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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白衣又做梦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的缘故,他梦到了许多很久以前的事。

      昏黄的灯下,他枕在妇人的腿上静静的安睡。景象里,轻柔的调子悠然的哼着,令人情绪安定又舒适。如惊雷一般霹雳而来的变故,那一声声充满厌恶的怒吼,带着恳求意味不断起伏的低声啜泣,如冰雪般透心冰凉。其后,鲜血滴流,映着雪亮的刀光,仿佛魔魅。扭曲的脸,漆黑的夜,惊恐与愤怒怨毒的交织。大雨淋漓,在满是鬼魅的山林间无助的奔逃。风餐露宿,忍饥挨饿,死亡的阴影无时无刻的笼罩。

      林林总总的片段时刻、过往事件,都在脑中自行冒出,一点一滴,丝毫不漏。生命中的美好与苦难、挣扎与放弃,全在眼前流过,一幕幕缓缓变幻。而他自己,却化为冷酷的风,无情的剑,睁脱一切情欲的束缚,静静的等待一切的流逝。整个世界里,风过无痕,剑意无心,俯视一切苍茫。

      白衣昏昏沉沉的做着名为过往的旧梦,又昏昏沉沉的醒来。酒意未酣,头痛欲裂。想翻身,却感觉身上仿佛有重物压住,无法动弹。茫茫然睁开眼,看到一双雪白如玉的长耳朵横在眼前。再盯睛细瞧,只见暗纵整个头枕在他的胸口,手脚也凑热闹似的全都横搭在他身上。

      回想起昨日两人闹酒的情景,再看看早已大亮的天色,白衣叹了口气:今天的早课算是完了。不过这是他大病之后第一次与暗纵睡在一处,好久没有被他这样压着做噩梦了。感叹了一番,白衣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车熟路的从暗纵八爪鱼般的手脚纠缠中挣脱出来。就在他正要起身下床时,突然感到自己的脚隔着被子踢到一个硬长型的物体。一时好奇,他伸手摸了过去。等他明白所摸之物为何时,冷汗就哗哗而下了。

      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这里?要是伤到人怎么办?

      白衣俯身戳了戳暗纵红扑扑的小脸,一直戳到暗纵不耐的嘟囔数句,像小兽一般翻身滚开,然后反手将东西从被下慢慢抽了出来。

      果然是异端!

      这无鞘利剑竟然让他和黑衣平平安安的睡了一晚上,真是异数。就在白衣拍胸压惊时,异端青光一闪,剑中魔气仿佛见到知交好友一般,竟活活泼泼毫无征兆的直向白衣体内涌来。白衣一惊,正欲甩手将剑放下,那股魔气却通灵似的飞快缩回剑中。

      这是怎样一回事?!白衣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预感。他尝试着提功运气,魔气竟顺势全无保留的倾剑而出。仿佛原本就是白衣所有,异端剑气自如的运转在他体内。待到白衣散去功力,这魔气也乖乖的回到剑内。如此反复试验了数次之后,白衣确定,不知何故,异端剑竟能与自己心灵相通,剑内庞大的魔气也能任由他随心驱使。

      如此一来,定能重现那日与暗纵魔流剑气抗衡之剑!白衣心想。其实他与暗纵一样,无时无刻不挂念着曾经挥出的完美之剑。只是白衣个性内敛,平素并不会将少年人的好胜之心表现得如暗纵那般明显。

      白衣心中大喜,剑中却又传来一道奇怪的暗流。暗流侵入白衣体内时,他觉得胸前一寒,满心的欢喜之情竟莫名消失。这道暗流在他心腑间打了个转,又顺着来路退了回去。白衣心中疑窦,低头看向异端,只见那三尺青锋幽光之盛,竟超出之前不知凡几。

      “白衣,你在做什么?”暗纵醒来时,看到的便是兄长手拿异端邪光大作的站在床前。揉了揉眼睛,突然注意到兄长额上那道突兀的剑痕,顿时睡意全飞。他坐在床上就大叫了起来:“剑理,剑理,你快来啊!”

      “太子!出什么事了?”剑理慌慌忙忙的冲了进来,看见横剑在胸的白衣也是吓了一跳。“主人,你怎么了?”

