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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雪糕和泡面可以一起吃吗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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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吃着碗里的饭,夹了一筷子菜,拌着饭咽下去后看了眼对面吃饭的男人,突然开口“有人说过你做饭好吃吗?”
洛廖含着饭菜愣了一会儿,说“…没有。”
李瑞皱眉“那你还做个不停。”
洛廖手里的筷子一瞬间被捏的喀喀响,他忍了一会儿,还是抬起了左拳往李瑞头顶一锤,把李瑞脸都锤饭里了。
李瑞从饭里把脸拔出来,糊着米粒一脸‘你凭什么敢这么对老子’地对着洛廖比了个中指。
又被锤进饭里了。
李瑞怒了,真是,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
李瑞一锤桌子,只敢发出轻响,哽着嗓子大声嚷嚷“啊——呀!”然后猛地站起来,手指头绷直了指着平静嚼饭的人“我不管!明天我一定要吃泡面了!”
洛廖“泡面有毒。”
李瑞不想吃饭了,谁知道这个洛廖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中华小厨娘要不就是小福贵上身了似的,每天做这做那的,还不许他泡泡面,可他就是想要一桶泡面吃而已啊!然而很快李瑞就搞清楚了令他的脑子构造改变了的钥匙。
——可恶的洛廖开始代替吕持节当起家长来了!
李瑞满脑子愤恨,嘴里也镶了毒牙似的恶毒极了“每天做饭做饭,你做的饭连温岚一半好…”在洛廖杀人的眼神下,李瑞的怒气和魄力被削的一片一片的,声音越来越小,人也慢慢滑回了椅子上,把脸埋在碗里老实的扒饭,噤若寒蝉。
一块肉被夹到他碗里,还有一道冷淡的声音 ,听起来还是气的不轻“吃菜,别和猪一样只知道埋在饭里。”
李瑞哦了一声,饭桌上又安静下来,只余碗筷碰撞的声音。
李瑞安分吃了两分钟,又抬头盯着洛廖看,洛廖吃饭吃的和老爷爷一样,又慢又快的。
洛廖在李瑞直白的目光下夹了一筷子青菜,又手抖掉回了盘子,听到李瑞喔喔喔的嘘声,实在受不了李瑞的欠揍了,抬起头瞪了李瑞一眼。
李瑞“你不能抬头,抬头会死。”
洛廖眼皮狠狠跳了跳“…为什么?”
李瑞先不说话,先往碗里夹菜,然后捧起碗跑到门那,才说“人家说猪吃饭的时候抬头看人就是想吃人了,必须得宰了。”
洛廖手里两根筷子彻底断成四截,发出令人胆寒的脆响,李瑞没听见,他说完就把门打开端着碗跑了。
洛廖追出去就只听见李瑞声音远远传过来“——我去二程家住!”
他听到后,一个人停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很安静地就那么站了一会儿,就沉默地转身回了房间,自己重新拿了一副筷子。
一个人把饭吃完了起身收拾碗筷,习惯性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没看见另一副碗筷,只看见空空如也的椅子,谁知道呢,也许上面正坐着一只小鬼吧。
洗完了碗到桌子旁,拿过那几截断筷子,就近坐在了李瑞的位子上,手肘撑着大腿,低下头,把那断成两截的筷子用万能胶胶好,他凝视着手上胶好的硬塑筷子,不大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里就回荡。
“跑什么?怎么就怕我了…”
***
“我走了啊。”
李瑞轻声说。
房间不大,两张床,一南一北,两条长凳中一张桌子,上面有碘伏和布带里的一颗带血的子弹,以及李瑞的一堆泡面,枪,也有玻璃珠这些小玩意儿。
坐在桌边,侧对着李瑞的人,光着上半身,正低着头,咬着绷带给自己腰上涂药,闻言,不出声,只抬起眼盯着李瑞,锐利高耸的眉骨让他看起来很冷的发凶,像是在说爱走走,少烦他。
李瑞瞧他,瞧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知道他疼地厉害——洛廖精神力强,感知力好,痛觉也极敏感。
李瑞怜惜他,而且也受不了他这看混蛋似的眼神,问了“需要帮助吗?”
可看他还是连个屁都不放,只知道用还不快滚的眼神看他,李瑞摊了摊手,转过身往门那走去。
洛廖在他转身时就低下了头,手里的碘伏在伤口上滑来滑去,牙齿中柔软的绷带都让他咬的发出了喀喀声,可能是因为疼痛,他的面容冷硬地像块压了一千年酸菜的石头。
又酸又硬还臭。
碘伏的棉签在肉里咔嚓一下戳断了,他颤抖着手又去拿了一根,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就和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对上了。
他愣会儿神的功夫,李瑞已经抬起腿跨坐在那条长凳上,洛廖身边了。
李瑞拿起一根棉签,用老人的语气说“疼死了嗼。”
洛廖低头看着李瑞,怔怔地点头。
牛逼,疼死了还这么装。
李瑞垂着脑袋给他处理伤口,专心致志,他还没从来给别人处理过伤口呢。
洛廖盯着埋在他腰腹上的脑袋,用手指去理顺他乱七八糟的头发,听着他打劫:看诊费两罐泡面,熟人打二十折,洛廖免单。
还杀熟。
洛廖一边想一边嗯了一声。
“是问您给几罐,您先别嗯了。”
“四罐。”
李瑞抽了抽眼角“您还记得您叫什么名字吗?”
