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开往三周年的航船（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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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意。”
听到熟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叫自己名字，谢知意的思绪骤然回笼，随后立刻全身紧绷，轻轻搭在栏杆上的手指下意识蜷缩握紧。
是上官云。他认出自己了？
谢知意没有动，没有回头，更没有回应。他在房间里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想着都这么晚了船又这么大，撞见什么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怎么也没想到偏偏被上官云撞见。
他现在这个没戴眼睛、头发洗掉颜色又没做造型、只穿了休闲服的状态，如果被对方看清正脸，百分百会被认出自己就是“贫困学生谢知意”。
对方沉默了一阵，语调变得不太确定：“抱歉、我是不是认错了人，你是……谢少爷？”
谢知意暗暗叹了一口气。一般人如果发现搭话的对方不理自己，多半会当做自己认错人，讪讪走开。这种“一般人”标准显然不适用于上官云。
“上官教授也睡不着么。”谢知意压着嗓子改变声线，假装自己是“谢乂诚”。
上官云朝他走近了几步，低沉的嗓音充满磁性，在海上的夜风中听起来格外性感：“想起一些往事。”
谢知意的手指紧了又紧。往事？什么往事？当年与自己父亲的往事么？
他正在想着用什么话题引导对方自己说出这些“往事”，对方却主动说道：“算起来，前总裁是你的……”
谢知意暗中咬牙，不情不愿地说：“大伯伯。”同时在心里给自己亲爹道歉。
他毫不客气地顺着对方的话题问道：“我听说过一点当时的调查情况。三年前，我……大伯伯发生意外的那趟船期，上官教授凑巧也在？”
上官云闷闷地“嗯”了一声：“所以我刚才……想起了一些事。”
谢知意忍不住倏地回头，借着身侧阴影的掩盖藏起自己的脸，盯着上官云：“你想起了什么事？与前总裁的意外有关吗？”
上官云站在甲板上，完全暴露在夜色中，神色坦然而纯粹，静静地凝视谢知意，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追问。
谢知意有些着急。父亲坠海的地点位于游轮上的监控死角，警方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证人，事件因此成谜。谢知意太想知道那团迷雾后的真相了。
上官云与他对视了足有一分钟，忽然轻轻摇头：“我不能随便告诉无关的人。你不是谢先生的直系亲属，也不是警方的调查人员。——你没有资格知道。”
一瞬间，谢知意差点想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他气得想骂人，脑中却浮现出一个叫他瞬间冷静下来的想法——也许对方是在骗自己呢？
无凭无据，说想起来就想起来，与信口胡说有什么区别？
谢知意唇角勾起一抹微微冷笑：“是么，那您可要尽快。时间都过去这么久，即便您自称有什么新线索，警方也很难核实。”
上官云沉默几秒，淡淡道：“我以为您会对前总裁的事感到介怀。”
谢知意攥着栏杆的手狠狠用力。栏杆冰冷潮湿，被他攥得竟然有几分温热。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父亲是不是也像这样，曾经攥住相似的栏杆，因为某些不为人知也无法说出口的原因，越过栏杆的保护坠入海中，化作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
他咬着牙低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失陪了，上官教授。”
上官云向他点头作为示意，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在等他走。
谢知意迟疑了。他现在站的位置刚好位于一片阴影中，可以遮挡他的脸和上半身。如果移动，势必会离开阴影的遮蔽。偏偏他们现在的位置处于船尾，自己要离开就必须与上官云擦肩而过。
看着雕像般岿然不动的上官云，谢知意牙根发痒还不能发火，耐着性子问：“教授您是……在等人？”
上官云向前走了一步：“我只是想起，三年前那个晚上，原本谢先生也约我见面，但他最终没有赴约。”
谢知意再也压不住内心的烦躁与愤怒，冷冷笑了一声：“如果您真的这么怀念前总裁，还会在三年前缺席他的葬礼、又在今天迟到纪念仪式么？上官教授，一个外人就别装了吧。”
上官云没有说话。
