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Flank

100、焚污

　　夜，寂寥无声，糖纸丢进垃圾桶，草莓味在味蕾彻底绽开，灰色的风衣隐没在黑夜里，走起来带起一阵轻风。

　　酒精灯倾倒，焚尽一切。

　　江黎睡不着，掀开被子下床，推开卧室门，陈桉还没回来，百无聊赖索性打开电视，肥皂剧在深夜重播，很凑巧的演绎着救火的场景。

　　浓烟笼罩整个大学城，消防车停在十米外巨大的水柱喷射而出，有序地扑灭火种。

　　程肖翔从远处跑来，呛了一大口烟，“老大，实验室里没有人，消防队还在救火，预计还要十五分钟。”

　　一夜之间，#渠安大学失火#的词条冲上热搜，各路学生转发不断

　　学生们都以为这只是老旧实验室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突然群聊中跳出一个匿名用户，留下一句“恶人有恶报。”便销声匿迹了。

　　惹得好奇心重的网友纷纷添加这个用户的联系方式询问其中隐情。

　　这位用户只回复了个别网友，虚拟网络的背后输入法回复道：“隐情就是……”

　　“老大，实验室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具重度烧焦的干瘪尸体从实验室抬出来，辨别不出人样。

　　凌晨，渠安大学校内老旧实验室突发大火，火势很凶，值班老师当即报了火警。同时白硕调取雨音巷为中心十五公里的监控录像，终于那个影子重新出现在了渠安大学附近，可当他们驱车过去看到的却是漫天火海。

　　这则新闻如期出现在晨报里，傅纯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机，里面拍摄了熊熊大火过后焦黑的残骸和警戒线外围着一圈一圈学生，议论声混杂着主持人播报的温柔嗓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十二床，换药了。”护士推着车子走进来，傅纯子的视线才从电视转移到她身上。

　　她先是帮她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摘下打空的药瓶，替她换上新药。

　　“恢复的不错，打完今天就不用打了。”

　　傅纯子唇角微微扬起，露出浅淡的笑，乖顺点头。

　　渠安大学，一所闻名华国的九八五高校，发生这么大的意外绝不可能糊弄了之，校方联系了警察来调查火灾，由于监控一闪而过的背影，这两起案子被联系起来，全权交给了重案队。

　　八个小时后，秦怀声通过骸骨提取到了DNA，经过鉴定，死者为渠安大学医学院的老师殷仕陆。

　　作为博导的殷仕陆死亡的消息一经传出，手底下的研究生就都坐不住了，一群人围在大师兄楚通的工位，今年刚刚进来的小师妹担忧地问：“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楚通数了数，除了他的同门，其他师弟师妹都来了，千辛万苦考上研究生结果导师没了大家都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去向，别说他们了，这事儿发生最应该担心的是他。

　　小师妹余梵眼里还都是对研究生生活的憧憬，“我们会被安排给哪位老师啊？”

　　楚通也头疼的很，捏了捏眉心，“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等学校通知吧，反正学校不会不管我们的，不要担心，你们先回去吧。”

　　“哦哦。”

　　赶走了他们楚通马上拨打了另一位同门的电话。

　　“王若飞，你在哪儿？”楚通语气很急，“你在学校不，来我办公室一趟。”

　　另一头王若飞刚跟自己的女朋友温存完，不明白楚通又发什么神经，“怎么了？”

　　“你没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

　　他这几天跟女朋友出去旅游了，都没怎么上网。

　　王若飞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我都不在本地，有什么电话里说吧。”

　　楚通尽量平复心情，给他概述了一下发生的事，说完之后王若飞也哑巴了，半分钟后，他疑神疑鬼地问：“你说……殷仕陆是被谁杀的？”

　　“你！你别瞎说啊！”楚通拉上窗帘，左右张望，这间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

　　王若飞避开女友，压低声线继续说：“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多少人恨他，要他的命，你自己想想这场火简单吗？”

　　“我当然知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让这件事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楚通有些无望地说，“我本来以为还有一年熬熬就过去了，等我们毕业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但是还没顺利毕业，他就死了，他死了肯定会引来警察，那他之前做的事不就……”

　　“你是担心之前那件事会影响到我们？”