洛廖“可以安静一会儿吗,我很疼。”
李瑞恍然,哦,原来是疼的脑子不清醒了,他垂下的脸露出邪恶的微笑,这放着不坑不是人。
腰腹上喷洒温热的呼吸,洛廖觉得那块肌肉都有些痉挛了,他觉得不舒服,但是又不想开口让李瑞别搞了。
为了舒缓什么似的,他抓上了李瑞肩膀上的衣料,那点衣料在他手里发皱变形。
“别抓我好吗?”李瑞把他的手打开。
洛廖只好去抓着凳子。
没过多久,洛廖就听见那个人又说话了“你一会儿请我吃雪糕,我让你抓一会儿。”
声音很小,好像很勉为其难。
李瑞等了会儿,没感觉到有人抓上来,他以为洛廖没听见,于是又说了一遍。
“我不抓了。”洛廖轻声说。
李瑞哈了一声 “那最好。”
这次又没过多久,比刚才还短,洛廖感觉手被抓住了,他没躲,看着自己的手被放到李瑞的肩膀上。
李瑞语气稀松平常 “抓着,我现在不想吃雪糕了。”
手心里,是人类所有的柔软的血肉和坚韧的骨骼,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洛廖缓缓抓住了他的肩膀,李瑞短促的叫了一声,气急败坏地说“我是让你抓衣服!抓衣服!谁让你抓我肉了?!还不松手小蠢猪啊你?!”
洛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很轻的笑,他松开手,抓住了李瑞的衣服。
李瑞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他,越说越离谱,他听着听着,生不出半点气来,觉得腰腹那也不怎么痛了,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可他觉得心里很软,软的让心头那股沉重的不舒服的感觉也陷了下去,他很想摸一摸李瑞的脑袋,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悬在李瑞的头顶。
“给你搞好了,我是不吃雪糕了,但我要吃葡萄!”李瑞突然抬起头说,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得意。
洛廖被他惊醒,手一顿又迅速将手藏到了背后,偏开头胡乱地点头应好。
他就没想过洛廖会拒绝他,于是也没看他点没点头就又低下头欣赏他刚清理干净的伤口,并满意地拍了拍他紧致的腹部,把他拍的腰猛地一缩,李瑞被他剧烈的反应也弄地瞬间抬起双手,一脸惊疑地往后一缩。
打到你内伤了?!
“你怎么一惊一乍的跟毛似的?吓死人了。”见他没事,李瑞马上平静地收回手,果断甩锅。
洛廖看着李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任是他也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你不是要走吗?还在这干什么?”
李瑞扬眉“走啊,医药费结一下,抓肉费也是。”
洛廖盯着李瑞神气的样子看了一会儿,站起身,绕开桌子。
李瑞看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但还是给他找了个理由,是去给他买泡面和葡萄了吧。
“干嘛去?”
他把衣服穿好,整个人消失在门外,逃单两个字传进李瑞耳朵里的时候,李瑞还呆呆坐在椅子上,直到门被关上,李瑞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他先去把洛廖藏在衣柜最底下的宝贝烟给翻了出来,狞笑着把一条整个都揣进了兜里,想想还是不解气,把打火机翻出来也揣走了。
转过身环视了整个房间,李瑞短暂地迷茫了,把兜里的娇子拿出来,想着要不蹲着抽两根,给他造成一点不可逆伤害。
毕竟欲伤人者必先伤其所爱。
李瑞不知道他爱什么,这整个卧室里除了这包烟和那张床是他私人的东西,别的都是李瑞的,桌子也是李瑞的——上面全堆着李瑞的东西。
唉,对了,床!
李瑞闪到床边,一把抓住那齐整地仿佛模型的被子,边大力地抖边邪恶地哈哈大笑,叫你逃单,叫你逃单,还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后果多严重你敢想吗?
正笑着李瑞突然感觉脸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痛击了鼻子,李瑞惨叫一声抱着被子捂着脸蹲下了身。
蹲了一会儿,李瑞缓过来劲了,一把把被子丢回了床上,上面全是洛廖的味道,一股子肥皂味,不知道他哪里捡来的,早他妈想说了,奶味的肥皂啊!要不要这么软妹啊喂?!!
还有刚刚是什么东西偷袭本大爷?李瑞低下头,一下就在地上看见了那罪魁祸首,一个鲜黄色的绑着蓝色绸带的精致小盒子静静躺在地上,李瑞缓缓弯下腰把它捡起来,犹豫着想应该是叫礼物盒吧?
要拆开来看看吗?
李瑞把手里的盒子放回了床上,考虑了一下,用被子盖了上去,他直起身揣着那条烟站在床边,心里冒出一点愧赧来。
不是李瑞自恋,他敢用他姥爷的在天之灵打赌,这可疑的小礼物盒子是给他的。
洛廖知道他要回去了,也给他准备了礼物。
但是刚刚,他给人家气跑了。
现在,还在他的家里面捣蛋。
李瑞被自己的险恶惊到了,满脑子都是卧槽,我这么坏的吗?
