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82、第 82 章

　　沙漠的深夜晦暗不明，混混沌沌，不辨东西。白日的酷热业已消散，冷冰冰，青凛凛，一股妖魔的庞大气息弥漫在西漠寒洌的空气中。
　　“敕令西北兮大魂，迢遥西漠兮烈魄，入体重生兮魔魇。魔魇听令，速降魔灵！”三位身穿红衣形容奇怪的巫姥手持黑旗上下挥动，口中念念有词。在她们身后，额生邪眼的九阳和青面赤眼、额上长有六面鬼面的十二祭司，均都手舞招魂幡，配合她们向着黑暗中无边黄沙纷纷祭起诡异的术法。
　　被诛天授了将印点名检阅的白衣和暗纵，并排站在魔剑道秘筑在沙漠深处的小城城头上，静静观看着黄沙间由静到动，魔魇大军从无到有的整个过程。
　　这便是魔剑道隐藏至今的至极兵力？十七万魔魇大军！即使是在当年征伐西疆王朝最艰难的时期，这批军力也从未在西漠显现过。白衣面色越来越沉凝。他清楚的明白，一旦这十七万魔魇大军跨过西疆王朝的圣灵界线，兵进中原，只怕魔剑道将会横扫武林，成就一番无上霸业。
　　“敕令西北兮大魂，迢遥西漠兮烈魄，入体重生兮魔魇。速行，束归，束降！”随着三阴巫姥持续的施法念动，魔兵一个个开始在黄沙中隐隐约约现出身形。空气中妖魔之气积聚成云，延展开来，覆盖住了整个西漠的天空。
　　白衣瞥了一眼身旁的皇弟。暗纵正凝神观看着下方的变化，对白衣的视线丝毫没有发觉。想来这次的魔魇招唤，连他这个魔剑道太子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白衣回眼，静听那漫天的尘沙中震天动地的呼喝声，心中则对诛天野心的了解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三公黑旗策魔军，九阳血旗开路行，十二司祭破圣灵。”
　　魔兵在咒语声中，喝呼声越来越大，影像也越来越凝聚，恍惚还有移动的迹象。就在这时，白衣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只见右护法小步疾跑了过来，停在自己身后恭声道：“太子，少子，三阴九阳与十二司祭报上，吞月天时即将来临，十七万大军将由少子主行，太子辅行，领军突破西疆皇朝的圣灵界线，兵进中原。”
　　右护法说到“少子主行，太子辅行”时，黑衣偏头，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却也没再表现什么不满之意，继续看城下三姥持续作法。
　　其实这个状况，暗纵心里早有准备。之前白衣曾挂帅征伐西疆王朝，他虽然是魔剑道太子，也参与了鄯善之战，但在军中只不过是白衣的随行。无论在军功、人望以及实力哪个方面，暗纵都不是这次进军中原，作为主帅的最好人选。他资历太浅，不足以服众。只不过当他真的听到右护法通传的魔父之令时，心中的不甘还是不免被激起。
　　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情绪不稳时，要是右护法在旁挑拨两句，他难免会忍不住，与白衣对呛几句。那可不是他想做的。他和白衣虽是对手却非敌人，这点他想得分明。既然现在主次已定，那他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在公共场合，与身为主帅的白衣对着干。主意已定的黑衣，待到三姥作法一结束，也没和其它人打招呼，便自行走下了城楼。
　　不想回临时住所一个人呆着，暗纵随意在小城的街道上走着。这是一个隐秘的军事边城，街上基本上没什么闲杂人等，只有三三两两的士兵在执行巡逻警戒任务。暗纵走了一会，觉得无聊正要回住所休息，不想街边一个暗巷中几个兵士的低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黑衣走得近了，他听其中一人道：“这次的声势真是很大，看到魔皇是要动真格的了。”
　　旁边另一人道：“那是，这十七万魔魇大军只要进了中原，只怕中原武林连根骨头都不会剩下。”
　　“魔魇大军有那么厉害？”旁边的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听说啊，”那人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道：“魔魇大军无形无体却能伤人，凡是被它所伤之人，都会变成魔魇。”
　　此话一出，周边的人都惊呼出声道：“真的？”
　　“既然魔魇这么厉害，那为什么当初对付西疆王朝，魔皇没有让它们出来？”其中有人想了想又问道。
　　那人暗中扁扁嘴，颇为得意的卖弄道：“这都不明白？西疆王朝又没有天策真龙这般武力强横的敌人，只是神剑对我们还有点威胁。你看，西疆王朝一把神剑弄丢，不就接连溃败，丢城灭国了？”
　　“这样看来，有魔魇大军的帮助，少子带领我们进军中原，我们是赢定了！”众人兴奋的说着，对未来的战事很是期待。
　　“这也不一定。”刚才一直对魔魇存有疑问的人出乎意料的低声道：“世事无常，谁知道中原有没有人知道克制魔魇的办法。”看到其它人听后都是一幅嘘他乱讲，明显不信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又道：“如果这次领军的是太子，我觉得赢的层面可能会大些。”
　　他这么一说，几个军士面面相觑，倒是都收起了先前不屑的神情。那人看了看其它人的反应，大着胆子继续说道：“照说少子当年带领我们攻克了鄯善，无论声望实力都是魔剑道一等一的人才。但入主中原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功劳，如果是能一战全功的话，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给太子？太子毕竟是魔皇的亲骨肉，魔皇百年之后除了他，还有谁能继承魔剑道？”
　　“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之前推崇魔魇的那人深思了一会儿，也赞同的接道：“少子主行，太子辅行。如果战事顺利，那当然相安无事，无论少子太子都功成名就。但如果战事有变，太子是无碍，不过少子就……”
　　他之后的话没再继续，但就连在一旁偷听的暗纵，心中都是一沉。魔父，右护法，你们打的真是这样的主意？黑衣无心再听那群军士的吹牛打屁，悄悄离开，回到了城中临时的住所。进屋前，他见到白衣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他。
　　“你……”白衣开口好像想和他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交待了明日大军出发，要暗纵早些休息。暗纵看着白衣那张沉静的脸，也不知自己回答了皇兄什么，便混混沌沌的进房。
　　我该怎么办？做对手，还是做帮手，又或是装成不知？
　　躺在床上，直直的看着房上的横梁，黑衣思考了很久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