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13、第 13 章

　　日正当空。

　　风之痕负手站在孤独峰顶，脸上神色冷淡平静，眼睛却紧盯着试剑坪中两个对峙的人影。

　　黑衣的暗纵，手提夜叉，剑尖点地，眼神在运功之后变得张狂至极，似乎天下谁都不在他眼中。而他对面的白衣却是双手背剑，异端斜指向上，神态冷漠，眼帘微阖，静静立在那里，仿佛天地也将一同静止。

　　黑与白，动与静，截然不同的对比，却是极度和谐的画面。

　　山风冷烈，走石卷砂，却撼不动他们分毫。

　　地上的影子越来越短，白衣与暗纵间的气势却不断攀升。虽然他们都没有任何动作，但却比用武器互搏还要险恶。这是一场静止的比试，一场内力、定力、体力和耐力的决斗。

　　时间不断的流逝，白衣的脸色渐渐苍白，他半闭的眼帘轻微的跳动。而暗纵也开始有些心浮气躁，看着成为对手的兄长，眼神也愈加凌厉。

　　就在这时，一颗小石子被风吹得滚落在他们中间。空寂的天地中静止片刻，满势欲发的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异端轻扬，水晶般通透的剑身，映着热烈得耀眼的阳光，幻化出令人目眩的奇光异彩，仿佛有层层的冰晶在漫空轻舞，绚烂却冰冷。

　　夜叉迅猛，令人生畏的沉重，却如流星般凄厉划出，带着尖利的呼啸声凶悍而来，辉煌却狰狞。

　　当光芒四射的剑网迎上了那道黑色的魔星，四下里只听得叮叮叮连声做响，火花四溅。黑白双影各展所学，缠到一处，斗做一团，分不清谁是暗纵，谁是白衣。

　　剑光消散，人影倏合即分。

　　粗习剑术的两人留不住手，只见白衣暗纵身上都出现了几处细微的血痕，但并无大碍。看来这场比试是半斤八两，互为伯仲。

　　“打得好！痛快！”黑衣的尾音又尖又飙，充分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暗纵秉承魔族习性，又生长在魔剑道里，天性好武。他自幼耳濡目染，所听所见都是魔皇众手下各种精彩的征战比拼。其中魔剑道又以剑为尊，所以对剑击之道兴味极浓。虽然他在魔剑道里并没受到系统的剑术训练，但依靠他的蛮力，提剑砍人的举动还是不在话下。只是他身份尊贵，年纪幼小，纵然力气奇大，但魔剑道里的高手们又有谁敢真去与他对战？况且暗纵的性子是出了名的争强好胜任性暴躁。就连他老爹诛天对着这小祖宗的打杀游戏，也是能逃则逃，被逼不过时，多半是装模做样的指导一下。当然，宠溺心起，也有假意出力，但最后还是会投降认输的状况。诛天的敷衍已让暗纵十分的不快，而那些万战剑魁们面对自己，一幅战战兢兢死样活气的模样，更是引发他的雷霆之怒，一时间搅得魔剑道腥风血雨鸡犬不宁。

　　诛天尽管内心欣赏儿子这种向武之心，但对暗纵的脾气却是一点也没办法。秉持着属下就是用来挡灾的原则，他通常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实在被手下哭求得无法了，也只得让那些魔剑道精英们外派的外派，雪藏的雪藏，免得引来无妄之灾。

　　刚才和白衣的一场比拼，双方都出尽全力。虽然胜败未分，但酣畅淋漓的快感，棋逢敌手的兴奋已经让暗纵不胜之喜。再加上兄长运剑时所散发出那种冰冷的气息，引得他体内魔气翻涌，这种痛快更是让他觉得，生平以这一架打对得最是开心。他甩了甩头上的汗，巨剑随手一挥，意犹未尽的对着白衣大叫道：“皇兄，再来，再来！”

　　激烈的打斗过后，白衣有些气息难继，但眼睛里却也残留着雄雄的斗志。但一听暗纵的话，他的神情却立时冷静了下来。目光从夜叉剑缓慢的游移暗纵身上的伤处，又转向了一旁的风之痕。