他想补救,提起那张颜色无聊的被子,想把它叠好,但怎么叠都软趴趴地像条鼻涕虫一样摊在床上,李瑞努力了半天最后也只是让它像条毛毛虫一样。
再把礼盒小心的塞了进去,拍拍那被子,把凸起服帖按了下去,左右看了一会儿,以李瑞宽容的眼光来看,还是觉得叠地丑的要死。
不管了就这样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瑞转过身,把那条烟塞进了衣柜里,虽然说抽烟阳痿,但是洛廖一个活成比朱元璋那真和尚还像和尚的人,阳不阳痿对他来说有哪怕一根鸡毛的关系吗?
李瑞想着在回去前,要去看看他们每一个人,第一站就去了程怀礼那,他站在门前,敲了敲门“喂,程怀礼,你在吗?”
门很快开了,里面是程怀礼惊喜的脸,她把李瑞拉进来,和李瑞说她的班级里又多了一个学生。
李瑞坐在一堆小孩里,看着程怀礼在上面讲数学题,一加一等于二这样式的。
旁边是新学生,小老朋友,姬荛。
李瑞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一只手朝他拜拜手算是打招呼,一只手卡着他的软乎乎的下巴让他面朝黑板。
一松手,他又跟个弹簧一样又转回了头,李瑞看了一眼讲的激情澎湃的程怀礼,缩下脑袋和他小声说“我也想和你玩的,但是我要听课,这个课我不会,所以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你懂吧?”
刚说完,李瑞眼睁睁看着姬荛灰蓝色的眼里流露出了类似鄙夷的情绪,正要仔细看看是怎么回事,姬荛的头就转了回去。
看样子是再也不会转回来了。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怎么感觉有股子无名火在烧呢?李瑞看着黑板,悄悄伸出手,掐了把姬荛小拔友的脸肉,世界上再没有比小孩的脸更软乎的东西了,李瑞搓小孩搓地非常沉浸。
程怀礼看着玩地不亦乐乎的李瑞,再看看他手里面无表情非常冷静的小孩,冷笑一声把粉笔嘎嘣一声捏断了,在手里抛了拋,然后扔到了李瑞脑门上。
李瑞捂着脑门趴在了桌子上,他死了半天后又缓缓抬起头,看了一会儿黑板上的5+6,7+2,又低下了头,找旁边的小孩玩石头剪子布怎么样?
唉,可是右边是无聊又怪的姬荛小同学,左边是一个正在吃橡皮的小孩,还吃的非常投入,非常有味唉。
李瑞“………………”
李瑞的嘴缓缓变成了一个句号,连忙从他嘴里把橡皮抠出来,再饿这玩意也不能吃啊!!
这小孩被虎口夺食后吸溜吸溜鼻涕,也没哭,看着李瑞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李瑞就看着他又抠了块橡皮要塞到嘴里。
李瑞捉住了他的小手,把那块坑坑洼洼的可怜橡皮从他手里抠出来,然后藏到兜里。
李瑞怕他哭,凑到他小脸旁边,从兜里拿了张纸给他把鼻涕擦了,小声说“橡皮不能吃,再说也不好吃,赶明儿我请你吃雪糕咋么样?”
吃橡皮的小孩没说话,点头了,李瑞觉得这里的小孩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都有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诡异的冷静。
这小孩点头后又从口袋里拿什么东西,李瑞看到了,那是又一块坑坑洼洼的小橡皮。
我靠!这个绝对是随身携带的本命橡皮吧?!这么小这么烂,啃了多久了啊是?!陪伴他的时间是他生命的一半了吧?!
不管,也拿来。
李瑞正要把那块橡皮也抢过来,那只攥着橡皮的小拳头就怼到了他的眼前,小孩都没什么距离感,给个东西都像是要给人一拳似的。
小孩吸溜了下鼻涕,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给你吃。”
李瑞瞬间就感天动地了,大哥仁义真,小弟不负你。
李瑞接过,壮士断腕般高高的一扬手,就把手按在了嘴上,然后一咽。
小孩大哥很高兴,鼻涕泡都笑出来了,李瑞又掏了张纸给他擦掉了。
终于哄着小孩大哥转过去听课后,李瑞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松了一口气,把刚刚假动作丢到身后的小橡皮捡到口袋里。
“这个谁会呀?举举手上来写。”程怀礼敲敲黑板。
李瑞看着班里的学生大多都举起了手,连那个吃了半节课橡皮的小孩大哥也举了手,除了一个人,旁边那个姬荛小拔友。
呵呵,刚刚还对他面露不屑,不还是不敢举手吗?嘲讽他要不要?不行那样太幼稚了,李瑞双手交叉,目光深沉,他想到了个绝妙的法子。
程怀礼正满意地看着这一教室的仰望星空式的举手,突然她目光一顿,一群短手里突然竖起一根高高的直直的手臂,那是要多现眼有多现眼。
姬荛撑着脸偏头看了一眼李瑞,他只看的到李瑞高高扬起的下巴,但很快,李瑞挑衅的眼睛往他那里偏了过来,姬荛看到了,小小的姬荛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好笑的情感。
李瑞上去写的时候,三秒就写完了,低头看着旁边的大哥对着那数学题磕着头,看上去就差说求求你了数学题,不要这么难了。
感情大哥你不会写啊?!
