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罪人》滕洄

44、高架

　　陆裴升到了局里，庶纪嵌坐在会议室角落，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此时正腾腾往上冒着热气，荧幕上是一段暂停着的视频。庶纪嵌淡淡瞥了他一眼，看向坐在桌旁的于矜风，后者缓缓站起身，将陆裴升叫了进来。
　　“陆队啊，”于矜风拍了拍陆裴升的肩膀，“我们该回福西了。”
　　陆裴升一怔：“那这个案子？”
　　“我们不跟了。”
　　“不跟了？张局他们下通知了？”
　　“嗯，下通知了。”
　　陆裴升打开手机，果不其然，一小时前有一条短信发送进手机，他不说话，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于矜风站在那迟迟没有动作，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余光扫到庶纪嵌的眼神，生生将话语憋了回去。
　　陆裴升坐在大门口阶梯上抽着烟，半个小时过去，于矜风都没出来，脚边烟屁股越堆越多，他回头看了眼大厅，没有人，陆裴升再次从烟盒抖出一支烟，“咔哒”打火机窜出火苗，他从嘴里吐出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陆裴升想再掏出一支烟，一捏却发现原本满满一盒竟是一根也不剩了，见此只能作罢，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一张熟悉的脸措不及防再一次撞向陆裴升，是许焹。陆裴升将手机直接扔了出去，手机摔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
　　“火气那么大干什么？”身后传来于矜风幽幽的声音。
　　“出来了？”陆裴升不予理会，“出来了走吧。”
　　于矜风道：“你不去理东西？”
　　另一人头也不回，双手插兜自顾自往前走：“没带东西来，干什么带走？”
　　话说出口，又感觉不对：“唯一带来的东西，已经丢了。”
　　陆裴升不知从哪掏出一副墨镜，抖开带下脸上，遮住眼下乌青。他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又砰一声关上门，车窗落下，陆裴升一只手架在上面，将墨镜往下拉了拉，对着于矜风挥挥手，嘴角挂着一抹笑：“陆队我就先回福西了，您老自己想办法吧。”
　　说罢陆裴升一脚油门踩死飞了出去。
　　“天杀的陆裴升！”于矜风无能狂怒。

　　高架桥上，大雨毫无征兆砸了下来，远光灯照着泊油路，穿过雨幕照亮前方的路。陆裴升在车里放歌，有时跟着哼上一两句，只是那种窒息感还是伴着他不肯罢休，但男人不知道的是，他与许焹离去的正是两个方向，越开越远，越来越不可触及。
　　「一边微笑一边流泪那些激情后的陌生被利用的信任」
　　车内3D环绕着音乐，陆裴升一些不愿回忆起的事情如潮水般涌来，那天晚上其实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陆裴升知道许焹脸皮薄，只能装作不知道是对方主动。
　　“许焹，你的腰好细……”
　　眼见记忆向着奇怪的地方发展，陆裴升赶忙伸手摁停了音乐。
　　“操……许焹你真是害人不浅。”
　　明明刚刚失恋，想起的却都是那些“激情”。
　　陆裴升又点了一根烟，二手烟充斥着整个车厢，他明明不喜欢抽烟，这天却将一包烟抽的见了底。这辈子，陆裴升就谈过这么一回恋爱，还谈了个稀巴烂，他时常在想，为什么许焹的行为那么奇怪，时而冰冷，时而温暖，就像当时他向自己开了那一枪，又为什么要迎着大浪将自己救起来？又或是当时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个吻。
　　他想不明白，但这个世界不是只有许焹一个人很重要，更让陆裴升烦躁的是手上还有许多未解决的案件，明明没有任何联系，却无厘头的连在一起，线索越理越乱，事情一出接着一出，压垮了他的精神。
　　也正是这点疲惫，让他没注意到前方逆行而来的车辆，那辆越野车的速度越开越快，等陆裴升回过神，那车早已朝着自己撞来，陆裴升急打方向盘，车轮在路上划出两道印子，越野车撞上车体，推着他的车在高速上行驶了十几米，副驾被撞的面目全非，陆裴升埋在安全气囊里没了动静，他在剧烈的撞击中头部受到重创，血糊满整张脸，玻璃刺进身体，血液染红衬衫。
　　车灯暗下去一只，车辆零件在路上散了一地，那越野车车头凹进去一般，似是不解气般，后退十几米，又一脚油门撞了过去。做完这一切，那车踩着油门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