      暗纵一看剑理来了,忙跳下床,一把将他拉到旁边,暗中指着白衣额头上的那道剑痕低声道:“快看,又出现了。”

      剑理此时也看到了那醒目的剑痕。通常白衣额头上出现剑痕之时,都是异端魔气入侵体内的征兆。但此时的白衣虽然也是表情冷淡喜怒不知,但眼睛里却明显没有失去神智。就在他惊疑不定时,白衣突然扬了扬手中的剑。

      看着白衣对他举剑,剑理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还未答话,却听白衣与平常无异的语调说:“剑理,你以后要将异端剑收好,别放在床上。”说完他竟倒转异端,将剑柄递给了他。

      “是,公子。”剑理忙不迟迭的接过异端剑,心里却想:床上?主人与太子歇息之前,我分明是将异端挂在墙上。他疑惑的抬头,却惊讶的看到,手中无剑的白衣额头上竟仍然保留着那道青痕。

      “白衣现在情况怎样?”风之痕站在峰顶,风雪中的身影依然冷竣如昔,但低沉的眉眼间却有着无法掩饰的凝重。

      “大人,异端剑的魔气已经完全的侵入了公子体内。现在即使将主人与异端强行分开,魔气也不会消失。不仅如此,依照之前的状况比较看来,这魔剑可能在借机吞噬公子的神智。如此下去,只怕主人他……”

      “我已经知道了。”风之痕突然打断了剑理的分析。他看着孤独峰外沉沉的山峦黑云翻滚,半晌才道:“这是他的选择。”

      “可是……”剑理想为白衣分辩两句,但看到风之痕让他退下的手势后,也只得将话全都吞回肚里,忧心离去。

      “异端。魔剑。诛天。”风之痕一字一句沉吟良久后,重重的哼了一声。

      魔皇殿上,诛天与右护法正在商议对西疆王朝的攻伐之事。言词中无意间谈到魔界金魔血脉的覆灭,以及魔胎之乱时,诛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个天魔,好个圣母!我以为他们凭借天魔录让魔界一统之后,能打开一个多大的局面,没想到只是一个魔魁便让他们自乱阵脚。”他当年形势所迫,不得以远遁西漠。在蜇伏已久之后,他潜心经营势力大增,内心却时刻关注着魔界的一举一动。

      “魔皇,依照左护法传回来的消息,中原正道灭魔之心仍在,天魔录尚在封印中。而且魑魔、寒心牧剑子等余孽也留在暗处,我们此时不亦妄动啊。”右护法摸了摸他的山羊胡子道。

      诛天略一沉吟,道:“恩,传令,让左护法邪剑留在中原,监视圣母,注意天魔录内的举动。另外,让魔焰殿进据中原。”

      “魔皇的意思是……”右护法仔细揣摩着主上的用意。

      诛天森然一笑,道:“我就不信,逼不出天魔来!”

      右护法告退后,诛天一个人坐在魔皇殿,细细想着通向龙图霸业道路上的每一个细节。一阵冷风吹过,他“恩”了一声,从沉思中惊醒。

      “好友,忽然造访,可有要事?”诛天站起身,向着殿中与风同至的白色人影说道。

      风之痕的眼神冰冷而锐利,显然他此时情绪并不愉快。“异端。”他惜字如金的冷然吐出两字。

      “异端,不是正在孤独峰上?”诛天一听便知其来意,却又不愿明言。

      “费尽心机,难道想要的只是一把剑吗?”即使是多年至交,风之痕也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阴谋算计之事的厌恶。

      诛天听出他话里隐含的威胁,不禁目光一凝,王者狂气如枪般蜂拥而出。站在殿中的风之痕对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却丝毫不惧。他如山如风,不为外物所动,昂然与之对视,眼神相遇之际,针锋相对寸厘不让。一时之间,整个魔皇殿满是战意汹涌,硝烟弥漫。

      对峙良久,诛天忽然气势一敛,打了个哈哈,笑道:“好友,得徒如此,可喜可贺。只是你也知道,那异端确实也与我儿白衣有缘。”

      风之痕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异端剑在魔剑道沉寂百年,我不知情。不过听说当初与魔剑一齐失踪武林的,还有一副金石剑匣。”

      诛天知道瞒不过他,只得认了。“不愧是风之痕!明日,我便让右护法将剑匣送上山去。”

      风之痕也不答话,又是一阵风起,他已人影杳杳。

      感觉着风之痕的魔气迅速消失在远方,诛天脸色青铁。但随即他洒然,大笑道:“风之痕!金石剑匣给你又如何!剑材或帅材,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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