　　暗纵先是对白衣冷漠而平静的表情十分不解。他清楚的知道白衣虽然也受了点伤，但和自己一样，还是有余力再战的。但看到白衣看向风之痕的那眼后，他忽然就生气了。

　　“白衣，你不来我可就要去了！”不等白衣答话，他侧身蓄势，夜叉剑在地上拖出一到深痕后，一个跃步，挥剑上撩。

　　白衣见夜叉来势汹汹，不敢怠慢，却也不愿像刚才那样正面交锋。他剑诀一领，异端快速轻巧挥出，在半空划了一道玄妙的轨迹，轻轻的点在夜叉剑身之上。异端被压得微弓，而白衣乘此借力，足不点地，便轻巧腾起，如大鸟般在空中一折，落在了战圈之外。

　　“为什么不打！”白衣这么避重就轻的一下，让暗纵脸色变得更是难看，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在他的记忆里，当年那些魔剑道躲的躲逃的逃，一群胆小鬼们，也是这么对待他的。他本以为白衣不会这样，本以为他们能一起纵情比试，无拘无束，惺惺相惜，感受生平从所未有之乐。但这个人明明有着跟他同样感觉，却怯战不前！

　　“你到底在怕什么啊！”夹杂着前所惟有的浓烈情感，血液在体内几乎要沸腾的暗纵向着白衣的方向小跑数步，夜叉剑信手就挥向了白衣。这一剑出后，风云变色，魔焰蒸腾。暗纵只觉得体内的魔气全都顺着右手涌向了夜叉剑中，然后一道半尺的黑色剑芒脱剑而出，仿佛一条惊世黑龙，张牙舞爪，直向白衣奔去。

　　白衣、暗纵、风之痕，三人同时色变。

　　眼见躲避不过，关键时刻，白衣气沉丹田，人剑合一，不退反进，竟化做一道白光直向黑龙冲去。在与黑色剑芒相交的刹那，白衣眼角看到异端剑上又闪现了熟悉的诡异青光。森冷的煞气这一次毫不掩饰的汹涌入体而来，在他体内流转一周后，白衣只觉得自己虽然神智仍然清醒，但身体却完全被剑所控制。与黑衣所发出的魔剑气的拼斗中，白衣仿佛化身为风，借着接连不断的剑气交击，以某种肉眼看不见的高速在极小的空间内腾越躲闪，异端剑也不断画出一道道玄妙的剑痕。

　　“住手！”

　　打斗激烈的双方此时都身陷剑中，根本无法收控自如。风之痕见战况已经到二人无法控制的地步，观战的他立时出手。

　　魔流剑对魔流剑，风之痕对风之痕。

　　狂野如生命之火，流泻如月夜银芒，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场烟花绽放的恢弘与凄艳，那种疯狂的快意。

　　实力的差异决定了战斗的结果。风之痕以一敌二，却轻而易举的将二小推出战圈。

　　暗纵跌坐在地，长耳搭肩，头发散乱。白衣也气喘吁吁，长剑拄地，额上隐痛不断。显然这两剑都超出了他们平日的实力，此时两人虽然收剑停战，但却仍沉浸在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中。

　　“今天就比到这里。”风之痕快速扫过两人，见他们目光清明，也无致命之伤，一颗悬在半空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脸色稍霁，柔声道：“你们二人都是剑材，天资纵横，但仍须戒骄戒躁，百尺竿头。”说到这里，他看了脸上仍带几分怒意的暗纵一眼，又道：“修剑即修心，心自在则剑意明。以后你们二人，每天加练半个时辰静心诀。”

　　“什么？！还要静心？无聊！”一听每天竟然要加半个时辰的罚坐，暗纵顿时觉得屁股开始疼起来。之前的不快被立刻丢到脑后，他跳起来正要向风之痕辩解，但却被风之痕眼神一冰，立刻烟熄火消的站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