李瑞悄咪咪地拍了拍他,指了指他的数学题,比了一个七。
小孩哥连忙把它写了上去,李瑞则挥挥衣袖下了台,深藏功与名。
下台后坐在位子上,看程怀礼批改,看到她给自己的答案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勾,李瑞得意地又看了一眼姬荛。
姬荛用他的小手给李瑞鼓了鼓掌。
李瑞听着这个鼓掌不知道为什么比见到姬荛鄙夷的眼神还难受,于是他又伸出魔爪想去掐姬荛的脸,这次却被拦住了。
姬荛小嘴一张,蹦出一个字“脏。”
李瑞福至心灵,想他该不会是觉得刚刚他用手去抠那小孩嘴里的橡皮脏吧。
李瑞把手揣兜里,撇撇嘴“切,你嫌脏,我还嫌你脸硬呢。”
姬荛听着抿了抿唇,本就像是雾霾天的灰蓝眼睛下起了阴雨,这没让雾气洗涤干净,单平添了一股子湿腻“你再这样,我以后不嫁给你了。”
李瑞很惊奇“你是女孩?谁要你嫁给我了,忍你两回了昂,下次不准这么说了,再说揍你。”
“我不是女孩。”他的睫毛承不住泪珠了,眼泪顺着他的脸滑了下来“是你说不要我娶你的,你别打我。”
“毙了你。”李瑞拿了张纸给他擦眼泪,略一思索“你是在和我玩过家家吗?”
小孩儿不说话了,哭着跑了出去,李瑞在他身后半举着手,跟出去后,发现人已经没了,就走了回来。
程怀礼站在黑板旁 “你欺负他了?”
李瑞不尴不尬地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点头,最后还是点头说“是我弄哭的。”
手腕上的端脑发出嗡鸣声,李瑞低头就看见上面有一条信息,陌生的名称以及…[你这个吃别人东西的贪吃的未婚夫,暴力的未婚夫,笨蛋的未婚夫,糟糕的……]后面还跟着一长串什么什么的未婚夫。
鬼才知道他一个小孩哪来的那么深的词汇库。
这些未婚夫们倒是小事,关键是李瑞不记得什么时候加过他的联系方式,第一反应是瞪着端脑喊了句“有黑客?!”
凭他的记忆力想一辈子也想不到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小孩握过他的端脑,当然就他连三分钟热度都没的耐心,别说一辈子了想了两分钟就满脑子管他娘的呢?最多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并双手合十阿弥佗佛,虔诚地把端脑关上了。
他坐在位置上,抬起头看了眼黑板,不看不知道,一看大哥写着的5+2=0,李瑞又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大哥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大哥都是惜字如金的,小孩大哥也不失这拉风的品质,把李瑞刚刚比的那个九又比了一遍,把它竖起来,放到0旁边,李瑞麻木地想,哈哈哈确实很像零嘛。
看来大哥的感性思维很发达啊哈哈哈……
毫不意外,写出这么匪夷所思答案的大哥被看着0也是一脸沉思最后满脑子鸡蛋飘啊飘的程怀礼叫上去了。
程怀礼半蹲在地上,掰着手指和大哥讲解题目,原来大哥算不来是因为五以上的数字完全不认识啊。
十分钟后,大哥笑着去找小朋友玩了,黑板上的0,旁边的数字七以及上面的一个大大的红勾都被他抛在身后。
程怀礼坐到了李瑞旁边和他讲这群小孩是有多聪明。
李瑞一脸是吗地回过头看着大哥甩着鼻涕挑小卡片的样子“大哥这么笨,你不着急吗?”
“你见过十以内加减法不会的大人吗?”
李瑞回忆了一下 “没见过。”
“你觉得他们小时候都是一学就会的吗?”
“不是。”
程怀礼枕着后脑勺,闭着眼“所以,没关系啊,一定会学会的,时间早晚而已。”
她微微转头看向李瑞“明天你还会来吗?”
“会啊。”李瑞毫不犹豫答了“哦,对了…”
他从兜里拿出了那块橡皮,指头指了指那边的大哥“大哥他总是啃橡皮,你注意点吧。”
“嗯?”程怀礼惊吓的视线在触碰到那块所谓的橡皮时瞬间放松了下来“这营养块儿,不是什么橡皮,没吃过吗?算了,放你身上倒也正常。”
“…………”李瑞呆愣了一会儿,要这样他刚刚不就是在抢小孩零食吗?
正想着要不要把这小零食还给大哥,毕竟前面可是当着大哥的面吃了的,现在拿出来难保不会又惹哭一个。
一边的程怀礼却蓦然起身,是那边的小孩堆闹起了动静,李瑞看过去,哦豁一声,这下不用担心惹哭大哥了,已经在哭了。
“你个男孩,为什么要当美羊羊,你应该去当懒羊羊的,那么贪吃!”
李瑞听了,想,好…好残忍,至少也得是个沸羊羊吧……
大哥吸了吸鼻涕“可是…我喜欢美羊羊…”
“哼,娘娘腔。”
程怀礼蹲在两个小孩中间,这两小孩其实都在哭了,她两只手一手擦大哥,一手擦女孩的眼泪。
“怎么啦?”
