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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逃避 ...

  •   沈兰昭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

      天空澄澈如洗,春日的阳光正懒懒的落在院中的海棠树上,枝头的花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雨后的青草芬芳混着泥土,隐约还有几朵粉白掺杂其中,甚是好闻。

      听青梅说昨夜风雨颇大,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夜。只是她睡的香甜,不曾被窗外的风雨惊扰半分,竟丝毫没有察觉。

      一下想通了许多,心中顿时格外畅快,甚至想着要不干脆昨夜就去寻他,问个清楚。

      但最终还是被青梅拦下。大晚上的,更深露重,别再扰了人家的安宁,让她明日再去。

      何必急匆匆的,人又不会跑。

      沈兰昭觉得说的在理,便也就此作罢。不过倒是昨夜回自己的寝屋,费了好一番功夫,好不容易将自己从前绣的那个歪歪扭扭的荷包找了出来。

      那荷包里的花瓣早已干枯,倒出来都是些细碎的残片,可是香味却久久味散,布料间的陈旧灰尘气与海棠花香融合,又带着沈兰昭回到了那个费力琢磨荷包的午后。

      她叫青梅拿来了针,又从院中取来了一些新鲜的海棠花瓣,打算将这荷包重新完善一下。

      待到下次见到江子衿,好将这份心意连同香囊一起送给他。

      正这么出神想着,王伯从前院走来,递给她一封书信:“小姐,似乎是周府的周夫人来信。”

      沈兰昭赶忙放下手中针线,打开信封。

      上次她与柳寻雁清明出游时曾说,若是周茂出城归来,务必告知于她,她有一事想要询问周茂,等他回来登门拜访。

      柳寻雁自是喜不自胜,正盼着沈兰昭多来府上看她,只是由于沈兰昭身份原因又公务繁多,唯恐扰她生厌,便不敢多提。

      但若是她这么说,柳寻雁自然是欣然答应了,巴不得让周茂明日就回来。

      果不其然,信中说周茂于昨日回城归家,只不过刚歇息了没多久,管家便说有友人给他递了拜帖,出去赴约一夜未归,今儿早上才急急回府,如今已在府中歇下,让沈兰昭晚些再来府上做客。

      竟是一夜未归?沈兰昭心生疑惑,是什么友人宴请,能让周茂在那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出去赴约,他究竟是赴约还是藏匿的事情败露出门处理。

      这些她还不得而知,但沈兰昭隐约觉得并不是单纯的与友人会面,若是真的有急事此刻牵绊住了他,想必这时候他的心思应该都在那事上,此时去顺走玉佩不正是个好时机。

      她这样想着,便让王伯找人去周府递话,说晚些便去登门拜访。

      王伯领了话,转身正欲离开,却听身后沈兰昭叫住他。

      只见沈兰昭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似是犹豫究竟该如何开口。

      她面露难色,最后还是揉了揉头发,下定了决心:“王伯,你记得顺路给江府也递个话,说周老板回来了,要不要一同去府上登门拜访。”

      安顿完这句,她面色泛起了一丝薄红。

      若不是方才听了沈兰昭吩咐的究竟是何事,还以为她是要向哪家的公子议亲似的,倒有几分羞涩在身上。

      王伯看得一头雾水,却也是没多问,应下之后便去匆匆办了。

      沈兰昭看着王伯走远,勾起嘴角,又拿起手边的荷包和针线继续返工。

      迟迟春日里,阳光暖暖的撒在大地,逐渐烘干了雨后的漫天潮气,雨水洗过的花瓣更芬芳,阵阵飘香沁人心脾。

      可江子衿今日却不能够像往常一般仔细品鉴。

      他今早才从外面回来,昨夜雨大,着了风寒,此刻正病恹恹地靠着床榻,没什么力气起身,只能隔着窗户看外面的春光。

      青武端着一碗汤药从屋外进来,见这屋中窗又开着,怨道:“公子,您怎么又把窗子打开了?明知自己着了风寒,还有心思开窗赏花呢,也不怕再着了风!”

