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开往三周年的航船（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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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洗完澡换上睡衣的谢知意端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键盘敲得劈啪作响，仍旧毫无睡意。
他尽量不想去在意上官云刚才说的那些话，可又有点生气。自己的初吻稀里糊涂被夺走已经很气人了，更气人的是对方那么随便地就说考虑结婚，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
因为很生气，他开始翻对方的社交账号，从国外账号到国外账号，从几年前到几分钟前，漫无目的地翻了个底朝天，想着找出对方的黑料最后却变成一场大型视奸。
上官云的社交账号其实乏善可陈，更新频率低，更新的内容也很乏味。他发的帖子有一半以上是科研工作相关的内容，更像是“营业用”，关于自己的个人生活少之又少。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尤其是在海洋科考期间，在科考船上吃饭、娱乐、潜水的照片都透着难得的活人气，令人印象深刻。
不知不觉，谢知意的思绪也跟着沉静下来，翻看那些宣传学术会议的动态也觉得有趣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上官云在任何照片中都是最抢眼的存在，又高又帅很难不让人一眼注意到他。而他土气的衣着品位在科研界其实还算是中上水平。
谢知意注意到，上官云的脸书账号最后一条更新停留在三年前。
内容寥寥几行，用英文写了一首诗，大概的内容是“一个令人尊敬的人突然离去，而我竟无法见到他最后一面、我的遗憾永存世间”，配图则是站在夕阳下的海滩拍摄的风景照。
谢知意盯着那几行风格淡淡的文字看了很久。
他从各种社交网站退出，切回自己的研究生微信号，发现师兄师姐给自己发了不少消息，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与工作有关，大部分信息来自肖宁。
【师弟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别再把自己饿到进医院啊（笑）】
【师弟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的实验装置我每天都帮你维护，实验室里也装上了摄像头，网络部给联好了，放心吧】
【教授不在，你也不在，还真有点无聊。你请假这么多天，下次组会不用汇报，师兄可是每天都在苦逼做实验……】
谢知意翻看着，不由地也跟着乐，想回复消息，看看时间还是算了。这么晚了，肖宁一定又会啰啰嗦嗦地劝他不要熬夜、注意身体之类的。
他打算等到白天正常的时间再回复消息，退出微信，打开了加密网站的专用入口。聊天室跳出留言提示，Sigema在找他。
谢知意觉得自己现在的精神刚好适合再去做个黑客任务。
Phi：【有什么大鱼吗，我亲爱的搭档】
Sigema：【（微笑）你来了。我等不到你，以为你今晚不会来，正要下线】
Phi：【哈哈，原本确实没想上线的。所以，到底有什么好事找我？】
Sigema：【可能让你失望了，不是工作委托。你前几天问我的航路信息，我归纳好了，想要早点给你】
谢知意这几天一直在研究那份有关Especia岛的财务文件，已经拆解出不少有用的信息。但文件中有一部分涉及航线航路的内容是他不擅长的，他便试着向搭档提出请对方帮忙、可以有偿。
搭档的效率确实很快。谢知意浏览文件之后很满意，觉得超出了自己的预期。Sigema甚至还帮他解析出文件中涉及到的所有往来Especia岛的货轮所属的轮船公司以及背景介绍，这可是相当大的工作量。
谢知意在原本约定的金额之外，额外多给了对方50%的酬劳。比特币转账之后，对方忽然问他：【亲爱的搭档，你最近忙吗？】
谢知意想了想，自己最近登录加密网络的时间确实跟之前不一样，于是回复：【我最近在出差，有点忙，作息也不规律】
Sigema：【哦，又出差，还是跟你的导师在一起么】
谢知意嘴角上扬。从实际结果来看，他确实跟导师在一起，可他们现在并不是学生和导师的关系。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没有，没有跟导师在一起哦。为什么这么问，有什么大单要做吗】
Sigema：【确实有个单子，不过我看有点难度，挂了几天也没有人接，想跟你商量一下。你有空可以看看，不急着回复】
对方发来一条链接。谢知意打开看了一眼，酬劳高达100个比特币，让他瞬间瞪大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然而任务内容确实不同寻常，要请两个人前往布拉格面谈，才能获知任务的具体内容。