女孩说“阿呆要抢美羊羊的卡片,本来女孩就只有美羊羊和暖羊羊可以选,他一个男孩还要抢。”
“好,那是谁先拿到的卡片呢?”
女孩抽噎了两下,撅着嘴不说话,程怀礼又问了一遍“豪杰,是谁先拿到的卡片?”
名叫豪杰的女孩打了个哭嗝,说话了“是…阿呆。”
“卡片是不是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是。”
“是不是阿呆先拿到的美羊羊。”
“是。”
“那今天美羊羊卡片应该给谁?”
女孩哭的更大声了“给…阿呆!”
程怀礼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也是一种激励“那把卡片给阿呆,给他道歉。”
“你刚刚说阿呆是娘娘腔,我可听见了。”
“那阿呆之前说我是女汉子,没跟我道歉…”
程怀礼看向旁边张着嘴哇哇哭的小孩,犹豫了一会儿,她主要是在判断他现在是否还具有语言功能。
“阿呆,你先别哭了。”
阿呆哭的撕心裂肺,收的也快,把鼻涕擦了就开口“对不起…孙豪”
“等等。”程怀礼打断了他“你两同时说。”
两个小孩面对面“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女汉子。”“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娘娘腔。” 程怀礼庄严道“递交卡片。”
豪杰小朋友递出卡片。
阿呆小朋友接过。
小孩儿是没有隔夜仇的,特别是男孩和女孩之间,哪怕是争吵就以争吵为结果了,因为小男孩从小就知道要讨好漂亮的小女孩,吵架了女孩一低头男孩就原谅,女孩不低头,男孩也知道求着原谅。
总之,人类这东西从小就是颜控,每个人类都是。
当然,只限定于正常小孩。
这场纷争结束,也到了放学的时候了,李瑞低头瞧着阿呆和豪杰两个人互道再见,再和他说拜拜,李瑞也拜拜手。
基本的礼貌,这是程怀礼教的。
李瑞靠在门上,看程怀礼“你不去吃饭吗?”
“等我忙完再去吃。”她手里拿着块大铁皮,用尺子丈量好,手指再在上面划拉两下,一个小卡片大小的铁片就被分割下来。
她用[毒素]把锋利的边缘融钝。
“我怕一会儿吃饱了就忘了。”
“那我帮你吧。”李瑞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把那融好了的铁片拿过来,取了颜料就开始画。
李瑞伏在桌上,抓了抓头发,还是抬起头了头“他们要是还吵架怎么办?”
程怀礼没抬头,又切了一片下来放在李瑞面前“这是资源分配的问题,他们会竞争,是因为供小于需,是我忽视了女孩和男孩的需求不一样,内部要将资源进行自发的分类,当有人破坏分类时就会吵架。”
“阿呆很勇敢,他敢于破坏看似合理实则伤害了少数人正当利益的潜规则。”
“豪杰也很勇敢,她敢于说出资源分配的不合理处。”
“最根本的问题在于我,我资源准备不够合理。”
李瑞突然开口“你觉得你分配合理了,他们就不会因为阿呆拿了美羊羊的卡片吵架了吗?”
程怀礼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好了,他们出生就是在这个新世界了,虽然就像次生演替,一定会保留之前的种子,他们有些刻板印象,但并不顽固,否则就不会这么简单。”
“虽然说是男孩女孩都可以选喜洋洋沸羊羊,刻板印象不好,说女孩不一定要选美洋洋,可人家就是喜欢美洋洋呢,不能跟她说‘哦,喜洋洋多聪明多厉害,去选他也很好’勉强别人去选不喜欢的东西吧。”
“好比孤立这事不对,班里没人同我玩,我被孤立了,很可怜,但是选择朋友是每个人的自由,总不能强迫他们和我做朋友吧。”她又小声嘀咕“好吧,这两件事不能一概而论…”
“但反正,豪杰是个简单的孩子,如果是她认为不合理的事,她是一定会反抗的,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去委屈别人,她不会也不懂委屈求全,说对不起就是真的对不起。”
“豪杰和阿呆都是好孩子,她和他都是好孩子。”
“我要做的,就是让每个孩子都可以选自己喜欢的而不遭别的孩子的伤害。”
李瑞埋着的脸上眼睛眨了眨,应了声好。
她去看了眼李瑞画的画,是一个拿着试管的美洋洋,看上去是一个科学家。
“画的真好看,等会儿,画个舞蹈家吧,阿辞喜欢跳舞。”
李瑞准备为这位小辞画一个私人订制,问“芭蕾舞?古典舞?街舞?机械舞?”
程怀礼沉默了一会“机械舞吧,他跳起舞来像只张开翅膀的一米二小鸡。”她看李瑞半天没动笔,明白了什么似的解释道“小鸡就是黄色的长着茸毛,两只眼睛下有尖嘴和翅膀的……”
***
叩叩叩。
李瑞敲了敲门。
没人给他开,看来是不在了,那,发个消息给吕持节?