      他没好气的将碗递给江子衿,有些恨铁不成钢:“我说公子你也太着急了些,昨日听了周茂回来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去见了他。昨夜那么大的雨,又劳累一宿,你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江子衿此刻头脑发热,连面色都有些发白,只是接过汤药,一点点的送进自己嘴里,任由嘴里药草的清苦弥漫舌尖,半晌没说话。

      待到将一碗药下肚,才悠悠开口道:“好了青武,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知道青武只是担心他,才絮叨个不停,如今也只是心疼自己,哪里懂这其中的轻重缓急。

      江子衿知道有人最近在盯着他,想必是那身后人已准备动手,叫人监视他,若不是昨夜大雨模糊了视线,他怎能轻易出府去寻人。

      况且恰好昨夜得知了周茂的身份,他又刚回城,想必已是疲累不堪,没什么防备心,最适合与他交易。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他要做的越快越好,赶在沈兰昭发觉前将一切都准备好。

      同时自己也做好了被她厌恶的准备。

      想到此处,他不免内心一揪,本就泛白的面色上又覆了一层薄汗。

      青武见状,以为他更严重了,吓得赶忙将他手中的碗拿走,扶他躺下。

      江子衿侧躺在榻上,虽服了药却依旧头脑发晕。

      屋外鸟雀叽喳,平日里看着格外热闹,今日却觉得有些吵,叽叽喳喳的叫得他头疼。

      罢了,昨夜下过雨,此时天气甚好,春意浓浓。

      想必外面是连鸟雀都拒绝不了的美好春日。

      可他没有这个机会出门踏春赏景,真是令人嫉妒的要命。

      于是他背过身跟青武吩咐道:“青武,你把窗子关上吧,我想睡一会儿。”

      ——

      傍晚时分,沈兰昭坐着马车正摇摇晃晃的往周府走去。

      她又同之前一般做了男子打扮,头戴玉簪,手拿折扇,甚至衣裳都是上次那件鹅黄色锦袍。

      周茂并未识破她的身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再次装作“兰公子”比较好。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没了江子衿陪她一道前往。

      江府回了她的消息,说江子衿染了风寒,在府卧病,不宜出门。

      沈兰昭有些失落,但又担忧他的身子,这次回来看他比从前好了许多,却依旧还是体弱多病。

      于是便叫王伯从府上挑了些之前陛下赏她的珍贵药材送去,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

      她忽然想起昨日与江子衿的一番对峙,当时他从她身侧毫不犹豫的擦身而过,瞥见了他眼中无限的落寞,漆黑瞳仁里不见一丝光亮,似海深沉。

      再次想来,那天本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而疑心,还有凌峰在一旁敲打,用并未有实证的猜测定了他的罪,岂不是让他凭白蒙冤寒了心。

      莫不是被她给气病的吧?

      沈兰昭有些愧疚,一定要将这事快些处理完,好好将此事说清楚。

      几番思虑间,马车终于来到了周府门口。

      门口的老管家早已得了口令,等候多时,见沈兰昭来了恭恭敬敬的迎了上去:“快请进,兰公子,府上已备好了菜,夫人与老爷正在厅中等你呢。”

      沈兰昭将扇子一拍,进入状态:“那就有劳了。”

      她跟着老管家一道进了府中,来到正厅便见周茂与柳寻雁正坐于席间,招呼着她落座。

      面前满桌佳肴,周茂又叫人给沈兰昭倒了酒水,诚意十足。

      可即便是面前摆满山珍海味,沈兰昭也很难不注意到周茂神情中的疲态,虽然面容看着依旧容光焕发,但眼角耷拉,眉目中疲意尽显,瞧着到有些憔悴。

      即使这样,他还是尽量保持面上的从容,有条不紊的招待沈兰昭。

      几人寒暄一番,他开口问道:“不知兰公子帖上所写的要事是何啊。”