谢知意笑着摇头，在键盘上输入：【这根本就是线下任务，怎么会发到我们这个区域。这是管理员的失职】
Sigema：【有些保密措施特别严格的设施，单单依靠网络是无法侵入的】
Phi：【抱歉，我不接线下任务】
上官云看着搭档Phi发来的信息，意料之中的结果，于是跟对方礼貌道别。假如Phi真的答应了接下任务，自己反而会被动。
但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数据。上官云打开正在测试的外挂小程序，耐心等待代码运行完毕，窗口显示出一个坐标。
这是他最新开发的小玩意，用途是追踪IP，主要针对经过修改和篡改之后隐藏起来的IP。他测试了几次，比原本的追踪方法速度慢，但能破解一些高级设置的IP修改器。
所以他才会想办法跟Phi多聊一会，给小程序足够的时间去搜集数据。
停留在窗口上的坐标数字令上官云陷入沉默。并不是他能记住地理坐标，而是这个坐标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那是这艘邮轮目前所处的坐标。也就是说，Phi也在这艘游轮上？
上官云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小程序出了bug，将自己所在的地点当成了计算结果。他检查了一遍计算过程，又查了原始代码，得出结论是没有问题。
上官云盯着小程序界面，修长手指轻轻叩击桌面，思索良久。
这艘船上实在有太多的巧合。而他应邀登船的原因，原本只是因为三年前谢明经出事的时候，自己因故错过葬礼，那是他后悔至今的遗憾。
海浪摇曳，完成了使命的游轮已经调头，朝着出发地新加坡港开始返航。头等舱室的舒适设计最大程度缓解了船只在海中行驶给人带来的不适，反而有种置身摇篮般的愉悦。
即便如此，上官云也睡不着。
他躺在宽敞的单人床上，凝视着窗外的黑暗。三年前的那一天，他同样也在那艘游轮上。那同样也是一艘小型邮轮，走的是高端精品奢华路线。
假如不是同事盛情邀约，他是不会花这笔钱进行这场略显奢侈的度假。同事刚好比他年长十二岁，也是华裔学者，因为终于拿到终身教职而兴奋，决定进行一场人生中最奢侈的旅行，邀请上官云作陪，甚至愿意帮他出邮轮的费用。
上官云接受邀请，但坚持自己出钱，单独给自己定了一个房间。他不太习惯跟别人拼房，即便是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同时，他也不想让同事有什么误会。
在美国，这种误会可太容易发生了，即便彼此都是华裔。
他没想到，谢明经也在那艘游轮上。行程的第三天，意外在餐厅遇到，他惊讶地和对方寒暄，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谢明经。
次日深夜，谢明经坠海失踪。
不，严格说起来，在餐厅的那次见面并不是最后一面。谢明经坠海当晚，上官云在八点多收到对方发来的信息，邀请他晚餐后一起喝一杯，具体时间和地点等自己确定之后会再通知他。
23:37分，他等到了谢明经的再次联系，告诉他去景观餐厅的吧台见面。
23:45分，上官云在前往景观餐厅的途中，首次听到有人疑似坠海的消息。
这些事情，在警方事发后进行的调查中，他已经一五一十地详细告诉了警方，没有进行任何隐瞒。警方也将他提供的手机信息作为证据留存在笔录中。
三年过去，调查早已宣布结束，搜寻工作也彻底停止。谢明经依然下落不明，但已经没有人认为他还活着，那一夜的真相也永远被淹没在无尽的深海里。
上官云觉得自己今晚格外睡不着。他索性起身，披上外衣，拿上房卡走出房间。
整艘游轮陷入睡眠，但总有人仍在工作，并非完全地寂然无声。
上官云踩着持续的机械噪音，穿过昏暗的走廊，慢慢走上楼梯。来到甲板上，视线豁然开朗，海风湿冷，夜色浓稠如墨，月光晦暗不明。
上官云走得很慢。他心里有种奇怪的难以解释的感觉，像是在敦促他去做什么，又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也像这样，他有些急切，也有些不解。时间太晚，他本以为谢总裁事务繁忙，邀约已经默认取消。
那天他也是像这样走上甲板，随后来到景观餐厅搭乘电梯。观光电梯上行途中，他一直看向左侧船舷，只在最后几秒钟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右侧。
当时甲板上有一个人。
对，右侧甲板上有一个人，趴在船舷旁。虽然是背影，但他记得那看起来像是个男人。
上官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像是炸开的烟花一般，无数个脑细胞在飞快运转的同时，许多猜测和想法层出不穷地冒出来。
他的眼睛在这时也看清，甲板上站着一个人，就站在船舷旁。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34、开往三周年的航船（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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