因为太晚了,所以李瑞改变了主意,他告别程怀礼就直接往吕持节家里去了。
李瑞以一个叼根烟马上就可以变成九零年马仔的姿势蹲在门边——就是上门讨债的,不还钱就红油漆剁手指的那种,他们那是从小拇指开始剁。
他倒是想像偶像剧里面那样抱着膝盖很可怜地蹲在那,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但是那个姿势实在太累了,他打算等吕持节来了再转变成无家可归小猫咪。
他做过攻略的,吕持节今天就该回来了,这是温岚告诉他的。
可是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李瑞把端脑点的一熄一亮,最终还是决定不蹲在这了,他让背靠着墙,然后腿一卸力,以一个潇洒的姿势让屁股和地面亲密接触。
他决定坐着等。
马上,他惊奇地发现,这个姿势可以毫不费力的抱住膝盖,变成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
端脑传来动静。
[见到吕持节了吗?]
接着马上就下一句[没见到,就先回来吧,明天再去也不迟。]
太仁义了洛哥,刚把你气的摔门而走,还关心他晚上睡不睡楼道,但是李瑞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用语音说[见到了。]
那边没有消息再发过来了。
好一会儿才发来[你明天来上课,用端脑就可以开门。]
李瑞看着这条信息,觉得有点囧,他不是一直都用端脑开的门吗?
哎!李瑞蹭地站了起来,用端脑把门开了不就完了,还在这等鸡毛呢?像个傻子一样。
真把端脑贴上去了,李瑞又有点踌躇了,这算擅闯民宅吗?
踌躇到最后,李瑞狠狠的唉了一声,想着要不再等十分钟,等不到就去二程家住了,刚跟洛廖说的他见到人了,又灰溜溜的跑去他那…
李瑞不是个要面子的人,但是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撒谎精,他不想。
所以,他又坐回了地上,一切都和刚刚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他靠在了门上,而之前是在门的左边,显然这就是他被突然开门导致屁股的肉被门和地板夹碾的原因。
啊啊啊啊啊! ! !痛死了啊! !感觉被鳄鱼咬住了屁股啊!!李瑞惨叫起来,疼痛让心也跳的飞快,他忍住哭抽着气低喊“停停停停停!!!”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和屁股上的肉一样被夹死了。
门顿了一下,又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往回关上了。
李瑞的屁股又遭到了必然的二段伤害。
为什么门是往外开的!真的好没素质啊!
他完全没去想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门也是往外开的。
他咬着牙,发泄痛苦似地攥紧拳头狠狠地捶在门上,嘭的一声把虚掩着的门给打的彻底关上了。
安静的走廊只剩下了李瑞杂乱的呼吸声和压抑的抽气声,他早了解了这具身体过分发达的泪腺,但是只是疼痛还不足以让他哭。
先不说这个了,他娇贵的屁股可从没受过这么粗暴的对待,现在痛的他腿肚子直打抖膝盖直发酸,站都站不起来。
李瑞两只手垫在屁股下面,他的手起码比坚硬的地板要来的柔软,清清酸涩的嗓子扬起脸说“等等…我还站不起来…”
缓了一会儿,他往旁边滚了过去,拉扯到了屁股,痛地他又是面色扭曲。
“请问…我可以打开门了吗?”门慢慢地轻轻打开了,由于没有感受到阻碍,里面的人少了忌惮,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并从门里钻了出来。
小老鼠半跪在李瑞面前,手在胸前搅在一起,看着他缩在门边“哭泣”,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李瑞疼的把脸缩进了膝盖里,不知道有人蹲在了他的面前。
“您…您还好吗?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还能站起来吗?”他怯生生地在李瑞耳边说“需要我…我可以抱着您进去,如果您需要的话。”
李瑞刚抬起头,和那一洼雨水似的总是哀哀的眼睛对上了,他没说话,先是猛地把脑袋往后躲,因为这个人凑的太近了几乎就要和他鼻尖相抵。
他又叫了一声,后脑狠狠地撞上了墙,这一下撞的他是眼前发黑,他怀疑是不是撞上脑干了,因为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也许只是气的吧。
“新星,你先停一停,你的鼻子快要和我的鼻子亲在一起了。”李瑞躲开他要过来摸他的脑子的手,因为疼痛而颤着声线。
新星像是才意识到两人之间距离过近,道着歉把脑袋从李瑞膝盖上离开了。
眯开眼看见这个家伙傻傻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李瑞皱着眉笑了出来。
“你捂着鼻子干什么,我撞到的是墙不是你的鼻子吧。”
新星连连摇头,放下手,看了李瑞好久,又学着李瑞露出一个笑来,笑得仓促,但他脸上激动的红晕和羞涩垂下的眼睫可以弥补,让他看起来既快乐又对这种无聊的玩笑无所适从。
新星抬起眼盯着李瑞痴痴地说“如果真的是撞到我的鼻子就好了,你就不会那么痛了。”
李瑞听到这话,仰着头边笑边嘶嘶抽气。
“哦哦,我回去拿药,您等一等。”他急匆匆的打开门回去。
李瑞眼里是新星一晃而过的裹着牛仔裤的纤细小腿,后脑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李瑞又疼眯了眼。
再睁眼时,一道黑影彻底覆盖了他,这让他差点以为又是眼前发黑了,直到余光里看到了一双黑靴,他眯着眼睛顺着这双靴子看上去。
“吕持节。”
李瑞仰着脸轻声喊。
吕持节穿着初见时的那身作战服,特质头盔里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还藏在阴影里,他没低头,也没弯腰,只是垂着眼珠,看到李瑞,他没有一点特别的情动,像是在看家门口新长的一株小草。
看起来既冷冽又陌生,当然只是对李瑞来说陌生而已,这就是他平常的样子。
——“吕持节。”
吕持节听见这声呼唤,本就僵硬的身子狠狠颤了一下。
——是做梦吗?
