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8、第 8 章

　　暗纵紧紧的抱着夜叉剑。冰凉的剑身嵌在小小的身子里，隔着衣服，他隐约能感受到剑鞘上那面目狰狞的护剑兽。白衣走在他的身前，空着双手，轻飘飘的。清晨上山的路上，皇兄会偶尔回过头看他有没摔倒或是累了，那双温柔的蓝眸对自己身前高出自己半尺的巨剑却没看上一眼。
　　身为魔剑道太子，虽然在诛天的授意下并没学到什么高深的武功，但一些关于剑手训练的常识还是十分清楚的。譬如，一个习剑者的配剑是如何的重要。从习剑一开始，最初的用剑便是剑手最好的伙伴。从他一开始习剑到退隐山林，最初的兵器便在某种程度上左右了剑手对于剑的领悟程度。一把好剑，一旦用趁了手，便成了剑手生命中的一部分。因此他完全明白，为什么魔父在风之痕即将正式传授他剑术之前，急忙忙的把他的极品收藏夜叉剑送上孤独峰。夜叉剑里封印着一个和黑衣一样狂野疯狂的灵魂。夜叉剑的重要性，对于黑衣来说，便是他的分身，是掌握风之痕称雄魔界数百年魔流剑法的关键。
　　只是……为什么只送来一柄剑？皇兄……该怎么办？
　　暗纵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替别人操心过。他自小衣食无忧，累了有人伺候，恼了有人呵护，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自有诛天顶着。上了孤独峰后，大小事也有白衣替他收拾，他也半开心半习惯的由得白衣照顾。可是现在……魔父的过失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为白衣做点什么。可是，他左思右想却没个主意。脑子转了半天，不禁有些恼怒：笨蛋魔父，怎么只送一把夜叉来！根本不够分嘛！
　　“黑衣？”白衣疑惑的看着身后站着不走一脸沉思状的孩子，柔声问道：“怎么了？”
　　少年背光而立，身后朝阳冉冉。白发上的银色丝带映射着金光，暗纵看不清兄长的面容。
　　“你……”想要剑吗？等会儿该怎么办？话到嘴边，暗纵竟不知如何说出口。他烦闷的挠了挠脑袋。白衣见状走了回来，阻止了他将头发弄成鸟窝的举动。白衣以为他昨夜闹得太厉害，早上没精神，笑着顺手帮他整理头发。两人站得极近，暗纵甚至闻到白衣灵巧的十指上那似有若无的松子清香。那是他一大早嚷着要吃，白衣好脾气的帮他一粒粒剥出来所留下的。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兄长的声音清冷又柔和，暗纵惶恐的猛摇脑袋，反手却紧紧抓住白衣的手。白衣的手型很好看，手指优雅而修长，与黑衣白嫩嫩的小肉手截然不同。但因为之前长年漂泊的缘故，皮肤却是十分的粗糙，手掌上还残存着一些硬硬的小茧。不过黑衣倒是很喜欢摸这些小茧，这让他觉得很有趣。而此时，他也不自觉的摩挲着白衣掌心的小茧，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
　　“给你。”暗纵将自己怀里的夜叉剑递到白衣身前。白衣以为暗纵拿累了，忙双手接了过来。暗纵后退数步，歪着头打量着抱剑而站的白衣。白衣被暗纵的举动弄得有点糊涂，也只得站在原地由得他看。半晌，暗纵笑了起来，细长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缝。
　　“看起来还不错。”他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话，径自向山上走。“但是还是比不上本太子。回头让魔父把祭魔剑拔出来送我，我拿着，一定比白衣你更帅！”
　　黑衣走了两步，发现兄长并没跟上，转身回头，却看见白衣一脸仲怔的表情，似乎没明白黑衣的意思。
　　“那个……我是说，等下你就用夜叉好了。我等右护法把祭魔剑送来，普通的剑不配被太子用。”他哼了一声，又道：“祭魔剑可是代表魔剑道至高无上武学的象征。我听说它一直被封印在点将台前的点将石里，只有魔剑道三军统帅才能用哦。”暗纵一边比划一边偷眼看着白衣的反应，白衣蓝色的眼睛里却有些晦暗不明。他应该高兴，不是吗？毕竟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黑衣突然开始觉得有些气闷。
　　白衣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夜叉剑真的是很重。”
