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58、第 58 章

　　暗纵想从地上站起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腿软了。他一个踉跄，眼看要一头栽倒在地，白衣眼疾手快横出一只手来，扶住了他。暗纵想对白衣做个无事的表情，却发现自己的脸也僵住了。之前接连而来的大悲大喜大惊恐，榨干了他全部的心力。他只得勉强向他皇兄咧了咧嘴，撑着对方的手，慢慢站直了身子。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定了定心神，转身伸手去拉白衣。拉了两下，白衣却没起身，他仔细一看，才发现皇兄委顿在地，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光洁的额头上满是冷汗，精气神比自己还不堪。黑衣大急，忙扭头大叫道：“剑理，剑理。”
　　剑理这时才从风之痕的背影中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一把掺起白衣。他对黑衣道：“少子身体初愈，劳累不得。我们赶快把他扶进去休息。”当下两人合力将白衣扶到榻上。剑理又出去，端来一碗茯苓参汤给白衣灌下，白衣的气色才好了点。
　　暗纵着实累了，就在剑理忙着照顾白衣的时候，他伏在一旁的桌子上，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剑理只得又把暗纵移到外室的一张小榻上，给他擦干净脚，盖好被子。等安置好后，剑理再进内室，准备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时，床上的白衣却张开了眼睛。
　　“为什么？”他对剑理低声问道。
　　“魔皇和风大人？”剑理试探的问了一句，见白衣一双蓝眸盯着自己并不答话的模样，想了想，便道：“少子下山这么些年，在魔魇军中也算有了一席之地，想必是知道一些风大人和魔皇的事吧。”
　　白衣眼中疑虑一闪，他对师尊与魔皇以及魔剑道的关系的确是疑虑甚多。
　　风之痕与诛天二人虽互称好友，但往来并不密切。就连黑衣拜在风之痕门下，也是诛天的一意撮合。由此可见，他们两人虽有好友之名，但无好友之实。
　　这本是白衣根据在孤独峰上所见猜到的。但自他下山加入魔剑道后，却赫然发现风之痕的名字在魔剑道中可谓是如雷贯耳。一些魔魇军中的高级将领，诸如万战魔魁白秋衣解玉龙等人，对风之痕更是推崇备至。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护法，对上风之痕也是恭敬万分。
　　依照诛天那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霸道以及风之痕唯剑道吾自遗世独居的冷淡，实在很难想象，诛天是如何能容忍魔剑道中风之痕竟保留着如此深远的影响力。
　　剑理没等白衣开口，他眼神恍惚的看着黑暗中的虚空，仿佛沉入回忆里：“魔剑道以剑为尊。代表魔皇权势至高的是波旬剑，代表魔剑道至高武学及兵权象征的是祭魔剑，魔魇军中最顶尖的悍将是万战剑魁，就连太子拜师，也是选的剑术高绝的风大人……”他的目光忽然转向了白衣，眼带讥诮道：“少子，回魔剑道这么久了，你可知魔皇用的是什么武器吗？”
　　白衣心神一震，嘴巴动了动，却没出声。剑理见他不答话，知他心里想到了什么，却是一笑，道：“风大人与魔皇之所以能成为好友，就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对方想要的又是什么。只不过这些年风大人受人影响，剑术上另辟蹊径，创出了风之痕这种犀利至极的剑法，又不愁无人对招，这才与魔皇慢慢疏远。”当然，魔皇当年为了权势而翻脸无情的做法，也令风大人心中十分不喜。剑理在心中又暗自加了句，却没说出来。
　　“那个十年顶天池之约是怎么回事？”白衣突然开口问道。
　　“少子与白秋水解玉龙相熟，应知道他们来自何处吧。”剑理见白衣问到了重点，也不再讲古，单刀直入道：“顶天池不仅是万战魔魁们的出生地，也是魔剑道所有魔剑们的收藏地。顶天池水吞吐日月，清冽晶莹，造化无穷。一但有人在一旁灌注魔气，池中兵刃们便能日日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自行孕育魔头剑精，开启灵智为魔剑道所用。”
　　“原来如此。”白衣喃喃道。经剑理这么一说，他的思路豁然开朗，之前想不通的地方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魔皇和风大人自从在西漠发现了这神奇的顶天池，便四处与人争斗，搜寻各界剑器神兵。波旬剑、祭魔剑……包括少子你用的异端剑以及太子的夜叉剑，都耗费了他们无数的心血。而后……”剑理突然顿了顿，含糊接道：“风大人要脱离魔剑道的事务，隐居孤独峰寻求剑道至理，便与魔皇约定了十年时间，以自身魔气，为他催化顶天池中的神兵。这次右护法突然对你发难，我看也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段时间正是风大人对顶天池灌注魔气的日子。”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心想，这诛天明知犯错的是黑衣，却偏偏巧妙利用形势，又让风大人为他再守十年顶天池。如此手段，只怕十年后他连整个苦境都能一口吞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白衣紧紧追问道。
　　剑理一愣，突然笑了笑道：“因为我也是从顶天池出来的。”
　　白衣盯着剑理，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剑理所说，实在牵扯太多。依他所想，黑衣虽然阻止了他一时的走火入魔，但却无法熄灭魔皇的雷霆怒火。好在师尊及时赶来，令魔皇的霸业之心凌驾在了爱子心切上，不然自己定然难逃一死。
　　思虑良久，白衣才又问道：“师尊毁去的那尊佛像……”
　　剑理不等他说完，自行解释道：“那是当年我随风大人去欲界，为一位高人所赠，偶得的功法。配合琼花玉露，对治疗内伤颇有奇效。”
　　白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当年师尊也在欲界受了内伤吗？”
　　剑理不太在意的点点头，只听白衣又道：“那位高人也用欢喜禅功为师尊疗伤了？”剑理突然打了个哆嗦，眼前浮起一双似泣非泣含露带嗔的眼睛来。“没有，没有。风大人只是用了足量的琼花玉露，没有与姬……”他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着眼睛，看着白衣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人对视良久，剑理才苦笑道：“花无年年鲜红，人生处处遗憾。也许少子以后有机会见到这位……这位高人，我们现在还是别说这事儿了吧。”
　　白衣闭上了眼睛。就在剑理以为整个事情都糊弄过去的时候，白衣轻声道：“黑衣是不是以后都不能习风之痕了？”
　　剑理仿佛感觉到突然间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响，直震得他头晕目眩。“你……你……”他瞠目结舌的结巴道。
　　白衣湛蓝的眸子明亮中又有些暗淡。他点点头，淡淡道：“没错。我虽然重伤不醒，但神智却一直没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