李瑞,泪汪汪地缩在他家门口,看到他一丝厌恶也无甚至还很依赖地喊他吕持节的名字,像是在外面受打压了才知道家好的没心肝,别的不说,谁能打压他?受了委屈来找他来主持公道求他的保护,这可能吗?
之前不可能,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反正在吕持节眼里,李瑞就是个很傲的家伙,他眼里的李瑞从来就没低过头。
所以——
又是在做梦了,吕持节想,他已经被梦骗过好几十次了。
吕持节外表看起来一点反应也无,李瑞于是又喊了一声,这回吕持节终于缓缓蹲下身,他的眼睛始终看着李瑞,只是始终没有什么情绪。
他看着李瑞淡淡说“已经会说话了吗。”这次的梦。
李瑞“……”他到底在说神马。
李瑞对他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直接表明了来意,他直视吕持节冷漠到让人胆怯的眼睛,认真说:
“吕持节,我不走了。”
吕持节静了好久才吐出两个字 “骗子。”梦果然很假。
“骗你我是狗,是狗屎。”李瑞见他不信,把垫在屁股下的手拿出来,摊开手和他讲“你不是找木青换命给我了吗?对吧?她已经和我坦白了,你别想蒙我,我没法就这样带着你的命去死,你知道吧?我至少得把你的命还给你。”
“我得把时间用在你身上,直到我死。”
看他还是石雕一样,李瑞明白了,问“你不需要我了吗?”
他其实想说,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但是他想到这个和他喜不喜欢他没关系,他是来给他当牛做马,又不是来以身相许的。
甚至他感到了一些雀跃,替吕持节高兴,吕持节终于想开了,不喜欢他了,这样他的生活又回到轨道上去了,虽然这个轨道短了一截吧,但至少不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了。
“抱我。”
李瑞怀疑他是不是听差了,主要是这个语气和揍你也没区别啊!
而且…李瑞摊开的手指有些无措地蜷了下,吕持节什么时候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他讲过话了。
吕持节面无表情地看着李瑞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早就明白,或许说渐渐明白,梦里的人只是人的潜意识和记忆混着捏出来的东西,是徒有空壳的欲念,是另一个自己,而他对这些东西是不报任何怜惜的,见梦没反应,他皱着眉语气不耐地催促道“抱我。”
李瑞抬起手,然后就是一个耳光上去。
抱你劳码。
吕持节的头盔好好的守护着他的主人,李瑞反而打的自己手心发麻发烫。
李瑞抱着胸,藏起自己颤抖的手,别过头“我抱你大爷,不伺候了,你爱怎样怎样。”他虽然话这么说,但屁股还是一点没挪。
“说脏话,要罚。”他抱过李瑞,按着已经懵圈的李瑞腰背让他趴在自己屈起的大腿上,照着李瑞屁股就扇了上去,第一巴掌下去李瑞都没反应,他太震惊了。
第二巴掌下去李瑞当场就惨叫出声,第三巴掌下去李瑞什么话都骂了,脑子里但凡是骂人的词,他全都喊出来。
右腿像蝎尾一样,往吕持节头上很扎,但很可惜,吕持节装备非常齐全,防震的功能甚至没让一丝振动打扰到他的惩戒。
“我操,你吕持节,我他妈地脑袋发昏了才他妈来找你,你打你打你打完,我们他妈也没有明天了!啊!哎哟我操!我操,你下手这么狠,你有没有心?你讲不讲旧情?你他妈地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还他妈报复!没品,缺德,我操,你!痛死了!”
李瑞骂着骂着就被痛哭了,他眼泪流个没完,很奇异的,他骂人却没有因此有任何滞涩,反而越发流利,像是给连环炮上了润滑油似的。
吕持节听着射到他耳朵里的那些炮弹,有些犹疑了,梦的词汇量这么丰富吗?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骂人的词。
而且手下的触感未免太真实了。
软乎的和棉花似的。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李瑞连忙从他膝上滚落下来,捂着屁股连滚带爬地跑了。
边跑,边被屁股上火辣辣的折磨感觉气的吐血,吐的一大盆一大盆的啊!好了这下两清了!管他去死呢,妈的谁还敢来啊,上线就送一百抽就问谁还敢来?妈的痛死老子了……
李瑞绯红的脸上表情扭曲。
吕持节还屈膝跪在地上,他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力气大几乎要把自己的肉拧下来,剧烈地痛感袭来,他睁大了眼睛。
他也跟被人抽了n下屁股似的,姿势搞笑的跑着追上李瑞。
他挡在李瑞面前,李瑞转身就换个方向跑,他这回拉住了李瑞的衣服。
“别他妈碰我!”李瑞一巴掌把他的手打掉了,吕持节被他厌弃的语气震住了。
李瑞绕开他就走。
吕持节捏紧拳头“你不是说不走了吗?”
