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57、第 57 章

　　残花落忙，杀气凝霜。
　　诛天一身黑袍，眉发须张，阴鸷狂霸的眼神，眨也不眨，紧紧盯着对面的风之痕。风之痕却是双目微垂，傲然卓立，伟岸的身影，仿佛一座无人能越的高山。两人表面上看似放松自若，其实内里都是气聚神凝。
　　就在这雷霆万钧之势一触即发之时，暗纵突兀的出现，岔入其间，仿佛在他们已如弓弦般紧绷的情绪上又加了把力。
　　两双眼睛犹如闪电般射了过来。只是一瞬间，便已明白很多事。一向深沉霸气的诛天遽然收缩了他那狼一般的瞳孔，而风之痕冷峻严肃的脸上则明显因愤怒而产生了些微的扭曲。但他们却只是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的回复了之前如临大敌的样子，刻意忽略了僵在殿门处的黑衣。
　　诛天盯着风之痕的脸，仿佛想看到对方内心深处一般，良久方说了句奇怪的话，道：“好友，你的行踪委实难测！”
　　风之痕的回答亦很奇怪。他双手负背，毫不相让的回视，道：“难不到你，诛天。”
　　诛天也不惊奇，好像风之痕的反应本来就在他意料之中。他甚至还弯了弯嘴角，道：“听你的口气甚是不平，情绪浮动，非是好现象。”
　　风之痕俊伟的面容古井不波，反问道：“不知又是何事令你拧眉？”
　　诛天没有答话，似想要笑，却也笑不出来。他们都是极不简单的人，话里语间，试探便已悄无声息的完成。但在这对话的一瞬间，他们之间一些被时光淡漠的往事和回忆，恩怨和情感，忽然间仿佛又回来了，全都回到了他们的凝视里。
　　暗纵听得迷迷糊糊，心却渐渐安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样的哑谜，但他却明白，这只是因为他们在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好一点的同时，尝试着发现对方的底线。
　　隔了好一会儿，诛天才又说起话来，声音冷然中带着几分僵硬道：“好友，十年顶天池之约已近，不知能再续否？”
　　风之痕沉默了片刻，移开眼睛，沉着嗓子应了一声，显然与诛天答成了某种协议。
　　诛天无声的笑了，笑得自负，却又充满了讥诮和怀念。他袍袖一拂，对暗纵瞥都没瞥一眼，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暗纵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风之痕神情复杂的看了暗纵一眼，背身向外走了数步，又停了下来。剑理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在暗纵身旁，轻轻在他后背上推了一把。暗纵茫然的回头看向他，剑理努努嘴，低声道：“快去，风大人正等你。”
　　师尊和魔父来了有多久？他们听到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暗纵虽然很想开口问剑理，但也知现在不是时候，只得收拢了忐忑的心情，慢腾腾的走到风之痕身后。
　　“师尊……”他勉强开口道。
　　风之痕转身看向他，面无表情，审视良久方道：“黑衣，我等着你的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怎么解释？暗纵心中愈加苦闷。面对风之痕毫无温度的目光，少年天性中的倔强和骄傲令他不知如何开口，只得硬着头皮，强装漠然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风之痕双眉一挑，似要发怒，却在怒火燎原之际，又问了一句：“我问你，你还记得我教你的三大原则为何？”
　　黑衣被他的气势压得一愣，反射性的回道：“自我信念，自我坚持，自我正心。”
　　风之痕听后气势稍缓，但仍然语气凌厉的说道：“你的信念是什么？你的坚持是什么？你的正心又在哪里？”
　　黑衣骨子里的叛逆被风之痕一连串的诘问给彻底挑起。他双手握紧，脊背挺直，翠绿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直视着风之痕，心中的激荡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道：“他是我的！我要救他！”
　　风之痕心中一震，双目亮起精芒微带惊讶的刺入了暗纵眼里。暗纵立时泛起一种师尊的目光有若实质，似乎能触到灵魂深处，而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已被完全看穿的感觉。但他心无阴霾，问心无愧，此时更是瞪大了双眼，一点也不怕与风之痕孑然对视。
　　迫人的寂静在黑夜中蔓延，暗纵的内心却因为外界重压和内在意志的共同作用下，进入了一种完全寂然静极的境界。也许是一剑，也许是一掌。可是，谁在乎呢！暗纵漠然等候着风之痕怒气的降临。
　　风之痕的怒气却在凝视中逐渐消散，脸上回复了他惯常的冷若冰霜的神态。即使如此，夜风将其衣袂飘拂而起，配着他高俊的身影，气势却迫人依旧。他忽然轻描淡写的移开了目光，在暗纵惊疑不定的时候，若无其事的开口道：“那么，你的想法呢？”
　　这名话显然不是问黑衣的，回答这句话的人当然也不是暗纵。
　　少子殿里烛火不知什么时候又重点起。黑衣遽然回头望去，一片晕黄中，二个人影就在这时慢慢的从昏暗的少子殿里走了出来。那个高高的虚弱得仿佛夜风一吹就会飘走的白色身影，从剑理的搀扶下挣脱出来，用一种异常沉稳的步子走进庭院，对着风之痕直直的跪了下来。
　　暗纵在白衣跪下的霎那就不管不顾的窜了过去，双手扯住白衣的手臂，想把他从冰冷的地上拉起。白衣瞧也不瞧黑衣一眼，却反手把暗纵拉到自已身边，让他也对着风之痕跪下。
　　湛蓝的眸子清澈无比的看着风之痕，只听他用异常坚定一往无前充满了勇气的声音说道：“师尊，您曾说过，风重在快意中的冷静。”白衣顿了顿，又一字一句的接道：“但，冷静易取，快意难求。”
　　风之痕看着他恳求的眼，默然无语。一旁的剑理略一犹豫，也在白衣身后跪下轻声道：“风大人，太子和少子的剑心本出同源，自然不免会有惺惺相吸之情。”
　　“惺惺相吸么……”风之痕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二小并排跪着的身影，面色动容的喃喃道。
　　剑理见风之痕似被触动，又乘热打铁道：“这次也是事发突然，别无选择，不然……”
　　风之痕突然用手势阻止了剑理后续的话语，冷然道：“剑理，那欲界之物呢？”
　　剑理心中一凛，忙从怀中掏出那尊欢喜佛像，双手奉上。风之痕冷哼一声，衣袖微拂，一道剑气射出，将那佛像化成了齑粉。
　　“你这次逾越了，此次事后自去向诛天领罚。”
　　剑理自知理亏，老实低头道：“是，剑理知道了。”
　　风之痕眼中余光扫了扫白衣和暗纵，又道：“白衣，黑衣，事不可求快，快必乱事，能乘风而行，也会随风而散。”
　　白衣和黑衣如释重负的对看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难掩的喜悦。两小低头齐声道：“多谢师尊教诲。”
　　风之痕不再说话，转身背过，如来一般，飒然而去，只是那在黑夜中远去的洁白身影却显得无比的孤独。
　　昂首千秋远，啸傲风间；堪寻敌手共论剑，高处不胜寒。
　　泠泠夜风中，隐约传来他感叹般的长吟声。剑理看着风之痕消失在黑暗中的寂寞的情景，一时之间，竟有些痴了。

作者有话说

　　想在诛天和风杯的眼皮子底下谈恋爱，一点小小的苦肉计，偶们还是不吝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