她为中心打开,魂铃摇作一短五长。

      玉佩和刀鞘在半空飞旋,洞中风声更响了些,商扶砚眉心动了动,鸣一双手握起拳头来。

      此法似是有用,莫念口中咒声渐急:“商扶砚!鸣一!”她大声喊他们,反复多次。

      洞中卷起了大风,商扶砚胸口抬起,似有人从他襟前将他提起来,他闷哼一声,神情痛苦不堪,鸣一发出一声痛呼,双臂绷出了青筋,两侧拳头捏紧。

      “不妙。”莫念十指反扣,双手颤动,魂铃碎响之后瞬消,“不是吧……”她大失所望,没想到这两个人入梦如此深重。

      “呵呵,怎么样?阿念,还是把他们留给我吧,你可以自己离开的,放下那点儿小心思,你也说了,他们是我家的人。”丽姬的声音稚嫩悦耳,温柔低语在洞中回荡。

      莫念正欲骂她,凌景珩咳了两声,爬坐起来:“什么鬼,这是哪儿?”

      刀鞘带着玉佩撞在洞顶上,失了灵力承托,双双坠落,莫念抬头看着,接在手里,没有理会丽姬所言,自言自语:“妒鬼,山洞。”

      凌景珩甩了甩头,又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不见了?!

      他道:“这丽姬……大炎皇帝眼光真好。”

      商扶砚和鸣一躺在地上,莫念皱着眉,将刀鞘和玉佩拆开,放在两人身边:“先帝后宫佳丽甚多,有没有三千我不知道,但丽姬是名门贵女,在当时也很出挑,我师父告诉我的。”

      “那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我会梦见我自己在做梦,梦里试图救你和靖王?结果醒来我还在梦里,看见鸣一为了救你们挠破了头,我觉得要是那样我应会先思量着勒死你们才对。”

      凌景珩伸手,试图去掐商扶砚的脖子,莫念将他一下拍开:“你现在也还在做梦。”

      她将地上两人身子摆正,又道:“你说你梦见自己救我们,醒来发现鸣一在救我们,还有呢?”

      “你跟靖王躺在一副石棺里,一根红绸带把你们的脖子系在一起,鸣一解不开,急得冒汗呢。”

      “石棺?”莫念想起了方才的梦境,她是坐在一副石棺里扇商扶砚巴掌的,“难不成我们的梦是相连的?”

      她将腰间锦袋解下,取出银盒:“妒鬼之泪……”她低声自语,抬眸扫过各处石髓晶石,“到底是虚是实呢?”

      “那到底是什么?”凌景珩不知此物如何作用,走近伸手,想碰。

      莫念指尖一动,银盒“啪”地关上,险些夹了他的手:“你最好从实招来,你是怎么醒来的?”

      他手腕一转,将莫念搂在身前:“许是丽姬觉得我俩更般配,教主可要考虑一下?”他的呼吸一点点加重,气息蹭过她脸侧,落进她颈窝里,“教主在想什么?”

      莫念未管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目光落在商扶砚脸上,他眼角泪流不止,耳边已湿了大片。

      “起开。”

      她推开凌景珩,将银盒开启,接下了他一滴泪,盒中符粉化开,渐渐透明。

      她用手指搅了搅,膏状物现出青蓝色,她惊奇不已:“嚯,原来你也是妒鬼啊。”

      凌景珩经她一推愣了愣:“教主……”

      他话到嘴边停住,瞥见她手中银盒盛满了黏糊糊的东西:又道:“这……这是要……”

      “谁心思多就涂谁眼睛上,这样便可……”她在商扶砚左右眼皮上各画了一道上扬的蓝线,“活命……吧。”

      溶洞各处传来幼童的喘息声,愤怒得能听见喉中震颤:“是鸦九……该死的鸦九!”

      莫念在自己一只眼睛上画了一道同样的蓝线,一侧视线中出现了御文院的牌匾,一群少年在爹娘的护送下走进匾额下的大门,一个瘦小的男孩儿站在外面看着,她在他身后,正想看清些,梦境却扭曲变幻,成一个满地尸首的宅园。

      地上躺的有曜灵军官兵,有靖王府的影卫,还有一身红衣的婢女小厮,腐肉残肢在地上蠕动,一个女子红裙凌乱,躺在其中似朵食阴盛放的花。

      银铃弹指一响,梦印出现在她眼中,她在另一只眼上画了蓝线。

      商扶砚跪在那里,府宅各处都有些眼熟,但她没看出是什么地方,只往前走去。

      尸首腐肉横七竖八,虽知是梦境,她还是一一跨过绕行。

      “这……”她猛地停住,发现他面前竟是她自己,一身嫁衣,金绣鸾凤浸在血里,似跟她一样奄奄一息,“他真的……”

      “阿念,”他站了起来,竟转身便将她抱住,“你为何要回去……你不该回去的。”

      莫念无法看见自己,只知晓他的动作,身上没有任何感知,而商扶砚却似能完全看见她,这令她有些无措。

      她定了定神,目光扫过整个梦境,屋瓦石木皆飘摇不定,她问道:“那我该……如何才对?”

      “你该离开,该记恨我,记恨朝廷,该等我来找你。”他将她稍稍松开,说得极轻,额心与她相触,闭着眼。

      莫念自觉自己没动,不知为何有些好笑:“那靖王是跟我提前说过了?”

      “没有……”他不住地摇头,双臂收紧,“没有……”

      “既没有,那便也没什么是不该的,我死了也是该的好吧?你也该醒醒了,那什么……你死活我不是很在意,只是考虑了一下我仙民安危,又并不想你身旁的少年如此年少就死在自己的梦里。”莫念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自己,“啧,我不是很想找回这记忆了,好像很疼的样子。”

      刚说着,五感知觉往前倾倒,似要磕在地上,她猛地睁开眼,商扶砚已醒来将她拉进怀里:“阿念……”

      莫念拾起脚边刀鞘,用力戳在他肩前将他抵开:“狗奴才,你定害我不浅。”

      凌景珩将莫念拉起,拍了她裙摆上的尘污:“靖王乃大炎头号人物,这礼法仪制好像做得也不怎么样。”

      “按照大炎第一条律法,我能即刻杀了你,太子既提起,不如我们遵循一下?”商扶砚手中打开了一方咒印,阴冷和炙烈在他眼中相缠。

      莫念抱臂嫌弃:“商扶砚,你还是先把鸣一先叫起来吧。”

      鸣一躺在地上,似睡着一般,莫念走到他身边蹲下,在他眼皮上画了线:“丽姬许在哪里看着,你最好快些,鸣一小小年纪,想必他也不希望自己睡死在梦里。”

      她将手中银盒呈在他眼前,膏状物的颜色与莫念眼皮上的颜色一样,他看出了用法,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怎么做?”

      “我教你咒法,这是梦印。”莫念将他右手拉起,掰扯他的手指,“你入梦去带他出来,若太子殿下没有骗我,他的梦应是一心想要救你。”

      凌景珩抱臂旁观,摇头道:“要是我,主仆而已,行就行,不行就算了,这小孩儿就是犟,肯定是你教坏的。”

      商扶砚只手结印,铃声一响,将他带入了鸣一梦中,场景一片纷乱,街上官兵来往奔走,他在拼命地跑。

      那日先帝刚刚过世,商书桓平庸无为,厉王商启禹不服他继位亲政,勾结公输跖等朝臣起兵造反。

      禁军一路追赶,鸣一带着罪证跑到了靖王府:“叔父!叔父!我爹要造反!我爹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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