李瑞冷笑一声,没回头,只是抬起了一个中指。
吕持节表情阴狠“是我救了你。”
李瑞手里的中指颤了一下,萎了似的屈了下去,他捏住裤腿,停在了原地。
吕持节上前,抓住他的衣服“你说了,你不走了。”他又走近了,死死地盯着李瑞说“你说了,要把命还给我。”
他缓缓的,一字一字地说“你说了,你死也不走了。”
李瑞咬牙切齿的表情印在他的眼底,他想他还从没见过李瑞这个表情,或许是见过的,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卑鄙下流的无耻流氓的时候。
现在也差不多吧,挟恩以报,他一定也觉得自己很无耻吧。
无耻,那就无耻好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衣料。
“我他妈是说了,可我那么说了,你就可以压着我就是一顿抽吗?你他妈讲人权吗?是!我是来当牛做马的,那你就不能念点旧情吗?我知道你翻身农奴把歌唱很高兴了!但你上来就把自己当农场主也太过分了一点啊!”
“是不是…”李瑞伸出手比了一点点“是不是有一点呢?!是不是呢?!”
吕持节呆若木鸡地看着李瑞气的充血的脸,眼珠里闪着奇异的光,他突兀地诡异地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迅速转过身“那你抽回来吧。”
李瑞面对着朝他翘起的屁股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冷笑着就一脚上去,但很显然他忽视了自己的情况,脚一抬就扯到自己可怜兮兮的屁股,痛的小脸一白,还因为太用力而脚滑倒在了地上。
情况很糟糕,李瑞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很糟糕很糟糕,为什么他想做什么事总是这么狼狈呢?好想想点哲学的东西来逃避一下现实啊。
话说,世界还没灭亡啊。
尴尬到了一定地步,他现在冷静地可怕,装晕吧,就装晕吧,就装晕好了,没有比装晕更好的法子了。
总不能怪吕持节练了什么阴险的龟派气功吧?他这么扯淡的人都觉得好扯淡啊喂。
就这样吧,今天晚上的闹剧已经够多的了,李瑞缓缓闭上眼,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表情淡然地如同放下了一切,一副马上见姥爷的要死样子。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他这个人真的是个活着的扯淡传奇,他他妈居然真的两秒就睡着了。
吕持节转过身,先是惊吓,李瑞为什么突然倒在地上了?!难道是又得了什么不妙的不治之症了?剩下的命够不够啊?!真的夭寿了啊!!慌忙靠近,眼泪一看到嘴角两晶晶的口水就缩了回去,哦睡着了啊。
他把李瑞抱回去了,进门时碰到了新星,他站在门口,正焦躁地咬着自己的指甲盯着他们。
手里是一盒药。
小老鼠触碰到吕持节怀疑的冰冷眼神,解释“他…被门夹了,头也撞到了…所以我拿了你的药…想给他。”
“给我吧。”他腾出一只手,又道“夹着哪了?”
想到李瑞一直捧着屁股坐在那,小老鼠面色古怪又害羞“应该是…屁股。”
听到那个字眼,吕持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这下明白为什么李瑞会叫的那么凄惨了。
他沉默不语地拿过小老鼠手里的药,去了李瑞的房间。
明明好几个月没住人了,床上,地上,桌上却都没灰,都很干净。
吕持节把床上的白布掀开,把李瑞放下,想了想,让他趴在了床上。
他先摸了摸李瑞的后脑勺,鼓起了个包,他先给他的后脑把药上了,缠了绷带。
在他脑门上缠了几圈,李瑞变成了一个阿拉伯人,就这李瑞都没醒。
要脱他裤子的时候,他的手在`李瑞的腰带上徘徊了很久,最后还是红着脸,把他的裤子解开了,拉开了一点短裤,看看情况。
青紫的一道痕横在上面,其他的地方不仅红了还肿了。
吕持节看到这恐怖的伤势,又看到一大片红肿的地方,捏着李瑞的裤头,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下去,眼睛却悄悄红了。
差点用眼泪给李瑞消毒。
他边给他上药边小声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个梦和现实都分不清的蠢货……”
李瑞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潜着水半睁着眼听了半天吕持节的忏悔。
不知道听到了哪句,趴着装死的李瑞突然诈尸“喂,分不清就分不清吧,那不是你的错,别掉你的小珍珠了,砸的我好疼。”
他的声音因为忍疼,有些沙哑,但是听起来还是挺平静的,还开了一个玩笑逗吕持节。
吕持节他还在哭,李瑞的安慰仿佛让他更想哭了,他的眼泪一直顺着脸流到脖子那去,根本流不到李瑞身上。
吕持节却把他的玩笑话当了真,胳膊在脸上胡乱抹掉泪珠。
“你肯定很疼…我突然打你,你肯定很难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会了对不起……”他哭很压抑,把情感都压抑在肉体凡胎里的结果就是,给李瑞涂药的手都颤个不停。
李瑞本来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垂着眼帘,听到他的话,转了转脑袋,把整张脸都埋进胳膊里了,声音闷闷地“不疼,我不疼,你别哭了”
他在黑暗里睁着眼,低声说“真的,我不疼。”
“我一点也不疼。”
“你不要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