      沈兰昭在去周府前,特意写了封拜帖,说自己有要事急需帮忙要到府上拜访,再有柳寻雁在一旁劝解,想必不会拒绝。

      于是她一拍脑袋,回道:“嗐,我正要说呢!这不是我有一小友近日要过生辰,此人不爱琴棋书画,唯独爱搜罗些奇珍异宝,我之前听说周老板是做珠宝生意的,又经常外出,想必见多识广,便来打听打听您这有没有什么稀罕物什。”

      说着她大手一挥,格外豪气:“若真有好东西,我兰某必定重金感谢,绝不会亏待了您。”

      沈兰昭言辞恳切,低头欲做一礼,却被周茂和柳寻雁拦住,看着真真是一副要事相求的样子,谁又能知道这是她瞎说的借口罢了。

      周茂问道:“兰公子客气了,敢问您那位小友何时生辰?我好替你搜寻一番。”

      “大约不足七日了,实在是着急。”沈兰昭叹了口气“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如此急切的来寻周老板呢?”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打量了一眼周茂,满含关切的瞧着他:“我瞧着周老板这精神头儿着实疲惫,想必是昨日归城舟车劳顿累着了。如此还应了我的请求,真是对不住了。”

      沈兰昭面上愧意难掩,遂举起酒杯朝周茂敬了一杯。

      周茂看她如此大气,也举起手边酒杯向她回了一杯。

      闲谈间,几杯温酒下肚,唇齿间满是清酒回香,醇厚绵软带着丝丝甜意,这似乎是最淡的米酿酒,并没有之前他们初次到访时那般烈。

      沈兰昭其实酒量很大,在军营里那些年,总是同将士们一块喝酒,早就练出来了。但为了不放过这个机会,沈兰昭决计佯装微醺,借着一丝醉意试探开口。

      “能与周老板成为朋友真是三生有幸,能答应我如此迫切的请求,兰某感恩戴德。”

      她摇摇晃晃的又敬了周茂一杯。

      周茂笑道:“公子言重了,你我二人如此有缘,我自是把公子当做我的朋友,朋友的事必是要放在心上的。”

      见他如此坦诚,沈兰昭试探道:“那看来,昨日那位朋友也应当对周老板格外重要了,能在如此风雨夜出门,想必他也是有相当要紧的事。”

      此话一出,周茂神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又恢复自如:“是啊,昨日也确实事发突然,我那友人今日一早便要出门省亲,这次若不见下次就不知何时再见了。”

      一旁的柳寻雁微微皱了眉,道:“只是昨日风雨颇大,老爷这样难免会着了风寒,我瞧着今儿早上回府好没精神。”

      沈兰昭猛然一拍手:“哎呀,早知我便从府上挑几味补药送来了,如此奔波劳累颇多,须得好好补补。”

      周茂伸手拍了拍柳寻雁的手安抚她,又吩咐下人将他与沈兰昭杯中的酒斟满,笑道:“我这身子好的很,又不与那些个文弱书生一般,淋个雨便病了。”

      这话题便这么岔开了,周茂的话语里将这位好友的信息掩盖的严严实实的,没再多说一句。沈兰昭见没什么戏,便将主意打到了他腰间的玉佩上。

      她起身举起酒杯,微眯起眼看着醉意渐显:“来来来,既然周老板都这么说了,我更是要好好的与你喝上一场,就当我与夫人为你接风洗尘了。”

      沈兰昭说的格外激动,却没成想一个转身没站稳,趔趄一下,杯里的酒稳稳当当泼到了周茂的衣裳上,胸口洇湿了一大片,甚至顺着胸口直直的蔓延到了腰部。

      这衣裳算是不能再穿了。

      “哎呀,你瞧我这!想与周老板敬个酒还笨手笨脚的。”沈兰昭顿时着了急,抱歉道。

      好机会!

      她佯装抱歉,刚想要拿出帕子擦拭,周茂却笑着拜拜手默默推开她道:“兰公子不必自责,待我去换身衣服便是。”

      一边起身一边安顿她不必在意,领着一旁的小厮走出正厅更衣。

      而沈兰昭连这玉佩的边都没摸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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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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