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罪人》滕洄

43、男朋友吗

　　陆裴升不予理会，径直走向直升梯，前台小姐一时没反应过来，开口：“那边是总裁专——”
　　话音未落，陆裴升俯下身，对着录入器一刷，“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他插着兜走进电梯，等到电梯门合上，那小姐姐还沉浸在惊讶中无法自拔。她悄咪咪和保安大叔聊着：“咱们公司啥时候有那么年轻的股东了？”

　　顶楼办公室门被推开，桌前的中年女人还在翻着项目书，皮肤保养的很好，只有眼角一些鱼尾纹，头发半卷着，披在肩头。而在女人对面，低头站着个小白领，胸前挂着工牌，女生的手不安地扣着。
　　听见声响，两人双双转头，陆裴升站在门口，直直冲着沙发走去。女人把项目书往桌上一丢：“出去。”
　　那白领拿起桌上的东西小跑着出去。
　　大门被轻轻合上，女人喝了口热水，眼神中含着犀利，垂眸道：“怎么过来了？”
　　“看看你，”陆裴升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故作潇洒，“妈。”
　　“不像。”
　　“不像什么？”陆裴升看着陆婵，她好像没受什么影响，依旧翻阅着手上的档案，沉默半晌，淡淡道：“不像没事。”
　　陆裴升牵强笑着：“看看你怎么就不算事情了？”
　　“和女朋友分手了？”陆婵毫不在意，又抿了口热茶：“听陈姨她们说了。”
　　沙发上男人沉默半晌，声音虚弱却坚定：“妈，是男朋友。”
　　闻言，陆婵终于停下手上工作：“男朋友？”
　　她眉头微簇，手指缓慢敲击桌面，嘴巴张张合合，许久才憋出一句：“好看吗？”
　　陆裴升没想到陆婵竟接受的如此快，他想过对方会声嘶力竭的质问，想过对方会将自己赶出公司，或是将自己拉黑，却不曾想是问了一句“好看吗”。
　　“……好看。”
　　陆婵怀疑地看向陆裴升——不信任的眼神。
　　陆裴升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打开手机将照片甩了过去，眼神仿佛在说“能不能多一点信任”。
　　办公桌前的女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打消了疑虑，只能说陆裴升起码在挑选配偶这件事上眼光好些。
　　“你们两个，有……”陆婵欲言又止，似乎怎么说也不恰当：“有上床吗？”
　　“呃……嗯……”陆裴升有些尴尬。
　　“那你要对人家负责啊！对了你们谁是上面的？”陆婵语气忽然激动，看着陆裴升的眼里多了一丝嫁儿子的悲伤。
　　“妈你到底在问什么啊！”陆裴升不可置信，他的老母居然问他是上还是下，就陆裴升这身高颜值，有谁能压的了？再说了他也并不想屁股开花。
　　陆婵清清嗓，正经道：“你说你，为了个男人变成这幅邋里邋遢的模样，像什么话？”
　　陆裴升疑惑，他又怎么了，打开手机摄像头，屏幕上的脸给陆裴升吓一跳，眼底布满红血丝，眼下乌青有些深，脸色苍白好像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看见了吧？要我说，这几天你就别上班了，好好在家休息两天，给自己点时间———”
　　陆婵还想继续说，陆裴升的语调却忽然激动起来：“不可以！我要是走了，就没有人再会跟进这个案子，要是抓不住这一条线，他会死的。”
　　“什么？谁？”陆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个儿子小时候作天作地，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掀了，“你那个小男朋友？”
　　陆裴升深吸一口气，“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感情纠葛，我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队友孤身犯险，这是身为人的责任。”
　　他站起身，拉开办公室大门，高大的身影在门框下不动，半晌才说出一句：“妈，这次回来，我只是，想再看你一眼。”
　　陆婵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陆裴升已经坐着电梯下去，她的脑中出现了许多种可能，陆婵控制自己不去想，手中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最终还是打开手机，点进和陆裴升寥寥几句的聊天框，编辑半天，删删减减，却只发出了“注意身体”。
　　在陆裴升六岁时，他的父亲出轨，小三带着仅比陆裴升小三个月的孩子登门挑衅，要不是她找上门来，陆婵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自己怀孕期间，和别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对方装的太好了，滴水不漏，最终两人大吵一架，离了婚，陆婵独自抚养陆裴升，陆氏本就是豪门望族，走了个男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赶着上来。这些年对陆婵示爱的人固然不少，但她却都没有答应，不知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给年轻时的自己一个交代。
　　她对陆裴升感情上的教育并不多，只是一味的告诉他，爱一个人就要负责任，却没有关心过他的性取向。陆婵想，只要他不会走她年轻时的老路就好，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性别又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