　　“废话！”

　　王若飞也冷静下来思考，“不会吧，按理来说之前的事情已经揭过了，实验也已经叫停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楚通苦笑一声，“我们两个是当时事件的唯二知情者，你觉得跟我们没关系吗，就算法律上与我们无关，但这个人都已经把殷仕陆除掉了，下一个呢？”

　　王若飞挠挠头，骂了句脏话，“那怎么办？！”

　　“先出去避避风头吧，让学校处理。”楚通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我们两个保持联系，消息随时互通。”

　　“也只能这样了。”

　　市局

　　“死者殷仕□□十八岁，现担任渠安大学医学院副院长，案发时妻子在家，儿子在五年前远赴国外留学，至今未归。殷仕陆在学校的工作主要是带实习生，今年他招收了四个实习生，但还没开始正式授课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现在那些新生都惶惶不安呢。”

　　卢玉杳说的信息让陈桉想起了许兰心说过的话，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种可能。

　　“查一下许兰心是从哪里毕业的。”

　　卢玉杳马上明白过来，“就是渠安大学！她是……是殷仕陆的学生！”

　　“那……那通电话说的其实是殷仕陆？”白硕觉得毛骨悚然。

　　“很有可能。”陈桉合上本子，“我们去趟渠安大学，白硕你继续追踪那个背影。”

　　实验室在大学最里面的一栋楼，时间过去两天，大家的好奇心都逐渐散去，烧焦的味道并不好闻，秋风一吹带起一些灰烬，卢玉杳咳嗽两声，接过程肖翔递过来的口罩。

　　实验室门口都被烧的干干净净，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往里走火海走过的地方全都化为焦炭，寻不到太多痕迹。

　　这里有一扇特别大的玻璃窗，只被火焰烧去一半，窗台上残留着一些浑浊的乳白色固体，触摸起来像是蜡烛。

　　“哎，这是什么？”卢玉杳从一堆烧焦的器材里艰难辨认，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程肖翔蹲下端详一会儿，“实验器材吧，没什么好稀奇的。“

　　卢玉杳放下它，“好吧，文科生表示不懂。”

　　有了类似蜡烛的东西，接下来陈桉环着四周果然在屋子的其他角落发现了同样的蜡烛痕迹，正好位于四个角。闭上眼，凶手作案一个一个放好蜡烛又依次推倒它们的场景浮现眼前。

　　着火了难道殷仕陆不知道逃跑吗，他当时一定失去了行动能力，昏迷或者已经死亡。

　　这间屋子留给他们的太少，除了那个奇形怪状的仪器和一点蜡烛燃烧凝固的蜡油，其他什么也没有。

　　陈桉先一步离开这里，临走前叮嘱他们把觉得可疑的东西全都拿走，带回去化验。

　　他需要了解一下殷仕陆这个人。他查过这个人，互联网上一片好评，那许兰心的爆料说的又是谁？

　　敲开研究生办公室的门，稚嫩的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经过询问才知道他们都是今年招进来的新生，与网上的说辞相似，他们都是在网上找过大量资料，询问过师哥师姐才选的这位导师。

　　余梵把自己选导师的经历和盘托出。

　　“我是在网页上看到了殷博士的资料，觉得他的研究方向我很感兴趣，也想从事抗癌方面的研究所以才选择的。”余梵还说，“为此我还加了上一届学姐的微信，学姐给我介绍了很多殷博士的研究，比如……”

　　“等等。”陈桉打断她，“你说的学姐叫什么名字？”

　　余梵不明所以，直言，“许兰心，许学姐。不过她今年夏天已经毕业了。”

　　这么说，许兰心爆料的就是殷仕陆。

　　“你们呢，觉得你们的导师怎么样？”陈桉把话题抛给了其他人，除了余梵其他人都比较沉默，看起来像是知道什么隐情似的。

　　“我……我们都没上几节课，这才刚开学，其实大家之间都不是特别熟悉。”

　　男生推了推眼睛，回答的很拘谨。

　　“对，我们还没正式上课，博士也没有给我们布置任务。其实……”女生他吞吞吐吐，“其实，比起我们楚通师哥更了解博士。”

　　“楚通？”