　　“啊？”这次轮到黑衣摸不着头脑了。
　　“你累了，我帮你拿一会儿，等到了山上你就自己拿。”
　　“我没累！什么我自己拿？”一番好意被不轻不重的拨了回来，这让黑衣觉得一股怒气横闷在心，他怒道：“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的夜叉吗？”
　　白衣不动如山。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拿不动。”他双手将夜叉平举胸前。“黑衣你看，我双手捧剑都十分的吃力，更何况是单手舞剑？”
　　暗纵看着他捧剑的手的确有些力尽而抖，但他却不甘心的嘴硬道：“那有什么关系，力气不都是练出来的！你每天抱着它吃饭睡觉，以后自然就习惯了。”
　　没听到白衣的声音，他诧异的抬头，却看见兄长温柔的看着自己，那双蓝眸柔和得几乎滴出水来。“为什么一定要我用你的夜叉剑呢？也许师尊自有安排。”
　　“你……我……”暗纵支吾着，突然感到有点恼羞成怒。他跺跺脚，大声道：“我还不是怕你没有好剑用，以后要是比试起来，我的魔流剑你根本抵挡不住，丢我们魔剑道的脸？”
　　“你就喜欢胡思乱想。我没有黑衣你举重若轻天生异力，与这把夜叉剑的剑气也不甚相合，无法挥舞自如。你非要让我用它，我又如何能达到师尊所说自由不受约束的境地？这脸怕是丢定了。”
　　白衣不急不徐，一番话说完，倒把黑衣说得泻了气势。他低垂着耳朵，呐呐半晌，道：“我只想着你要有把好剑，那里知道你这么……这么没力气。”
　　白衣看着他笑咪咪的道：“我是没什么力气。这剑你自己拿上山吧。”
　　黑衣猛然抬头，绿眸瞪向他，小脸更红了。他暴跳如雷：“你刚才说要帮我拿上山的！臭白衣！拿就拿，有什么了不起！”
　　就这么一吵一闹，孩子心性的他竟就忘了白衣不用夜叉剑之后的事。

　　风之痕背手站在孤独峰顶，神色端凝的默视山下金光璀璨的大地。他一身白衣，发须衣带流光飞舞，寒气凛然却又霞瑞万千。一旁的古松下已摆好了香案，案前还有块青石。石上，一柄样式古朴细长的薄锋利剑正巍巍的插入。山风掠过，隐隐能听到龙吟之声。
　　剑，师尊果然另有安排。
　　暗纵下意识抱紧了怀中夜叉，心中说不清是喜还是恼。他抬头看了兄长一眼，白衣神情漠然，看着风之痕背影的眸子蓝得云卷云舒。
　　“你们来了。”风之痕转过身，他依旧是一脸的冰冷淡漠。严酷且锐利的眼神在黑衣与夜叉剑之间转了几圈，开口道：“黑衣，昨日你魔父给你送来夜叉剑，日后你就用这柄剑随我学习魔流剑法。”
　　“是。”暗纵被风之痕气势所震慑，没有往日的任性。他恭敬的答道。
　　风之痕再看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到白衣身上。“白衣，你去案前，试试能否将剑从石中拔出。”
　　银白长剑薄如蝉翼，在阳光的映射下耀眼夺目，却又散发着森森寒意。这剑……是昨日一同被送上来的么？白衣迟疑的看着。
　　“还不去！”风之痕虽然催促着，语气却依旧沉稳。
　　白衣忍不住将目光投入他的眼中。眼神依旧是冰冷如雪酷利如冰，但那眉目之间的神情却隐隐透着柔和。是的，这个人对他从来都是柔和的。纵然淡漠，纵然冷冽，但终究还是柔和的。
　　他慢吞吞的走到长剑前，停了片刻，缓缓伸出左手。长剑的环柄处刻着两个小字，白衣用手指茫然的摸索。这大概和黑衣那把剑一样，刻着的是剑的名字。
　　异端？白衣心中默念着，一股奇异的颤抖从剑身传到了他的手中。
　　异端。白衣回头看了一眼风之痕身边那个长耳绿眸的孩子。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也不自觉的竖得笔直。小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因太过紧张说不出口。“我还不怕你没有好剑用……”山路上那孩子气的羞恼仿佛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异端，你是好剑么？
　　仿佛感应白衣心中所问，一股寒气透剑而出。白衣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右手也覆了上去。
　　清音微鸣，异端剑被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