谢知意撕破了脸，不再理会他，转过身去重新面向大海，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秘书的电话拨过去，用命令口吻吩咐：“我在船尾甲板，来接我。给我带件外套。”
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阴影。谢知意微微侧脸，看到一只大手托着一件短款风衣。上官云沉沉的声音说：“不介意的话，请用。这里风大。”
谢知意本想直接拒绝，念头一转，伸手将衣服拽了过来，直接往身上一披，竖起衣领刚好可以挡住自己下半张脸。
浓密的前发被海风吹得凌乱。谢知意攥着上官云的风衣，低着头快步从对方身边走过，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给一个眼神。
眼角余光瞥见上官云脱下风衣之后只剩下一件短袖内搭。谢知意多看了一眼，匆匆走到楼梯口遇到了拿着外套来接自己的秘书。
秘书刚说了“少爷”两个字就被他拽下船舱。他把身上的风衣和秘书手里的外套交换，让秘书拿去还给上官云。
那件外套上残留着清冷的木质香气，是上官云一直在用的味道。
片刻之后，秘书回来了，谢知意低声问：“你刚才拿衣服给他，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方慕之想了想，摇头：“他说，你们少爷看上去不太健壮，要注意保暖。”
谢知意愤然翻白眼：“多管闲事！”
或许不幸被说中，第二天早上醒来，谢知意发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身体感到疲惫而沉重。他试了试自己脑门的温度，觉得有点热。
不过情况其实并不严重，他不想大张旗鼓地叫医生，便找出常备药吃了下去，重新躺回床上。
肖宁的信息需要回一下，研究所其他人零星的事务性消息也不得不处理。谢知意捧着手机，和肖宁聊了一会，忽然觉得有点想回去做实验了。
肖宁给他发来了新到的小电机照片，没拆外包装，告诉他“等你回来拆”。还有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实验台，以及门口崭新的摄像头。
谢知意看着那些照片，嘴角忍不住上扬。冷不防，肖宁发来了视频通话申请。
谢知意小小吃了一惊，等了片刻点了拒绝，随即给肖宁发去语音：“师兄有什么事吗？我这边不方便视频哎。”
他拿捏着自己的声音，有点软软糯糯，又不会过于甜腻。
肖宁迅速回了一条语音：“没事没事，就是太久没听到你的声音、没看到你，那什么，想看看你还好吗。”
谢知意有点无奈，也庆幸肖家跟自家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受邀参加这趟私人性质的轮船旅行。
他举起手机，调好角度拍了一张自拍照——躺在床上，单手拉着被子遮住胸口，大眼睛微微仰视，怎么看怎么满意！
发给肖宁之后可以预料对方是什么反应。谢知意灵光一闪，随手又发给上官云，准备恶心恶心他。那个伪君子在自己面前装清高，脱离了熟人环境还不是行为放浪！
隔壁舱室的上官云轻轻打了个喷嚏，看到自己手机的屏幕发出信息提示，点开来便看到了学生发来的“床照”，还有一条消息“教授早上好（~?~）”
上官云微微拧眉，抬起手指打算教导学生要言行端庄，却见那张照片忽然被撤了回去。
上官云心中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将自己的手机接到电脑上，开始复原刚才那张被撤回的照片。
对他来说，这不难做到。找回来的照片被放大，上官云盯着照片仔仔细细看了一阵，除了一些微妙的违和感，并没有看出足以让对方迅速撤回的理由。
违和感来自那张“床”的设计，怎么觉得好像……跟自己现在睡的这张床有点像呢？不像一般的家装风格，也不像酒店中的床铺……
上官云在这边头脑风暴，谢知意在隔壁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时糊涂，真的是一时糊涂。随时随地撩拨上官教授成了“研究生谢知意”的肌肉记忆，让他忽略了自己现在躺的这张床，设计上几乎和隔壁房间是一模一样的。
谢知意被子蒙头在床上狠狠翻滚几圈，重新打开手机，接连给对方发了几条消息。
【有点想你了，教授】
【下周就能见到教授了，好开心~^3^~】
【教授现在在干什么呀，有想我吗~】
他的目的只是骚扰，预设对方不会回复。没想到一分钟后，手机屏幕一亮，上官云回他了。
上官云：【在研究你刚才发给我的照片。很不错的解谜游戏。】
谢知意捧着手机石化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35、开往三周年的航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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